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逆流

挖井人

另一頭，宿家內部施工隊通過挖通地下渠道將大型的水泥管道一一連接后埋入地下。藉助於挖機和吊車這些大型機器，與宿庭堅所在離落櫻溪更近的區域同時施工，多管齊下。

到時兩路一旦匯合，再從龍吟底部井壁開鑿出一個進水口。只要接通抽水泵，便可將落櫻溪水抽入古井中。

而在宿庭堅提出引落櫻溪水入井水時，就有一個中年人提出了另一個想法。

「地下河層的水很有可能和落櫻溪的溪水是相通，所以在古井原來井深的基礎上再向下挖，很有可能會有新的水源冒出來。

經過多方討論，最終除了用水泵抽水這個方案外，將井繼續深挖同樣也作為一個方案來實施。

而這個挖井的任務被分配了兩個人，一個是宿萬年也就是提出方案的那個中年人，另一個卻是一個僅有10歲叫宿天的孩子。

古井「龍吟」本身的外圍直徑是一米二，內圈直徑也就一米上下。成年人下井，不好挪動身形，極為不便，所以每年二次洗井的都是孩童。

而宿天是那些下井孩子中的佼佼者，身形不大，力氣卻很大，膽子更不用說，那可是宿天「天大的膽」呀，機智懂得隨機應變，是孩子中的孩精，是井下作業的不二人選。

井的正中位置搭起了滾筒式拉力裝置。宿天帶著安全帽將挖好裝滿的泥沙桶，通過繩索連接的半圓鉤固定好，由宿萬年旋轉Z字形手搖把手將泥沙通過滾筒拉到井外。不一會井面上已是一大灘灰不溜秋又灰中帶黃的濕泥沙土。

氨氣對決

宿庭堅兩兄弟撿起地上的火把，繼續往前，為了儘快找到宿鋒，也為了儘快離開這充滿未知的地下。

只是之前的悠哉悠哉地走，變成了弓著腰小跑，兩個人都受了傷，跑起來動作變得極為不自然，如果有人在背後看兩人的動作一定會覺得非常滑稽。

但宿庭堅和宿庭松依舊沒有放過周遭環境的分毫。雖是中速掠過，但畫面都盡收眼底。

就在一個拐彎處他們發現了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宿鋒，顯然他還沒有從驚嚇中鎮定過來。

宿庭堅走過去先是喊了一聲「阿鋒是我，你堅哥呀」

「還有我，你小松哥」

然後宿庭堅才走過去輕輕拍打宿鋒的後背「沒事，不用怕阿峰」。

其實宿鋒也才十八歲，在那個基本20歲就差不多結婚的年代，十八歲也已經是成熟，但本質上男人在那個年齡都只是個孩子，且害怕這件事和年齡無關。

宿鋒在幾次拍合安慰后漸漸從害怕中冷靜下來。轉過身就是給宿庭堅一個熊抱。

「嚇死我啦，堅哥，我還以為你們倆……」然後就是哭的那個活來死去死去活來。

「你這小鬼，放心我們倆沒那麼容易嗝屁，死不了」宿庭松這時倒是分外開心。

「走，阿峰，我們往前走，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實在不行大不了，就以小氨氣對付那大氨氣，蒙著口鼻走回頭路」宿庭堅此時打趣起來。

「小氨氣就是那個……」宿庭松象徵的吹了個口哨，眉毛上挑，眼睛還往下看，表情一下子戲虐了起來。

宿鋒居然秒懂……

氣氛沒有那麼緊張了，三人繼續前行。

溫度驟降

又走了一段，三人突然感覺溫度有些不對勁了，之前其實溫度也有些下降，但三人各持火把，又基本沒有大的停歇，所以沒有多大感覺，而且很大程度可能是急走時帶動的空氣流動。

可是現在溫度下降到一定界限可以清楚感受到寒冷，可見這溫差。

「我去，居然有些冷」宿庭松，拿著火把嘀咕著，還摩挲了幾下自己的手臂。

「我也是」宿庭堅也附和道。

「大家小心這裡肯定有些異樣，封閉的環境應該是無冷熱之分的，也就是基本是恆溫」

說著幾人就看見原本乾燥的洞壁上居然有一層細小的水珠往外滲，而且是成片的往下流！

「你們看，這牆壁上有些白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宿利大喊了起來。

就看見在牆上沒有覆蓋水泥的一處，有一片白灰色結晶狀的物體。

宿庭堅走上去，用手指輕輕颳了刮，一小塊的粉末便在他的左手形成小粉堆。他用右手蘸了蘸，居然放進了嘴巴里，舌尖還蠕動了幾下。

宿庭堅表情有些扭曲，顯然那味道不是很好。

旁邊的那兩位看得是瞠目結舌呀。這不知道是什麼，你就敢放進嘴裡，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兩人都不敢細想，正想問宿庭堅。卻不料這宿庭堅居然整個半跪在地上身子俯下側耳貼著地板傾聽起來。兩個人面面相覷，心裡納悶這哥哥不會是嘗了口那東西給嘗傻了吧！

叮咚，一滴水滴入一片水海中的聲音。嗤嗤嗤，嗤嗤嗤……帶動著耳膜的振動。

當宿庭堅起身時，似乎一切都已知曉，嘴裡還帶著詭異的微笑。

硝石

宿庭松這回就不淡定了。「哥，你沒事吧？」他走上前有些擔心。

只聽那宿庭堅幾聲大笑：「哈哈哈，我沒事，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宿庭松一臉懵逼和宿鋒你看我我看你。

「明白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冷！」

這兩人看的是疑惑不解，這就嘗了一口，跪地聽聲，幾個動作，起來心裡就明白，這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但兩人都是抱著聽聽看的說法。

就聽宿庭堅非常自信的說道：「這白色晶體是硝石！！！」

「硝石，就，就是那個制炸藥的那個，哥，你能肯定嗎？」宿庭松反問，表情卻變得有些不自然，他的表情不知是疑惑還是害怕。

宿利則是「哎呦媽呀，那不是說咱們宿家村地下有隨時被引爆的危險！咱們還不快跑，那可是易燃物，一個不小心，咱就骨肉分離了！」說著那傢伙就提腳準備潛逃。

「回來！阿利，不用怕，硝石常溫下都是比較穩定的不用擔心。」這宿利馬上就停了腳步，如獲大赦，長長舒了口氣。

地下冰窖

「這自然的硝石，一般是白色晶體或者粉末，有些也呈灰色，硝石味苦，所以我嘗它就是為了確認是不是真的是硝石。你們知道這硝石還有什麼用處嗎？」

兩人把頭齊齊搖成撥浪鼓。

「這硝石極易溶於水，而且溶水後會吸收大量的熱量。」

「所以這附近是地窖的冰室是嗎？」宿庭松的大腦高速運轉。一旁的宿利聽到卻震驚到無以復加！

誰能想到這裡是一個天然的低溫儲存室！簡直是匪夷所思。宿利的心裡覺得不可能。

「是的，因為我附身查看了地下我聽到了水聲還有嗤嗤的溶解聲，我猜這地下可能有人工挖設的水槽或者天然的水坑，加上這裡本身天然的硝石不停地融化，形成這天然的冰庫地窖！」

雖然不敢相信但從宿庭堅的口中得到確切的回答還是讓宿利心頭一陣。

此刻如果宿庭堅一行的眼睛能穿頭透這洞壁和地下的話，他們一定會為之驚嘆不已，因為圍繞著整個宿家老宅的地下深處到處都是這樣的硝石覆蓋區域。而那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眾橫交錯宛若一條蜿蜒纏綿的「巨龍」。

「不必驚訝，其實這都是我們老祖宗留下的智慧結晶，《周易》有記載周王朝就有采冰建設冰窖的部門了，而南宋時期人們已經懂得利用硝石做冰塊，就有了雪泡梅花酒等飲料，我想建設這裡的人也不過是借天時地利，順勢為之而已！」。

宿利和宿庭松聽的是一愣一愣的，對宿庭堅的話深信不疑，都各自為古人的智慧折服，然後三人繼續向前繼續往前。

獸身浮雕

地面上，宿鋒和宿永度，等的是相當的揪心，可以說是等得心事重重，焦頭爛額，兩個小時又漫長又飛快。終於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整整兩個小時，不見蹤影不聞絲毫聲響。

宿鋒終於按賴不住，一溜煙就往宿遠山的住所跑，宿永度也緊跟其後。幾分鐘后就來到宿遠山跟前。

「遠山叔，這阿利，堅哥還有庭松，都下去快三個小時了，三小時，快三小時，這還不見上來，敢情是出事了！」宿鋒把之前挖到洞，后他們下洞的事情一股腦說了一通。

知道事情可能嚴重，宿遠山很快召集了一群人張羅好東西準備下洞救人。

宿庭堅三人繼續往前走著，好奇心繼續推著他們往前走，突然天花板上出現了帶有強烈壓迫感的巨物。不見其身，卻能清晰的感覺那巨物就橫亘在頭頂不遠處。

三人居然頭一回保持著統一的默契，瞬間都不敢有絲毫的動彈。走在最前面的宿庭堅看著地上那覆蓋整個地面的影子，沒有絲毫動彈，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將頭抬起。

頭頂斜上方，一隻和拱形洞口粗細的，比那洗澡盆還大的桶形軀體就橫亘在眼前。那是一隻巨大的獸體。但只能看到他一部分的軀體，不見它的頭部。

「卧槽！」宿庭堅驚訝到無以復加，一時間溫文爾雅的他都吐出了「芬芳」。如果按照這種比例，這巨獸估計至少有二十米！！！

而後面那兩個也是一樣，嘴巴都張得大大的，顯然他們都被這東西嚇到了。

那巨大的獸體似龍非龍，似蛇又非蛇，整個有一個成年人張開手臂那麼粗，身上有層層疊疊非常有規律的麟片，惟妙惟肖。宿庭堅一行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傢伙。

回到地面

「兄弟們走還是不走，給個話」那巨獸的身體盤繞蜿蜒，不知通向何處。宿庭堅有些迷離地看著火光照不到的盡頭說著。

「走，」其他兩人似乎被前方吸引，至真至幻，居然再次有了默契，有一種力量在牽引著他們前行。

由於巨獸身形巨大，洞壁收窄，三人從原先的半巴拉著身體變得只能匍匐前行。

三人匍匐前進，兩手用手肘撐地，邊舉著火把前行。加上非常悶熱一下子就都是汗流浹背。

突然前面宿庭堅碰到了一個機關。哐當，正匍匐的三個人一下子天旋地轉，身體傾斜失去了重心，想抓住什麼可已經來不及，一下子，尖叫聲貫穿了整個洞口，三人一次滑進了一個全是黑暗的空間里。

當三人醒過來，才發現已經回到了地面上，據宿遠山說。村裡人從宿鋒和宿永度那裡得知幾人下而不歸的消息，果斷下洞施救，幸虧幾人只受了輕傷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事後，宿遠山作為一村之長，緊急召集村裡的幾個老古董-元老開了3個小時的會議。宿家村引溪入井的工程進展也很順利，幾天後就圓滿的結束了。

後來宿庭堅他們也問了村民如何救援的事情。村民們都給了不置可否和宿遠山同樣的答案。宿庭堅三人也曾想去看那被機頭砸出的洞口，但早已沒了原來的痕迹？

2000年仲夏，也就是宿庭堅下洞的第二天凌晨兩點半，兩個身影出現在宿遠山的書房「勤為徑」里。

是一個中年人，一個孩童。年長的是宿萬年，而那孩童自然是那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