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月涼如水

蓮花女神使出全部神力，催動紫蓮訣。

剎那間，只見萬丈光芒四射，一朵紫蓮花盛開。

一道清明紫氣自蓮花中央，注入藍小蝶眉間的那輪血月之中。

一股淡淡的蓮花香味讓藍小蝶不經意地戀上了，她努力呼吸著。

那芬芳又化作一股強大的信念，使得藍小蝶堅強地支撐著。

藍小蝶額間那輪刺目的血月，漸漸變淡，直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盛開的紫蓮花。

本已失去知覺的藍小蝶，身子微微一震，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藍小蝶僵硬的手終於動了一下，剛才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來。

是的，她終於清醒過來了！

「小蝶！」金撫生和高風見藍小蝶醒來，異常高興，都圍著藍小蝶。

「我這是怎麼了？」藍小蝶一怔，覺得剛才自己就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而現在自己竟又不可思議地活了過來，她整個腦子還暈呼呼的，一片混沌不清。

就在剛才瀕臨死亡的那一刻，藍小蝶第一次感到生命是如此脆弱。

一股深深的無助感，以及對死亡的恐懼，瞬間包圍著她，好像隨時會把她給呑沒！

後來，突然間有了那股柔和的力道，彷彿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體內，並且緩衝著她的痛苦，一步步把她從死神那拉了回來。

迷迷糊糊之中，她聽到，師父在叫喚著她！燈籠在哭，還有高風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還看見了歐陽大哥，在對她笑。

不，她捨不得他們，她還不能死！

於是，她掙扎著，與死神做最後的鬥爭。

「你中了血月之毒，是蓮花女神救了你！」高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洶湧澎湃的感情，緊緊握著藍小蝶的手！

他對著藍小蝶失聲痛哭起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沒事了！別擔心！」藍小蝶抬眸看著高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撫道。

金撫生的心隱隱作痛，他剛才真的怕藍小蝶就這樣離他而去！

「師父呢？」藍小蝶的眼睛在四處搜尋著，低聲問。

「咦，剛才還在這的，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金撫生見蓮花女神竟然在眼皮底下不見了，他一臉震驚。

「前輩……前輩……」

高風一聲聲焦急地呼喊著，跑遍了竹屋裡裡外外，也尋不到蓮花女神。

一時找不到師父，藍小蝶的心微微發抖，她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感覺很強烈，很強烈！

「告訴我，快告訴我，」藍小蝶的眼神悲傷，「剛才，剛才……師父她是怎麼救我的？」

「小蝶你先別急……剛才……前輩見你生命垂危，又……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她……便說要催動紫蓮……訣，讓我和……撫生兄弟為她護法。」

高風一時情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金撫生遲疑了一下，隨即補充道，「然後你就醒了，她就不……見了……」金撫生說完，憂心忡忡地看著藍小蝶。

其實金撫生已經猜到了幾分，事情遠遠不是他們所看到的那麼簡單！

但是，金撫生不敢現在告訴藍小蝶。

若是現在告訴了這丫頭，她是寧死也不會讓蓮花女神為她催動紫蓮訣的。

就怕這丫頭一個衝動，把自己給殺了，一命抵一命。

藍小蝶聽后，目光微微一變。

她的全身顫抖著，抬眸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唇角被她咬出血絲來。

她撫摸著自己額間的那多紫蓮，眼裡騰起一層淡淡的水霧。

這蓮花於她而言，竟有一股強烈的親切感！

藍小蝶甚至覺得額間的這多紫蓮彷彿能夠與她心意相通！

高風和金撫生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守護在藍小蝶身旁。

藍小蝶的目光複雜，眼裡淚水盈盈，但至始至終都沒有讓眼淚沒有掉下來。

她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

「小蝶，你……你師父她一定沒事的！」高風看著藍小蝶那張蒼白的臉，心疼地伸出手，輕輕拂去她額上的碎發。

金撫生則一言不發地坐在藍小蝶身旁，想著蓮花女神的事。

「高風，我們現在走吧？」藍小蝶突然站了起來。

「去哪裡？」高風看著藍小蝶，一臉迷茫。

藍小蝶的表情平靜，「先前不是說好的，晚陪你去白岳山的嗎？」

高風一愣，「你休息一兩天，我們再走也不遲！」

「放心，我還沒有那麼不堪一擊！」藍小蝶的回答時眼神是堅定的。

高風沉默了一下，方朝藍小蝶點了點頭。

「要走，大家一起走！」金撫生忙跟著站起來。

「你留下！」藍小蝶說話時的語氣異常淡漠。

「什麼嘛，你這丫頭，不是收了我的無量錦嗎，還答應我跟著你們一起走的？難道收了無量錦，你還想反悔不成？」

金撫生一聽藍小蝶不同意他跟著去，氣得跳了起來。

藍小蝶掏出無量錦，直接扔給金撫生，「還你！」

「別，別嘛，小蝶，你這是在幹嘛啊？」

金撫生哪敢接無量錦？

那金絲兜便掉落在地上。

「記住，一定要在這等著，等著歐陽大哥和師父他們。等不到他們人，你別來見我！」

「喂，好好說話，不會嗎？聽聽，什麼語氣嘛，就好像倒是我害了他們似的！」

急紅了眼的金撫生不顧形象地嚷嚷著。

「不，他們都是我害的！」

此時的藍小蝶，宛如一朵開在冷雨中玫瑰花，帶著刺，冷漠又充滿淡淡的悲傷。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金撫生急了，想解釋，卻發現根本就解釋不了。

「所以，你最好別再跟著我了，我怕受連累的第三個人會是你！」

藍小蝶說著，眼色有些恍惚，她的手指在不停顫抖著。

金撫生小心翼翼地撿起無量錦，用手指摩挲著。

然後他又遞給了藍小蝶，「我留下可以，除非你得先收下這無量錦！」

藍小蝶的手停頓了很久，最後還是從金撫生的手裡接過無量錦。

她清澈的目光裡帶著複雜的感情，她撫摩著無量錦，怔怔地出神。

誰也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忽然，她的身子一震，朝著金撫生微微苦笑。

那笑容是悲哀的，也是宿命的，宛如撕裂開來的傷口，怎麼也合不上。

「燈籠，對不起！」

藍小蝶默然良久才低聲道，那雙美麗的眼裡閃著嘆息，又透著罕見的決絕！

聽到這句「對不起」，金撫生的心無來由地顫了一下，他看著藍小蝶的眼神也變了。

他能感覺得到藍小蝶此時心中的痛苦與酸楚。

是的，這丫頭心裡苦著呢！

自己又何苦再逼她？！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一個結一個結地朝自己身上打個沒完沒了，最後終把自己纏成死路一條！

思及此，金撫生忍不住也對著藍小蝶苦笑。

那是淡淡的苦笑，認命的苦笑！

他最後一次拉了拉藍小蝶的手。

她的手怎麼冷得如同千年寒冰？

「但願她的心還暖著！」金撫生心裡暗暗想。

看著從她眼裡映出來的自己的身影，金撫生心中萬般苦澀。

此刻的藍小蝶雖近在眼前，但是金撫生卻覺得藍小蝶怎麼離他好遙遠，好遙遠？

簡直遠得遙不可及！

任他金撫生怎麼努力去抓，也抓不住這近在咫尺的人兒！

自己的心，為何如此疼痛？

金撫生彷彿聽到自己心中傳來的那一聲深深的嘆息！

不知為何，他始終無法直面今日的離別！

藍小蝶本就徹骨寒冷的手，一接觸到金撫生的手，瞬間一股暖流從金撫生的指尖傳到藍小蝶的手掌心中。

有那麼一瞬間，藍小蝶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

她驚疑不定，內心極不平靜。

一種不安的情緒在快速包圍著她，她真怕下一秒自己會突然改變主意。

藍小蝶微微蹙眉，執拗地鬆開了手，平靜地說，「保重，燈籠！」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兄弟，保重！」高風拍了拍金撫生的肩，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保護好她！」金撫生雙眉緊皺，他努力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

金撫生眼睛里的光黯淡無比，黯淡得讓人不忍直視！

門外，月涼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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