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沒有螺絲頭的鐵釘

血拚

自從季東林在下課時宣布兩天後要去考古實習，我們504宿舍當天晚上就去了趟超市血拚。

武成兵和陳小可兩大壯漢推著三輛手提車，我則看著手上的清單和曾廣，沈公子成三角之勢，一起在超市準備刮地三尺。

首先是保暖設備。西安的十一二月溫度大致在5度-零下10度左右。聽說在山上還會更冷，所以大衣是我們的必備。雖然平時也是這麼穿，但有備無患。除此之外，護手霜，唇膏，暖寶寶等防寒物品以及花露水都是我們不可或缺的東西。加上新的洗漱用品，一下子就是滿滿一輛手推車。

解決了外在「溫」的問題，然後就是內在「飽」了。什麼薯片瓜子辣條花生等零食，泡麵士力架餅乾等好像不用錢一般，從架台上被我們幾個肆無忌憚地扔進另一個手提車。旁邊經過的顧客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

路過一個餅乾的區域。曾廣拿起一塊餅乾。他就自顧自地念了出來'航天員吃的壓縮餅'。來一大包吧，萬一被困在地下呢？」曾廣打趣到。

我們幾個都齊齊把頭搖成撥浪鼓。我說:「廣子呀，你這臭烏鴉嘴，咱們就是去考古實習，又不是在地下不見天日的土坑裡挖蘑菇，壓縮餅乾有這麼誇張嗎？」

說著只聽他說「你可不知道這壓縮餅乾最頂餓，到時咱們在「荒山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你們不要，反正我是要了」。說完是就把那一大包壓縮餅乾扔進了購物車。

給母親的電話

晚上回宿舍我和我媽江碧晨通了電話。

「媽，我們明天要去考古實習了，是去山裡的那種真的考古現場實習哦！」我激動地說著。

「山裡？你們這才去幾個月就開始實習了？」江碧晨說出了心裡的疑問。

「媽，您不知道，這考古專業，實踐才是硬道理，這樣結合理論才能學到東西！」

「好，九五，媽知道了，自己照顧好自己，一定注意安全哈」。

「碧晨呀，是我的大孫子，小九子來電話啦？」一旁的蘇麗蓮也聽到了電話的聲響，正詢問著。

我隔著電話就聽見那頭我媽回復我奶奶道「媽，沒錯，是您寶貝孫子小九，他說明天要去考古實習啦！」

「好好好，那我這兩天就去墨公山的土地廟給我大孫子求個平安符！」

「好嘞，媽，你叫我奶放一百個心，我又不是小孩，能照顧好自己！」

「好好好，這就給你奶奶說去」。

閻魔的喇叭

兩天後，早上8點鐘，校西大門口，一輛大巴，車上一群人嘻嘻鬧鬧，唱起了軍訓之歌《軍中綠花》，有說有笑，浩浩蕩蕩地往考古實習地-燕山駛去。

按照原定的路程，這輛大巴要先往城郊走，路過市中心，然後就是一路盤山而行。

西北大學的隊伍由考古學院主任季東林親自帶隊，加上考古建築系資深老師範成以及考古系古文博士生導師兼校花老師李思琪，兩位經驗豐富的老師輔助，配備一位院系醫務老師張默助陣，確保學生實習的任何突發情況。

在喧鬧聲中，所有人的耳朵是嗡的一聲，傳來話筒震顫的尖銳的聲音。「喂喂喂，同學們，請安靜下，我這邊講幾件事情！」

季東林的魘魔的稱號真不是蓋的。車上的吵鬧聲就像被消磁了般，2秒后，就只剩下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以及窗戶飄來呼呼的風聲。

「首先，這次考古實習由我還有范成老師，李思琪老師，還有醫務老師張默老師4人帶隊。所以有任何問題請第一時間和我們反饋。」

大家知道這次考古實習是臨時決定的，和以往的考古實習不同，這回可是真刀真槍的實幹實習，你們會見到真實的考古現場，所以請珍惜這次難能可貴的機會。」

季東林停頓了下。

「然後，由於是真實的考古現場，也就是說所有的步驟都涉及到文物和遺迹，那麼請大家務必要遵守我們野外考古的紀律，嚴格按照規定和老師的指導進行操作，因為這涉及到國家利益和考古的歷史價值」。

季東林把問題上升到了一個很重要的高度。從他的聲音中我們聽得出來他的話里的嚴肅和莊重。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保暖，不要在現場到處亂跑，盡量都能待在自己被分配到的探方，請大家記住，我們不僅要對考古現場負責，更要對自己的安全負責，聽清楚了嗎？聽清楚的就大聲回復我」

「聽清楚啦」車上眾人齊聲響應。

此時汽車已經駛離市中心往城郊前進。我看見一路繁華的城市，高樓大廈，越來越少。鄉村的氣息卻逐漸的濃厚起來。

「好，這次的車程是3個小時左右，一會你們思琪老師會給每人發一份臨時考古實習行程表和田園考古工作流程圖。另外大家下車時向范成老師領取一袋考古實習裝備」。

平局的打賭

此時的曾廣和陳小可聽到一會他們的女神陳思琪老師要來發行程表，兩人動作成大字形支撐。

「我賭陳思琪老師先來我這邊」曾廣說道。

「我賭女神先來我這邊」陳小可硬鋼回去。兩人爭辯不休。

「誰怕誰輸了給對方洗實習期的內褲」「一言為定」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誰慫誰是烏龜王八錘」說著兩人拳頭互相蓋了個印章。

季東林剛要坐下去，就看見最後排兩人動作大起大落，一會面紅耳赤，嘰里呱啦。

「曾廣，陳小可你們兩個不好好坐著幹什麼呢？還不趕快給我坐好」這話筒聲頓時傳遍整個汽車。所有人包括陳思琪老師都好奇地朝後排的方向看去。

兩人動作頓時僵在那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

「季老師，腳麻了，起來活動一下」曾廣愣了半天還是靈機一動說著。

「對，腳麻，拉下筋骨，呵呵，拉下筋骨！！！」陳小可重複了，臉漲紅到脖子。說罷兩人重新坐回座位。

季東林聽罷也就坐下了。

我和武成兵，沈公子還有後排幾個頓時是一陣大笑。

此時陳思琪老師倩影伴隨一陣清香飄來，彷彿如沐春風。兩張薄紙被輕輕地遞到我的跟前。

眼看就要往曾廣陳小可跟前，誰知我背後那動人的聲音傳來:「你們這排，往最後排的幾個互相傳一下吧」說著就往回走。

此時兩個期待很久的人是呆若木雞，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此刻傳來，武成兵東北漢子，獨有的，從喉嚨里發出的連續不止的鵝鵝鵝的鵝笑。然後就是後面兩排一陣又一陣狂笑。眾人都齊齊轉過頭或轉過身子看發生了什麼事？

范成講故事

也許是做久了，范成老師也站起來，準備活動下筋骨。

季東林平時話不多是個經驗豐富的實幹家。在學生們的眼裡，是不苟言笑的閻魔，也就是現在說的老幹部。相比之下，話多外向的范成老師反而和學生打成一片也是學生們非常喜愛的老師之一。

剛要坐下，就聽見坐在范成後排的林東，起鬨到:「范成老師來一個，范成老師來一個」！！！才一會這聲音就充滿了整輛汽車。

此時的大巴，已經在盤山路上繞著，周圍基本看不到過往的車輛。

范成也是頗為尷尬。心裡嘀咕你們這群小王八犢子。

「好吧，那我就講一個有關燕山隔壁山的故事吧」

頓時車內，掌聲雷動。

「話說這燕山也叫燕盪山，也叫燕巢山當地人叫法不同而已，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山，可是……」，他停頓了下。

「這隔壁這座盤恆在燕山上方的山可是大有來頭。這座山當地人把它叫做盤龍山，也叫龍盤山。顧名思義就是有龍盤據的山。

「龍盤據的山，不得了」在座的眾人都被勾起了傾聽的慾望。就連一直看書的學霸都抬了下深埋的頭。

」據說盤龍山西北部的山腰上有三個洞。其中一個洞中遍布鐘乳石，奇形怪狀，光怪陸離。另外一個洞里水壇深不見底，蜿蜒曲折，不知流向何方。最後一個則是狹小綿長，風聲怪語，發出恐怖嚇人鬼泣！」范成聲音是抑揚頓挫，絲毫不輸一個說書先生。

此時眾人聽的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一天山下的原著村民感覺這山有異樣。什麼異樣呢？」

「這平時這山霧氣極少，目極遠眺，山色盡收眼底，而此時卻是霧氣盤繞，彷彿排山倒海，白色霧氣下，時有金光乍泄。」說著范成又稍作停頓。此時聽眾的胃口被吊十足。

「然後，怎麼了，然後」坐在范成邊上的一個學生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正當村民聚集，不明所以的時候。突然霧捲雲吸，氣吞山河，三聲巨響。轟隆，轟隆隆，轟隆隆隆，從三個洞內同時飛出三道……」

「黃、白、黑的巨大的龍軀，穿雲繞霧，盤繞山巒是環飛不止呀！！！」

村民們見狀立馬都紛紛下跪，以為神明顯靈。最後人們把那座山命名為盤龍山，而那三個洞也分別叫做黃龍洞、白龍壇，黑龍穴。」

「好了，故事講完了，能讓我這老寒腿坐下了不？」正當精彩之處，故事卻突然結束，眾人都有些迷糊。

然後又人又開始來了句「范成老師再來一個」

然後就是一車的人齊呼「范成老師再來一個」

范成一個眼神看向季東林意思是「季老大，救我」

只聽季東林喇叭又起「你們這些小犢子，給我好好休息，保存體力，接下來可有你們受的」

閻魔聲起，頓時車內鴉鵲無聲。

不過這范成老師講故事確實是有板有眼。聽了他的故事，我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這一座默默無聞的小山，旁邊是卻充滿著神話色彩的盤龍山。如今這小山成為了考古的第一現場。這座小山從此便不在默默無聞。或者說這山的本身就非等閑之輩。

眾人也開始安靜下來。我側著身子，看著前面兩排，黃書書依然拿著那本書低著頭在看著，一直都非常安靜。

突然，大巴車一陣劇烈晃動左右搖晃，眾人以為是道路開始顛簸。卻沒想，只聽司機師傅一聲爆喝:「大家趕緊坐好扶穩！」

話音未落，一記猛踩剎車，方向盤一轉。我們整個身形向半邊傾斜，被拋開重重的撞在前排靠椅上，又被安全帶拉回。整個大巴車晃動了下居然硬生生地斜停在了盤山路的中間。

「糟糕，爆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