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可恣意妄為

第56章：不可恣意妄為

敢，能如何？不敢，又能如何？

自監羌武府發出開除緝捕通告之日起，丁一凡就深知，自己已經不再是武府的弟子，而且站在了武府的對立面。

如今面對武府的府主，姜正這位，在大隋久負盛名，碩果僅存的宗師，要說心裡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怕歸怕，想要他束手就擒，或者戰戰兢兢，那也是不可能的。

打，承認不是對手，但絕對不可能打不還手；逃，估計很難逃掉，但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至於走走，那有何妨？答應下來，正好尋求更好的脫身之機。

姜正在前，丁一凡綴在其後，走了半炷香的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當日張肅的身體，被長劍釘住的那棵樹下。

大樹仍在，虯枝橫斜，鬱鬱蔥蔥。

不同的是，當初張肅背靠的部位，被削成了一個平面，上面鐫刻著一行鮮紅的大字：「一代宗師張公肅罹難處」。

丁一凡皺起眉頭，打破了沉默：「師父和師妹的仇，我不會放棄的。」

「老夫知道……」姜正頓了頓，「不過，能不能看老夫的薄面，不要在近期動手？」

丁一凡沉默。

姜正伸出手，緩緩地撫摸著大樹上的字跡，丁一凡看見，隨著他的手掌移動，那些字跡越發鮮艷了些。

「定一個少府主名位，國主明旨遍傳天下，國庫撥專款籌辦慶典……在常人眼裡，現在的監羌武府，算得上無限尊貴……確實，算得是達到巔峰了……這樣的大場面，希望你不要去破壞了。」姜正緩緩地說道。

丁一凡淡笑，道：「就算我不答應，也無濟於事，不是嗎？」

姜正臉上的表情和語氣，沒有一絲變化：「不止是老夫，王室也絕對不允許，有人節外生枝。」

「我可以走了嗎？」丁一凡淡淡地開口。

姜正沒有作出正面答覆，似乎自言自語：「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張肅兄弟走了，老夫也無復往日豪情……呵呵，張肅兄弟，將你葬在這座山上，也不知是對是錯……」

丁一凡愣了一下，道：「前輩，我想去祭拜師父……」

前輩？姜正臉上露出一縷笑容：「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次，誇武接印的不是你？」

丁一凡一聲冷笑，語氣中帶著少許揶揄的味道：「我已經被武館開除了……」

「呵呵，」姜正輕輕地搖了搖頭，「有很多弟子，親眼看到張出塵在你的『追逼』下跳崖；唐鈞和眾多執法堂弟子，親眼看到你手持利劍，擰著張肅的屍體……可有誰，看到李聰行兇殺人？」

「怎麼可能是我嘛！？」丁一凡脫口而出，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憤怒和委屈，「我就住在師父的竹樓，若是要對他們不利，哪天晚上不行，非要大白天的？」

「這算是什麼理由？」姜正停下腳步，轉過身，「要照你這麼說，那李聰侮辱出塵，為什麼不在春暖花開的季節，不在有床有被的室內，卻選了個冰冷刺骨的寒冬，四面通透的風雨樓？」

「他……我……」丁一凡無言以對。

姜正將手從大樹上移開，轉身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前行，邊走邊說：「論武藝，你比李聰強不少。論心計，馭人之術，李聰卻比你強得太多……說句實話，即便你沒有被武館開除，李聰也是更適合擔任少府主。

不過，做人絕不可恣意妄為，事情無關對錯，做了就要承擔後果……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但凡目力所及之地，沒有可敬畏之事，就必有可敬畏之人。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老夫也承諾不再調查這件事，但是，你肯定不會罷手……將來你們如何對掐，老夫可以不管。但是，在誇武接印慶典之前，老夫不想任何人生事。」

丁一凡點點頭。

姜正道：「之前聽張肅說，不管是什麼武功，只要被你看到，你便使得出來。老夫剛才使出的槍法，耍一遍讓老夫看看？」

丁一凡想了想，伸手掰下一根樹枝，掐頭去尾，留下五尺來長的一截，拉開架勢……

跟姜正對戰一百招有餘，實際上，丁一凡並未發揮出全部的實力。一方面是有所保留，準備逃跑。另一方面，則是得益於，之前見姓竇的少女，耍過姜家槍法，對其攻殺路數有一定的了解。

當然，丁一凡深知，姜正也未盡全力，甚至發揮不到三成，否則，以他先天大成的能力，別說一百招，能不能扛過十招都是未知數。

「戰場更加適合長兵器。」看到最後，姜正沒有一字點評，沒頭沒腦地留下這麼一句，徑直走了。

丁一凡呆愣在當場，足足小半個時辰。

等他意識清醒，姜正早已不知去向，禁不住嘟囔了一句：「怎麼不帶我去師父墳前……誰？出來！」

「這麼久才發現，換個人，恐怕有十條命，你都已經死了。」

一道銀鈴般的聲音響起，丁一凡的側後方，林中走出一個身著淡粉色衣裳的女子。

「白薇？」丁一凡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林中的女子確確實實是白薇，只不過落在丁一凡眼裡，似乎與在修遠城之時，有些微妙的變化：

臉色好像多了些紅潤，胸部好像又鼓了些，走路的姿勢好像變了些……

見丁一凡的目光，不斷地在自己身上逡巡，白薇臉色越發紅了，嗔怒道：「看夠了沒有？沒見過女人么？」

丁一凡頓時一臉通紅，囁嚅道：「白姐姐，好像，好像，更漂亮了……」

說話的同時，邁開了雙腿，緊走過去。

白薇身體猛地一頓，下意識地靠在一棵大樹上，略帶驚慌地說：「你……你要做什麼？」

丁一凡愣了一下……

是啊，自己想做什麼？剛剛那一刻，心中怎麼會有，將白薇擁入懷中的想法？

見丁一凡發愣，白薇伸出手，將他輕輕推開，道：「我已經嫁人了……李聰是我相公……」

丁一凡直覺腦袋裡「嗡」的一聲，脫口道：「你怎麼可以嫁給李聰！？」

白薇沒有回答，反而轉身，身體很快被樹木隱蔽。

丁一凡有些恍惚，有些不確定這一天，是否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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