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訪張顛
「什麼?你要去找張顛學字?」蘇言一聽林然的話很是吃驚。
「有何問題?」林然對他的反應表示不解。
蘇言搖搖頭道:「那瘋子的字,一字千金,別說和他學字了,就是他說要賣字,那排隊的人都能從寒山寺里排到這姑蘇城來。哪裡輪得到你。這個就算我出面也沒用。」
「額。。。」林然有些無語,自己是有些想當然了。旋即又想,反正碰碰運氣也沒啥大不了的,便問道:「那個張旭住在寒山寺?」
「是啊。」蘇言有些悶悶不樂地道:「最近寒山寺跑來了一個野和尚,據說是從莽山來的,此人六根不凈,比張顛還要瘋,兩個瘋子混到一起來了,也不知道會出個什麼事。」聽得出來,蘇言其實對張旭還是有幾分崇拜的。
莽山和尚?林然忽然想起另外一個典故了,說起來算是一個野史,這事就牽扯到另外一個草書名人,懷素和尚!懷素和尚原本姓錢,不,原本應該姓秦來著,他父親本名秦三,蘇州人,是一個地主老財家的長工,後來不堪欺壓,憤然遠走他鄉,不悅於自己家貧受欺,立志當個財主,便自己改了姓氏,改為錢三,可惜就算改姓了錢,也沒有發財,失望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兒子錢藏真身上,也就是後來的懷素和尚。
悲催的是懷素自小體弱多病,眼看著要養不活了,錢三就把他送到莽山上,拜了莽山和尚為師,在莽山和尚的教導下,造就了懷素這個狂草大師。
林然原本以為這只是瞎掰的,沒想到真有此人,此時的懷素應該還沒出生,莽山和尚倒是先跑到蘇州來,和懷素後來的忘年之交張旭混一塊了,如此說來,這段野史倒是有根有據的了。
莽山和尚此人就是個花和尚,喝酒吃肉的勾當全部落下,但是本事不小,據說所作草書不比張旭的差,這兩人,得一個教授,也夠自己受用的了,如果兩個都能教自己,那自己不就是開了雙發動機了?林然心裡有了主意,問道:「你剛才說你出面也沒用,你可是認得張旭?」話一出口,便又覺得這是廢話了,都是蘇州四傑的人物,而張旭年紀比他們快大了一輪,在另外幾人眼裡應該是老前輩來著,哪有不識之理。
「我跟道玄老師學過畫,而道玄老師跟張顛學過字,你說我能不認識么?」
道玄?學畫?林然眉頭一挑,遲疑一下問道:「可是吳道子先生?」看著蘇言點頭,林然心裡翻起了驚天駭浪,那可是畫聖啊!沒想到蘇言不顯山露水的竟然是名師之後。許久之後林然才平復了心情,問道:「那張顛就是你師祖了?」
蘇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張顛未收道玄老師為徒,而道玄老師。。。亦未收我為徒。」
原來如此,早說嘛,這話說得多嚇人,不過又一想,得到吳道子點撥,就算不是他弟子那也算是受了大福緣了!
「那你可知這莽山和尚和張顛二人有何愛好?」林然眼下也不敢貿然前往求教了,先探淸虛實,再投其所好,那這事就有望了。
有何所好?蘇言想都沒想就道了出來:「這倆瘋子呆在一起,能有何愛好?無非就是飲酒吃肉下棋寫字罷了。」
飲酒?林然心下略微沉吟,頓時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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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為林然會自己釀酒拿去賄賂那兩位大師的,自己面壁去。穿越也不是萬能的,金手指也超過了限度同樣會爆機的。林然不會釀酒,就算讀的書多,道聽途說知道一些後世釀酒的流程,那也只是略知一些而已,不僅沒有實踐基礎,連理論基礎都沒有。若是慢慢研究,興趣能造出這個年代所沒有的美酒,可是那需要很多時間,把寶貴的時間花在未知的可能上,不是林然的作風。
但是他也有法寶,還是個大活人,那就是李白。李白號稱酒中八仙之一,張旭也是其一,史實中李白和張旭還是臭味相投的酒肉朋友來著,所謂王八看綠豆,相比會看上眼的。唯一的擔心就是此時的李白才十七八歲,這樣做是不是太危害青少年身心健康了?
李白聽說此事,很爽快地道:「竟有這等好去處,又豈能少得了小弟,林大哥你可不能吃獨食啊!」
蘇言亦是無奈地搖搖頭,遣人帶上幾壺好酒,便隨著林李二人同行。至於孟浩然,此刻正埋頭苦讀,蘇言喚人去請了兩回都沒回應,只得作罷。
出閶門,在運河渡口雇了條船,便往寒山寺行去。如小船靜靜地划著,此時天色已晚,夜幕如洗,繁星剔透,兩岸楓紅依稀可見,三人沉醉於這一片靜謐,一時竟無人出聲。
行得數里,舟過一拱橋,林然抬頭一看,月色下,看見上書「楓橋」二字。正當此時,一陣悠揚雄渾的鐘聲劃破夜空,遠遠地傳來。此情此景,林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首響徹千年的名詩,不由脫口而出:「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好詩!」李白默念一遍,讚歎道:「此詩堪稱絕世佳作,唯一不足的就是這景寫得入木三分,這情確是不對這景。」
林然難得有些臉紅,虛心接受了李白的教誨。這古人作詩,大致可分幾種,一是敘事,二是有感而發,二是為賦新詩強作愁,前兩者才是正道,後者不免落俗,他此詩可是後者來著——其實要說起來,這詩也不是他為了顯擺賣弄而順出來的,只是見得這般景色,忽然想到的這首詩,有些情難自已。
記得他還是六七歲的孩子,為博得父母誇獎而背誦唐詩三百首,那一幕還歷歷在目。而今身臨其境,再想起此詩,感覺好像就在昨日。可是,這畢竟跨越了一千多年啊,不知道他們此刻還好嗎?自己這輩子註定無法再看到他們了,那自己就算爬得再高再遠,他們也不會知道,一想至此,他的心裡竟然升起無盡的蕭條和落寞。
「寒山寺到了!」直到蘇言的聲音傳來,林然這時才勉強收拾起心情。循聲望去,之見綠綠蔥蔥的古樹之間,露出寒山寺的一角,黃磚碧瓦,斗拱飛檐,在月下若隱若現。
「蘇兄,此詩前來寒山寺,怕不是時候吧?」對於蘇言堅持要這時候來,林然很是不解。
「這二人的性情我很了解。」蘇言表情有些古怪地道:「白天寒山寺多人,求其筆墨的人絡繹不絕,所以他們乾脆晝伏夜出,不是此時來,很難尋得到人的。」
林然暗自嘆服,一個文人名望能有如此之高,在後世可不多見了。不過這二人當真古怪得很,別的不說,張旭現在的官職是常熟尉,衙門不呆反倒常駐在一個寺廟裡,林然初聽都不怎麼相信呢。
眾人登上台階,蘇言便上前叩門,未幾便有一小和尚開了門,一看見蘇言,頓時施禮道:「阿彌陀佛,小僧見過蘇公子,公子今日前來,可是要尋張居士?」
「正是,煩勞你代為通傳一下。」蘇言也回禮道。
林然一見如此,便明白平日里蘇言應該沒少來過,這些小和尚都能認識他。
不多時,小和尚又出來,對蘇言說道:「張居士說酒留下便可,人可以走了。」
林然和李白目瞪口呆,竟然有這般待客的,未見面先伸手取了好處,然後就要趕人走。
蘇言苦笑一聲,倒也不吃驚,想來這等事不是第一次遇見,林然倒是明白了為什麼他聽說要來見張旭就那種表情了。
林然上前道:「這位師父,麻煩你再去與張居士傳個話,就說如此良辰美景,美酒佳肴,豈能讓他二人獨享呢?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若大家一起喝個痛快。」
這回張旭倒是沒有再拒絕,小和尚再出來之時,便領著眾人進入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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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和我提到,唐朝時候很多稱謂不像我所寫的這般,這個我也知道,曾經的稿子我便按照唐詩的稱謂寫的,後來一看,文文鄒鄒,不古不白的,實在是難以入目,乾脆就改成通俗的稱謂了,畢竟這不是在寫文言文。
話說此書已經過了十萬字,本來我是打算申請簽約的,後來想想算了,我怕簽約未成會影響我碼字的心情,乾脆不申請,我相信如果我寫得好,編輯不會無視我的,眼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寫得好不好,不過總算是感覺自己挺有進步的。至於朋友們的支持,只能只能說感激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