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山村也有詩和遠方
林佑剛很快就拿相機倒回來,帶文馨往最高的山頂上爬。
越往上,山坡越陡,文馨累得氣喘吁吁,兩條腿又酸又軟,遠遠落在林佑剛的後面。
林佑剛看不下去了,把手伸向文馨:「我拉你。」
文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服自己不要想歪,緊抓住林佑剛長滿繭的大手。
林佑剛的大手緊緊握住文馨柔軟的小手,倆人一前一後大步往山頂上爬。
曾幾何時,在上海,文馨和她的前男友張逸臣每個周末都去郊外遊玩,張逸臣每次都會牽著她的手,把她寵得像個小公主……
文馨想到了張逸臣在她被離職時大聲訓斥她,說她是他的累贅,毅然決然提出分手時,她的心口一陣陣刺痛。
不知不覺,淚水浸濕了文馨的雙眼。
突然林佑剛轉身回頭,看到文馨流淚了,微頓,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又假裝看不見,說道:「山頂的懸崖有一棵野生楊梅,很甜。」
文馨聽說有她最愛吃的楊梅,立刻忘記了悲傷,興奮地叫起來:「是嗎?這個時候還有楊梅哦!」
林佑剛:「晚熟品種,我準備把它嫁接成幾十株苗木,種到泉水湖的岸邊上。」
文馨忍不住問:「你花了幾十萬租下這片荒山野嶺。有沒有後悔過?」
林佑剛:「不後悔。」
「我想不明白,平時你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從不亂花一分錢,摳門摳得離譜,為什麼突然慷慨大方拿出那麼多錢來這種偏僻的地方搞養殖呢?這個山旮旯里沒有路進來,你想搞大規模的養殖很難。」
「我想干一番大事業,證明農村也有詩和遠方。」
「啊?你……」
文馨驚詫得瞪眼咋舌。
林佑剛沒有再過多解釋,轉身拖著文馨繼續爬山。
快要到達山頂時,文馨看到了長在懸崖上的一棵楊梅樹上掛滿了紫紅色的楊梅。特別的誘人,害得她不停地咽口水。
林佑剛把相機和他的錢包、手機遞給文馨:「幫我拿著,我去給你採摘楊梅。」
文馨看到楊梅樹的四周圍都是懸崖峭壁,猶豫了:「還是算了吧!這麼危險的地方。」
「沒事!再危險的山崖我都爬過。」
林佑剛身手敏捷,三兩下就爬到樹杈上,折下幾根長滿果子的枝條扔下來給文馨。
文馨立刻把一串紫紅的楊梅放進嘴裡咬,頓時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令她愉悅到了極點。
「哇!太好吃了,還是小時候的味道,超市裡買的都是人工種植的,沒味道。」
文馨一顆接一顆飛快地塞進嘴裡吃,連核都吞下去。
林佑剛從樹上看下來,看到文馨的吃相,平時很少笑的他,竟然笑得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去了。
可惜近視眼的文馨看不到。
「林摳摳,哦不,林佑剛,多摘一點,我要拿回去做楊梅干,帶去上海。」
文馨邊吃邊說道。
「沒有帶籃子來裝,明天吧!明天我全部採摘了,送去給你。」林佑剛的語氣很溫柔。
文馨沒有注意聽,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吃楊梅上。
林佑剛從樹上下來了,就拿相機對著山腳拉進鏡頭錄像。
文馨吃飽楊梅了,放眼俯視山下的風景。
在朦朧的湖光山色里,她發現林佑剛種的那片水稻顏色跟村裡邊的不一樣。
她不停地揉眼睛,喃喃自語道:「奇怪哦!我近視眼,但不色肓呀,我怎麼覺得湖邊的那片水稻有幾種顏色和奇奇怪怪的圖形呢!」
「你的眼睛沒有問題,你看我的錄像就知道是什麼回事了。」林佑剛把相機遞給文馨,打開錄像給她看。
這迴文馨終於看清楚,也弄明白剛才林佑剛所說的「稻田畫」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林佑剛用不同品種不同顏色的水稻,種出一幅孔子、孟子等儒家五常六位古代人物的3D畫,畫的旁邊還寫著「仁、義、禮、智、信」五個大大的立體字。
文馨頓時熱血沸騰,看林佑剛的眼神充滿了崇拜:「告訴我,你是怎麼想到用稻田種出畫來的?」
林佑剛:「藝術源於生活,我就想著既然畫家能用筆在紙上畫畫,那麼我們農民也能用莊稼在大地上種出畫來,而且最讓我吃驚的是,在幾年前網上已經有彩葉谷種賣。在日本、在我國的遼寧瀋陽,早就有稻田作畫的農家觀光休閑產業了,只是他們沒有和其它項目一起開發,所以我想……」
文馨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這就是農民的智慧,我告訴你,如果你把「稻田畫」這個項目搞成大規模,然後修建一條路到達這座山頂上,建一個觀賞亭台,供遊客觀賞、拍照山下的稻田畫和泉水湖裡的天鵝飛翔畫,收取每人10元或者20元的門票,肯定能發大財,最重要的是能帶動我們村乃至我們鎮的經濟發展。」
林佑剛興奮得不要不要的,握住文馨的手:「阿馨,你簡直說到我心坎里了。」
文馨太激動了,沒有意識到林佑剛握住她的手有什麼不對勁,滔滔不絕地說道:「我告訴你哦,你有這麼多的旱地和山林,還可以再搞向日葵迷宮、線下真人版CS遊戲基地的項目,建一個特色農家觀光遊樂園。」
「是嗎?可是我一個人弄不來,你跟我合夥好不好?我不用你出本錢,我只要你給我出謀劃策,拍視頻發布到網上做宣傳就好了。除開成本,利潤五五開。」
文馨雖然已經蠢蠢欲動了,但是她對張逸臣念念不忘,還心存幻想,有一天張逸臣會後悔跟她分手,會來接她回上海。
一時間她很矛盾。
林佑剛看到文馨在發獃,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握著文馨的手。
他連忙把她的手放開。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太高興了…我…我…」
一向沉穩的林佑剛竟然語無倫次起來。
文馨:「我回去好好考慮,也要跟我爸媽商量一下才行。」
「走吧!咱們下山去縣城,我陪你去配眼鏡,順便去縣政府領取我的創業補貼。」
「好的!沒有眼鏡,一點都不方便。」文馨打算去配眼鏡了,再倒回來好好欣賞林佑剛的稻田作畫。
林佑剛用兩輪摩托車搭文馨去縣城。
文馨坐在林佑剛的後座,和著風、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夾著汗水味,沒有感到噁心,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到了縣城,文馨配完眼鏡了跟林佑剛去縣政府領創業補貼。
文馨剛開始以為這個創業補貼最多也就三五千塊錢左右。
然而林佑剛不但能領到十萬塊錢的創業補貼,還能得到電信公司免費拉網線和畜牧局免費技術指導的扶持。
從縣政府出來,文馨忍不住問林佑剛:「你是怎麼做到讓政府如此信任你,各個單位極力給予你扶持的?」
林佑剛:「當初我去找村委幹部申請承包山林時,上交了一份創業企劃書。然後就有鎮政府、縣政府的工作人員來找我了解情況。」
文馨:「我覺得你天時、地利都有了,只欠人和,你不要再這麼摳門了,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你必須要組個團隊。」
林佑剛答非所問:「我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
文馨的眸光閃爍,笑著說:「你確定我想吃的,你都捨得請?」
林佑剛:「嗯,只要不超過十塊錢的都行。」
文馨暗翻了個白眼:「吃飯就算了,去買幾個包子在路上吃就可以了。」
從縣城回來的路上,文馨想留在農村創業的念頭揮之不去。
尤其是今天縣政府工作人員對林佑剛十分重視的態度,更加觸動文馨的心弦。
在大城市,她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大學生、打工人。
但是回到家鄉創業,她就有機會成為夜空中最亮的星,承載著希望和寄託,生命的意義也就不一樣了。
「爸,媽,我想留在家裡跟林佑剛合夥創業。」
文媽媽驚詫得語無倫次:「什麼?你…你…他…孤男寡女在深山野嶺,你以後還想嫁人不?」
文爸爸氣得渾身顫抖,指著文馨的額頭大聲訓斥:「我辛辛苦苦做水泥工掙錢送你讀大學,就想你改變命運,走出農村,在城市紮根,你現在倒好,大學畢業不到兩年,就想回來種田,你…你…要氣死我嗎?」
文馨知道她爸媽一時難以接受,沒想到卻反應如此強烈。
「爸,媽,你們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文馨一邊安撫她的爸媽,一邊給林佑剛發信息。
文媽媽把文馨拉到一旁苦口婆心道:「阿馨,你爸爸罵你,是為你好,創業不容易的,你想呀,咱們養一頭豬,幾隻雞,都要投入糧食,等好幾個月才可以賣。你搞養殖,剛開始需要投資一大筆錢,如果失敗了就血本無歸了呀!」
文馨:「媽,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也都考慮過,但是現在鄉村振興戰略有很多扶持政策支持有為青年返鄉創業,這是一個大好機會,創業成功了,不僅自己的生活富裕了,還可以帶動全村人一起發家致富。」
文媽媽跟文爸爸互相交流了個眼神后說道:「你不打算去上海工作了嗎?你和張逸臣的事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文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鬧分手后他就沒有打過電話給我,還把我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
「人家壓根看不起你是農村的,分了也好,回來咱們縣城找份工作,邊上班邊考公務員,或者考教師資格證也行。等穩定下來了,找個合適的人結婚。」文爸爸的語氣頓時變得溫和了許多。
文媽媽:「反正我不支持你創業。」
文馨:「爸,媽,我帶你們去林佑剛承包的山林參觀,告訴你們我的想法之後,你們再反對我也不遲。」
文爸爸和文媽媽按捺不住好奇心,最終還是跟文馨上山。
林佑剛正在湖裡撐著竹排訓練天鵝。
文馨沒有叫他一起上山頂,她想跟她爸媽說些心裡話。
他在場不方便。
文馨帶著她爸媽爬上山頂,指著那片稻田畫,說道:「爸,媽,你們仔細看一下湖邊的那片稻田。」
文爸爸文媽媽順著文馨指的方向看過去。
不異而同地驚叫:「我的媽呀!那稻田裡怎麼有古代人物畫?」
文馨:「這是林佑剛的傑作,他請畫師來把水田設計成一幅畫的圖形,然後用不同品種和顏色的水稻按照圖形來種,就成了稻田畫,站在高處看,栩栩如生,可供觀賞、拍照,充分體會了農民的智慧。如果我和林佑剛把這片稻田之畫拍成短視頻發到網上,再修路到這裡,在這裡蓋觀賞亭,收門票,生意肯定很好。」
文爸爸:「這裡太偏僻了,不會有人來的。」
文馨:「很快這裡就會通電、通網、通路了,縣政府非常重視返鄉青年創業,特別是鄉村振興的特色產業,都會給予各種扶持。本來我還猶豫不決的,今天我和林佑剛去縣政府,看到政府的各種補貼和工作人員鞍前馬後的態度時,我決定留在家鄉創業。」
文爸爸掏出一根香煙點上,在思考。
文媽媽深深地看了一眼在湖中撐竹排訓練天鵝的林佑剛。說道:「我同意你留在家裡創業,但前提是,你要跟林佑剛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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