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只是出了一劍
第41章：只是出了一劍
速度、力度和時間，一點點的偏差失誤，要麼不能屏息隱身，要麼就做不到一擊必殺。
整整四個時辰，丁一凡也只能做到初步了解。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捲軸收了起來，縱步而起……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梅影應該快回來了吧。在梅影回來之前，有必要準備好吃的才是。
獵捕到兩隻野雞，順手又採摘了一些野生菌和幾株草藥。
野生菌當然是為燉野雞準備的，那幾株草藥，則是準備放在熱水當中用於泡澡。
與秦爺爺共同生活的三年，丁一凡已經習慣了每天葯浴。
當初是聽秦爺爺說，將藥材放到洗澡水裡，可以有效降低蚊蟲的襲擾，減少山林潮濕和瘴氣對身體的侵害。
長時間堅持下來，丁一凡隱隱約約感覺到，葯浴的功效，似乎不止如此。
煮食物，燒熱水，對於他來說，可謂是駕輕就熟。
野生菌燉野雞已經香氣四溢，浴湯也已經準備妥當，梅影依然沒有回來。
丁一凡朝她離去的方向看了看，隨手掰下一截樹枝，摘取樹葉和末梢，留下三尺來長的一截。
隨後右腳虛點，身體像要傾倒一般，微微一晃，堪堪站穩，那截樹枝已是橫在半空……
劍失落了，這三年，丁一凡一直是以樹枝為劍。
張肅傳下的蝶影劍法，原本講究的出劍迅捷無比，以劍光凝結成群蝶紛飛的影像晃人耳目，令對手辨不清虛實。
練到極致，劍光起，一式能幻化出八十一隻蝶影，場景燦爛如漫天彩蝶，美輪美奐。
這是一套美到了極致的劍法，以之對敵，近乎將搏殺演化成為藝術。
不過因為張肅重傷之後的感悟，如今丁一凡使出來，從一開始速度就不快，然後越來越慢，直至近乎於靜止。
劍招如此，丁一凡的身體卻根本連看都看不清楚，綿綿密密，仿若無處不至無處不在，虛虛幻幻，又似無所傍依無所存在。
不過這一次，那截樹枝一直宛若自行懸浮在半空，因為空氣的流動才微微顫動。
突然之間，樹枝像是沉睡中被驚醒的蛟龍，激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
沒有震天動地的巨響，只是一道幾近細不可聞的「嗤」聲，光芒便沒入了斜前方一棵大樹的樹榦之中。
那棵大樹巋然不動，沒有一片樹葉凋零。那截樹枝如驚鴻一瞥，再次回歸幾近靜止的懸浮狀態。
丁一凡收手，直愣愣地盯著那顆大樹……
看似完好無損的表皮之下，樹心部位卻形成了拳頭大小，邊緣光滑，宛如精心打磨過的空洞。
意外，真的意外！
相隔不過數日，同一招，不僅做到了期待已久的收斂、凝練，力量竟然絲毫不外泄，直達目標中心。
更讓丁一凡意外的，還是他的目光，竟然能夠穿過大樹表層，看清了樹心部位的變化。
先天與後天之間的差別這麼大么？
當初的李子愚和之前的仇彪，若是稍微認真一點，自己豈不是絕無生機？
眼神凌厲的丁一凡，眉眼之間湧起無盡憂慮，良久，突然朗聲道：「蒿蓬深處劍生光，一葉飄零繞樹傷。惆悵無言能說得，終須熱血慰中腸。」
話音剛落，耳畔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丁一凡這一驚非同小可……
那一聲嘆息，清晰異常，可是任他目光如電，將感知力發揮到極致，也沒能捕獲到一絲他人的氣息。
聽錯了？那是不可能的。
一柄泛著寒芒的利劍，已經映入了丁一凡的眼睛。
他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身體微微側扭，手中樹枝順勢斜劈而出。
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應對的不可謂不快。可不等樹枝挨上，那柄利劍已經消失不見……
丁一凡一愣神，旋即感覺到，一股宛若山嶽般的壓力當頭罩下。
暗道一聲「不好」，丁一凡頓感呼吸急促，四肢遲鈍，慌忙施展魅影術，居然給他逃出了壓力籠罩的區域。
呼吸稍一順暢，丁一凡立即調動丹田之氣，遵循隱殺術的線路運轉起來。
他的內心十分清楚，出手之人，之於他，強大到絕對無力抗衡……
打，連對方的影子都捕捉不到，打空氣嗎？
至於逃，那是想都不要想……往哪個方向逃？弄不好直接送到對方的劍下去。
唯一的希望，恐怕就是剛剛練習的隱殺術，藉助其隱匿特性，將自己隱藏起來。
明知憑著對方那絲毫不漏形跡的能力，初學的隱殺術，很難避開其探查。可除了掩耳盜鈴，此時還有別的選擇嗎？
那個神秘的強者，卻沒有再度出手。
四下，只有微風習習，枝葉沙沙。
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丁一凡的身體在一棵大樹的枝椏間，慢慢顯現出來。
躲過了，還是對方一擊不中便自行放棄？難道說那人原本就沒動殺心？可是誰會有這樣的閑心，逗自己玩？
丁一凡苦笑著搖了搖頭……
自己的仇家，無外乎監羌武府和仇家莊。
仇彪的可能性不大，身為宗師，絕不可能一聲不吭地出手。
最有可能暗施殺手的李聰，三年前便不是自己的對手。即便這三年自己的重心放在了採藥上，此消彼長，也不可能連他的氣息都捕捉不到。
其父李子愚，當初沒有將自己一掌斃命，很大的可能是要留自己一口氣，以便坐實「弒師」的惡行。
似乎都不符合……難道是山妖？重傷師父張肅的山妖，當初也只是出了一劍！
剛剛那一劍，突兀和凌厲非常，能躲過去實屬僥倖。
丁一凡清楚，即便不是敵暗我明，對方就算是明著來，他也絕對不是對手。
既然如此，謹慎是必須的，提心弔膽則沒有絲毫意義。
正如秦爺爺所說，人生有著太多的意外，喝口水噎死的事都不是沒有，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實在大可不必。
乾脆從樹上下來，然後朝火堆上沸騰的野生菌燉野雞看了一眼，丁一凡扭頭轉身。
沿著梅影離開的方向下山，走了不到兩里路，他的臉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