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改變主意
我在病房裡坐了不久,林修就醒了。
他睜開眼的那一刻還顯得很脆弱,但一看到我,就立刻露出了一副懊惱的神態,一頭躺回枕頭上,說:「誰把你找來的?」
我說:「這你問我?」
林修立刻瞪圓了眼睛,像只受驚的小動物似的說:「這可真不是我的主意!」
我只是笑。
「你笑什麼?」他激動地說,「我真的沒有尋死覓活!你不要擺出這種表情啊喂!」
我說:「我知道。」
林修問:「那你還奸笑什麼?」
「哪裡是奸笑,分明是欣慰的笑。」我說,「我在飛機上擔心了整整一路,幸好你還在。」
林修一愣,身子放鬆下來,躺回了枕頭上,仍舊看著我。
我握住他的手,說:「真的沒有在笑你,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別這麼緊張。」
林修還是沒吭聲,只是望著我。
現在輪到我問他了:「你這是什麼表情?」
「你好溫柔啊。」林修好像有點害羞,輕輕抽出手,訥訥地說,「別害怕,我能死早死了,其實主要就是那個勁兒上來了,釋放一下……我也知道家裡一屋子人盯著呢。」
我說:「你爸爸說你把監控改了。」
「他不懂。」林修說,「我經常調它玩兒,弄完忘記改回來了,恰好趕上而已。」
我說:「你爸爸說家裡的監控是他負責的,最近他覺得你會出事,所以把你的賬戶禁了,你是黑進去的。」
林修無語了一會兒,露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那我就是故意的,你滿意了?我不想活了,同情我吧!」
我說:「我為什麼要同情你?」
林修:「……」
「我難道就比你幸福嗎?」我說,「我才懶得同情你。」
我這話絕對是真心的。
林修有抑鬱症,他可真痛苦。
然後呢?
他有愛他的父親,有健康的孩子。以他的性格,他老婆走後,他多半也不會傷心太久,還會繼續愛上別人的。
可我呢?
我沒有父母,也失去了孩子。
我沒有自殺,並不是因為不想,而是我不敢去見淼淼,我怕她在下面恨我。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在我懷裡走得並不安詳,失去了治療,她抽搐得厲害。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只是鬧著要吃奶。
我給她吃奶,痛苦使她拚命地吮吸,拚命地拉扯,拚命地啃咬……
她走得很痛。
林修看了我一會兒,隨即笑了,用手揉了揉腦袋,說:「真是反派發言啊,好冷血。」
我微笑著說:「如果你希望你的女主角來發言,那我可以代你告訴她。」
小丫頭如果知道他的真實情況,肯定會回來吧,畢竟那種小女孩,一看就是會同情別人的。
何況還是她孩子的父親。
「算了。」林修說,「那樣她就不可愛了。貧者不食嗟來之食,我寧可不要她,也不要她的同情。」
這幾天我常來看林修,跟他聊了聊何野的事。
我說:「我覺得好諷刺。」
「諷刺什麼?」林修心不在焉地答。
「我一直都很嫉妒他倆,」我說,「完全沒想到她會那樣想我,聽起來就像是在嫉妒。」
林修看著我,沒說話。
我說:「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沒必要這樣看我。」
「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林修說,「你也知道,我現在很脆弱,禁不起你一掌。」
「……你該不會是想說你跟倩倩也有過吧?」
「沒有,但是……」林修說,「何野跟我……」
他突然不說了。
我等了一會兒,見還沒有下文,額角上爬來了冷汗:「你連男的都不放過?」
「不是,不是。我沒這方面的愛好。」林修連連擺手道,「是何野,他跟我提議,可以換。」
我承認我腦袋短路了:「換什麼?」
「就你想到的那個。」林修露出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
「……那時候你跟誰在一起?我嗎?」
「笑話,那肯定不是你呀!」林修說到這兒,又幽幽地說,「不過既然他這麼喜歡你,那你說,同樣的要求,他有沒有跟你老公提過呢?」
八成是提過的,畢竟侯少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且侯少鴻還管他叫大魔王。
確實很大魔王啊……
我說:「所以說,她是誆我的。告訴我何野很愛我,誆我跟他好。」
「也可能是真愛你呢。」林修笑著說,「就看你能不能接受這份特殊的愛了。」
我睖了他一眼:「所以你之前說的那一通都是騙我的嘍。」
「嗨……我以為姓侯的會把你安排好,」林修說,「誰知道他這麼沒用啊!」
「……人家也不是沒用。」
林修挑起眉。
「我的禮服需要你幫忙訂了。」我說,「候少的未婚妻把我的禮服搶走了。」
林修:「……」
「你老婆真的很簡單直接呢。」我說,「這樣的她,也不知道能在候太太的手下走幾個回合呢~」
林修給我重新選擇了服裝作坊,足足比之前的禮服高了兩個檔次,還特地跑去拍賣會,給我購置了一套奢侈的首飾。
兩個人真是相配,都喜歡用奢侈品艷壓別人。
很快,蘇憐茵的宴會到了。
林修雖然一切如常,但他爸爸很緊張。
宴會前一天,老人家找到我,說:「他們已經到了。」
然後他掏出一個信封,說:「這個給你。」
我捏了捏,裡面是一張卡片,還有一個小袋子。
我疑惑地看向林先生,他解釋:「雖然大概率不需要,但凡事都有意外。這對身體沒有損傷,放心用。」
林修這壞勁兒肯定是像了他爸。
晚上,我來到酒店的酒廊,這裡燈光昏暗,鋼琴師彈著溫柔舒緩的鋼琴曲。
我在角落裡坐下,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簡訊,沒人回。
自從被我扇了一個耳光,侯少鴻就彷彿人間蒸發。
的確,他最恨我的時候,也不曾對我動手,他是極不喜歡這行為的。
早知今日,我就不扇他了。
做人果然不能把路走絕啊。
我自己喝了幾杯酒,期間來了個金髮碧眼,模樣和萊昂納多年輕時有幾分相似的帥哥搭訕。
我請他一起喝酒,並在社交軟體上發了一張照片,標題是:「今晚不醉不歸。」
設置成了僅某人可見。
果然,不多時,我的手機就響了。
剛剛不回我信息,現在我當然不想理他,按了靜音,丟到一邊。
繼續跟帥哥喝酒,喝到半醉之時,有人來了。
他太能撐了,我都暈了。
也沒注意他是怎樣把我的帥哥攆走的,就是一回神,身旁已經空了,面前已經多了個人。
我四處打量著,最後看向對面這位:「人呢?」
侯少鴻涼涼地看著我,說:「怎麼?還捨不得?」
我說:「你不陪我喝也就罷了,怎麼還能趕走我的酒友呢?」
「我這不是來了么?」侯少鴻說,「我陪你喝一杯。」
我白了他一眼:「好好的艷遇都被你毀掉了。」
說話間,侍者已經把新杯子換好了。
我給侯少鴻滿上,捏起酒杯說:「喝了我的酒,今晚可走不掉,你最好想清楚。」
侯少鴻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我的杯子,說:「我看你已經喝醉了,少喝點,等下我派人送你回去。」
然後矜持地抿了一小口,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我朝他笑了笑,他解釋道:「那小子一看就不是正經人,你還是乖乖回去跟你男人呆著吧。」
我說:「我沒有男人。」
侯少鴻沒說話。
最近住在林修家。
他肯定知道。
我站起身,繞過小桌,來到侯少鴻身旁,緊挨著他坐下。
剛坐下,他就往旁邊作勢要挪。
我豈能依他,偎到他身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還疼么?」
侯少鴻垂眸看著我,說:「一個多月了。」
「是啊。」我說,「你完全不理我了。」
侯少鴻挪開目光,看向桌上的酒杯,良久,說:「你說得沒錯。我很賤。」
「……」
「總是想著不愛我的人。」侯少鴻看向我,笑了,「我應該珍惜眼前人,不能再辜負愛我的女人了。」
我說:「所以被放棄的總是我嗎?」
「是啊。」他說,「真不巧。」
我一時無言,侯少鴻又端起了酒杯:「喝完這杯就送你回去,你好不容易才走到現在……有事明天可以聯繫我的助理,看在過去的份上,我都會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我端起酒杯,笑著說,「那你說到做到哦~」
所以姜還是老的辣呢。
十分鐘后,我忍不住脫掉開衫,說:「怎麼這麼熱?」
侯少鴻一邊解襯衫衣領,一邊皺著眉頭說:「你在酒里下了什麼?」
「我?」我看向他,「你在說什麼啊?」
侯少鴻盯著我看了幾秒,恍然道:「你跟那小子喝酒,連他在酒里做手腳都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我問,「你是說,那個小帥哥給我下藥?那你怎麼……」
「還帥?」侯少鴻挽起袖子,臉幾乎黑了,「到現在還色迷心竅!」
「小雜毛!」我咬牙道,「我這就去找他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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