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等

聽到蔡紅蓮的話，徐琳臉上的笑慢慢僵住。

「這樣啊……我不是很清楚誒，一會兒他回來我再問問他。很遲了，我先帶寧寧去買菜。」

徐琳很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強裝鎮定地說完，拉過徐菀寧匆匆離開。

身後的蔡紅蓮還在高聲囑咐，「對！記得一定要問！這男人啊，就是要多管！不管鐵定出事！」

徐菀寧感受到徐琳情緒的變化，心裡滿是惶恐，又震驚又害怕，不敢繼續往下想。

她覺得事情的真相不是她能夠接受得了的。

但身體本能還是讓她忍不住回頭。

夕陽下，蔡嬸嬸的臉枯黃又興奮，穿著一條紅褐色碎花裙，和其他漠然的叔叔阿姨站在一起，說不出的艷俗與破落。

徐菀寧看了幾眼，突然有種末日降臨的感覺。

幾分鐘后，徐琳把電瓶車停在菜場外。正交代著徐菀寧要看好車子，別讓人給偷了。包里的手機突然響起。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當場變了臉色。

她走到稍遠點的地方，接起電話后單手壓著，講了兩句直接掛斷。

接著走過來問徐菀寧，「寧寧，媽媽一會兒要去趟公安局，可能趕不及做飯了。這是30塊錢，要不你自己隨便在外面吃點？肯德基什麼的都可以。」

徐菀寧盯著她，第一次對肯德基沒了慾望。

她劇烈地搖頭，「我想陪你一起去。」

徐琳盯著徐菀寧，猶豫了一會兒，最後不輕不重地嘆口氣。

「……行，那就回來再吃。」

但儘管把徐菀寧帶到了公安局門口，徐琳卻還是沒讓她進去。一如既往地交代她要看好電瓶車，說什麼都不能離開車子。然後摸了摸徐菀寧的臉，神情越發複雜。

徐菀寧雖然很想反駁，這裡已經是青木鎮最安全的地方了，沒有人敢偷車的。但在看到徐琳的臉色后，還是慢慢閉上了嘴。

她知道了。

媽媽就是不想讓她進去。

等徐琳走後，徐菀寧一個人在車子邊站了好久。站到天都黑了，街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那些賣小玩意兒的商販逐漸增多，徐琳也還是沒有出來。

她站累了，慢慢蹲在「青木鎮派出所」的牌子下，兩手環著膝，靠在磚紅色的大理石旁。

百無聊賴地數著地磚上有多少個菱形。

數到第五十三個的時候，視野里突然出現一雙黑白色的板鞋。一前一後地放著，擱在兩個菱形圖案里。

「怎麼蹲在這裡？等著把錢交給警察叔叔？」

李護的嗓音清清涼涼，帶著點裂刃的質感。像有冰塊在他的喉口滑過，頓時讓徐菀寧感到一陣涼意。

徐菀寧抬起頭，頰邊的碎發被熱汗糊在臉上，眼前出現一片重影。

她閉上眼，使勁地閉了閉，然後才睜開。

逆著汽車前燈交織而成的霓虹幻影，李護依然以一副雋雅卓然的姿態站著，沒有任何改變。

徐菀寧更難過了。

不僅因為糟糕的自己又被發現，更因為這樣的他，讓她離得更遠。

他哪兒還需要她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