第26章 語氣局促無力

第26章：語氣局促無力

人群中的那位丁少爺察言觀色，料定丁一凡沒有更多紋銀，嘴角微微牽起，大聲道：「小山的姐姐是藏鳳樓剛剛買的，或許溢價不多……本少爺知道有條近路，帶你去！」

簡直是一呼百應，話音剛落，一群人就將丁一凡和小男孩裹挾在當中，前呼後擁，由仁義錢莊轉移到了藏鳳樓。

藏鳳樓里的鶯鶯燕燕，看到這個架勢，嚇得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嗲聲嗲氣。

一個三十多歲濃妝艷抹的女子，扭著水蛇腰，拿著一方手帕，走到那個丁少爺身旁，開口道：「丁少爺，這是什麼意思啊？藏鳳樓有牌照是合法經營，您是知道的……」

「董媽媽誤會了……」那個丁少爺伸手朝丁一凡指了指，說，「這位外鄉人聽說藏鳳樓剛買了個姑娘，想來給她贖身，不認識地方，本少爺只是帶他過來。」

被架上了！

丁一凡深吸一口氣，皺著眉頭道：「小山的姐姐，在你這兒嗎？」

朝那個丁少爺看了看，這位藏鳳樓的老鴇扭著腰，一步三搖地走到丁一凡跟前。

「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啊……小花，雖然還沒有成年，長得著實是漂亮……藏鳳樓可是花了大價錢，打算將她調教成花魁呢……」老鴇一邊說話，一邊舞動手上的手帕，濃郁的脂粉香，熏得丁一凡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丁一凡皺著眉頭，道：「她是良家女兒……」

老鴇拿手帕朝丁一凡一扇，半嗔半怒半真半假地嬌笑：「公子這話，董媽媽可就不愛聽了……藏鳳樓哪位姑娘，不是香噴噴的良家女兒，你給董媽媽指出來……」

那些回過神來的風塵女子，聞聲紛紛朝丁一凡圍過去。

其中一位頗有姿色的女子，率先開口：「這位爺說話真叫人傷心……我們這些姐妹，誰不是良家女子……要不是因為家道中落，才不讓你隨意輕薄呢……」

「是啊，我們可都是無路可走，才入的這煙花之地，將清白身軀讓你肆意揉捏的……你這麼說，實在是太無情了……」另一位居然「嚶嚶」低泣起來。

跟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十個，第二十個……

一個說得比一個可憐，一個表演得比一個誇張。

人群中，那個丁少爺一臉獰笑，身邊的幾個青年，更是時不時陰陽怪氣地來一句。

搞得連丁一凡都覺得，自己像是剛剛和她們顛鸞倒鳳完，穿上衣服便翻臉，裝不認識一般無情。

「我……我……」丁一凡滿臉通紅，語氣局促無力，「哎，你們做什麼啊？我是來贖人的。」

老鴇一揮手帕，嗲笑道：「唷，都別埋怨了……這位公子鍾情小花，你們是羨慕不來的……公子要給小花贖身，一點問題都沒有……一萬兩紋銀拿來，董媽媽把小花打扮得漂漂亮亮，香噴噴的送出門。」

一萬兩？

即便大隋建國伊始，由於國母強勢，女子的地位相比前朝有所提升，也從未有過身價超過五百兩的煙花女子……

通常民間姿色上佳的妙齡女子，賣入富貴人家為奴，不過十兩紋銀。賣入煙花之地，稍微能多一點，但決計沒有超過一百兩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先前仁義錢莊的人，當眾大呼搶小山的姐姐抵債「虧大了」，圍觀眾人才沒有一個反駁。

丁一凡雖然年輕，早早進入監羌武府又躲進深山，不了解行情，卻也覺得老鴇是獅子大開口。

他皺起眉頭道：「仁義錢莊抓她，也不過抵三百兩的債，你們買過來也不過片刻功夫……」

「公子這麼憐香惜玉的一個人，怎麼說出這般不著調的話？」老鴇浪笑，「藏鳳樓里的花魁，單是**那一晚，也不止三百……贖姑娘，你當是典當行贖東西，本金加點利息啊……」

那個丁少爺介面道：「一萬兩確實是貴，可是小山的姐姐，現在屬於藏鳳樓……既要行善救人，自然不能吝嗇銀兩，你能出多少說個數，看董媽媽這般能不能商量……」

丁一凡斜眼瞟了瞟那個丁少爺，對那個老鴇說：「你看我能有多少銀兩？」

老鴇這才拿正眼打量丁一凡，旋即作色道：「來尋老娘開心呢？」

那個丁少爺趕緊上前，笑著說：「董媽媽，你可別看他穿的跟叫花子一樣，有錢……在仁義錢莊，我親耳聽到，他說有三百兩銀子。」

「丁少爺，您瞧瞧他這全身上下，哪個地方能藏三百兩銀子？再者說，三百兩紋銀就想贖藏鳳樓的人，也不打聽打聽，藏鳳樓最次的姑娘陪一夜是多少……」老鴇一甩手帕，冷笑著扭頭走了。

一大群風塵女子和尋芳客，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個個前仰後合，彷彿他們真的很值錢或者很有錢一樣。

尖酸的奚落，刻薄的嘲諷，一起湧向丁一凡。

丁一凡雙拳捏緊又鬆開，鬆開再捏緊，最終歉意地看了看小山，低著頭快步離開了藏鳳樓。

找了一家旅店，倚靠在床頭，神情明顯有些氣惱和沮喪，心頭湧起深深的挫敗和無力的感覺，狠狠地捶了一下床幫。

清脆的響聲落下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咚、咚咚……」

丁一凡輕嘆一聲，用手揉了揉臉頰，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的，是兩個陌生的魁梧男人。

不待丁一凡開口，當先一人直接伸手朝他一推，趁著他後退之機，後面的男子跟進一步，反手將門關上。

丁一凡皺起眉頭，道：「你們想幹什麼？」

「別害怕，」當先之人笑道，「我們是來尋求幫助的。」

尋求幫助？丁一凡臉上浮現出一抹詫異之色。

不等他開口詢問，後跟進來的男子哈哈笑道：「沒錯！我們二十幾個兄弟，上無片瓦遮身，下午寸土種穀，知道閣下是熱心腸的大好人，特來尋求幫助。哈哈……把銀子拿出來吧。」

銀子？丁一凡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這兩個人，應該是混在之前一幫圍觀者當中的。

偷眼掃了一下他們的穿著，隨後道：「街頭潑皮……」

「潑皮？」當先之人搖搖頭，兩手交換著用掌心擠壓手指，又左右分彆扭了扭脖子，爆出一陣「啪啪」響聲，「我們兄弟雖然不是響馬，至少也和響馬一個級別……閣下可以稱呼我們『強盜』，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