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溫柔

「啊……謝謝哥哥。」

徐菀寧不好意思地笑笑，在李護的示意下把手裡的冰棍放到那座小山上。

顧惑媽媽此時也注意到徐菀寧，好奇地在她身上轉了眼，想不通她是怎麼認識李護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張家這個女兒，好像是在李護走後的某一天，突然出現在了鎮子里。就像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孫猴子，毫無預兆。

當時關於她的流言很多，說什麼的都有，其中傳得最凶的，是說她是被人販子賣到這兒，被老張家相中買來招子的！

那段時間啊，茶餘飯後聚在巷口乘涼的人們，不管聊什麼，最後都會把話題收在這上面，然後不約而同地望向那個幽深如洞窟的巷尾，回憶著這幾天就沒怎麼打開過的張家大門，意味深長地擠眉弄眼。

空氣里的眼神不言自明：那孩子肯定是買的！不然怎麼會一下子就長到三歲了？

因為當時徐琳嫁到張家已經有四年，但那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除了張志遠和他父母著急外，街頭巷尾的鄰居們似乎比他們還急。每次在路上碰到徐琳，不是拉著她介紹秘方，就是旁敲側擊地打聽他們夫妻間的閨房秘事。

徐琳人好，每次都會安靜地聽完那些土方法，然後說謝謝。鄰居們就都以為她回去后真的試了，只是沒有效果。一來二去，雖然大家面上不說，但其實早已在心裡斷定，她就是生不出來！

於是沒有辦法，只能買個孩子，招招生子的運氣，同時也為了以後年紀大的時候有個人養。

顧惑媽媽穿梭在兩人間的視線不由得多了點試探。

「一共是一百九十八塊錢。」收銀員把棒冰整齊地碼進紙箱里，接著用透明膠仔仔細細地繞了幾圈，看著顯示器上的數字說。

李護「嗯」了聲，正要從皮夾里拿出兩張紙鈔，卻被顧惑媽媽迅速地推回去。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阿姨也沒什麼給你的。既然你喜歡吃棒冰，今天這頓就當阿姨請你的，以後如果吃完了還想要，記得再來阿姨這邊拿！」

說著轉過頭望著徐菀寧，「妹妹也是，以後來阿姨給你打折。」

徐菀寧受寵若驚地看向李護，就差把「還有這種好事」刻在腦門上。

李護好笑地瞧她一眼，把那根綠豆棒冰挑出來遞給她，輕輕地敲了下她的腦袋。

然後扛起滿滿一箱冰淇淋，禮貌地跟顧惑媽媽道別。

走回派出所的路上，因為徐菀寧吃的速度趕不上棒冰化的速度，所以沒過一會兒，她的嘴上手上就已經全是黏糊糊的冰淇淋。

李護皺了下眉，身上又沒有帶紙巾，只好停下來在街邊的小店買了包。

順道還拿了瓶水。

走回徐菀寧身邊時，「手。」

徐菀寧邊舔著棒冰，邊聽話地把手遞出去。

李護撩起眼皮，瞧著她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沒好氣地輕嘆。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眼裡冷硬的鬆動。握住她的手腕拉過來，垂著頭，先把水倒在她的手上，然後再用紙巾幫她擦乾淨。

借著街邊的路燈，細緻地擦拭每一寸滑膩的皮膚。

徐菀寧原本還沒什麼感覺，隨著手上溫度越來越高，不禁慢慢停下吃棒冰的動作。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李護濃黑的發頂伏在她的鼻尖，她只要微一呼氣，就能掀動他柔軟的髮絲。從徐菀寧的角度，只能看到李護長直的睫毛和筆挺的鼻樑。

清冷的，脆弱的，雖然一貫沒什麼表情，但他的溫柔，總會在生活的每一個縫隙里流露出來。

徐菀寧望著李護，無聲地笑。

她的李護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