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楓凝再遇1
翌日。
「歐陽——昃楓......」葉崢游撞開歐陽昃楓房門,身體搖搖晃晃捂著心口,眼神迷離咬牙吃痛模樣跌倒在地。
歐陽昃楓見此形勢起身提步近前,單膝跪地伸手切上他脈,「出了什麼事?」
「我——快——要——死——咳咳——了——」葉崢游咬牙,斷斷續續吐出幾字。呼吸漸漸不暢,開始大口大口倒吸氣。
歐陽昃楓抬眼一掃其人,松棄他腕,起身關上屋門,走遠伏地之人。「黑雀尾的事情問得如何?」
「徐植不知情。」
「非是他用,非是予他人用么?」
「嗯,差不多。」
歐陽昃楓似在想什麼,薄唇緊抿,不作回應。不過此人一向如此,縱使眼前天上倒流岩漿恐怕也是這番神色。
「十三年前賣過一老翁,此毒再未曾被用。」徐植拍拍手掌灰塵,站起身來。「你要救她么?」
「嗯。」
「我能問問理由么?你別誤會,雖然——如果是我看到一人中毒,我也會救。」
「師父。」
「畫征,畫前輩?」葉崢游點點頭,伸手摸著下巴,拎起來桌上茶壺,斟茶一杯。「姑父與畫前輩多年好友,如今只剩她一人,著實可憐。中毒之事,姑父可知曉?」
「不知。」歐陽昃楓抬眼看了窗外一眼,說道:「此事已讓他困頓良久,勿再讓他擾神費心。」
「嗯。」葉崢游轉過身,把手上茶杯遞於歐陽昃楓眼前,神情沉重,不像方才所演,開口而道,「不過我是真的要死了,你得救我。」
「你沒病。」
「是,可有人有病。」
「誰。」
「此事說來話長,但是不能長話短說,你聽著,我告訴你。」
「好。」
葉崢游聲情並茂將發生之事告知歐陽昃楓,不過將楚是規女裝裸身被他得見一事隱瞞。歐陽昃楓自主排除此人誇張言辭,大體知了其事。
「我還有救么?」
「嗯。」
「幾層把握?」
「一層也無。」歐陽昃楓用著最清冷聲音說著讓葉崢游心態崩裂之事。
「既然如此,同是七日死亡時限,亦是有緣。到時,勞煩歐陽表弟,將我與畫郡主二人和穴。」
「……」
終是歐陽昃楓與葉崢游達成一致。先去取來黑雀尾解藥救得畫凝言,再一同前去查看荷塘女|屍一案。
去往城內,二人下馬而行。
「表弟,歐陽表弟,歐陽昃楓表弟。性命攸關,怎可拿我尋樂?」葉崢游牽著馬,對面前人指指點點,「下次不重要的話不要提前說,先說重要的。什麼叫不看案子,不知案件,無有把握。」看著歐陽昃楓手上那把劍,葉崢游又問一句,「那你看了能有幾層把握?」
「看過才可知曉。」歐陽昃楓牽過葉崢游手裡韁繩,「我在此處等你,快去。」
「唉,知己比不上紅顏。」葉崢游順完這一句嘴,便快步幾走趕緊逃離蚩炎劍主人身邊。
繞過大街小道,朝著寒鴆壇門口小斯拱手一禮,那小斯便進去通報了。
到了徐植住處,那人果然不改以往愛好,房內染墨之紙隨處可見。「哎?葉兄啊,你來的正好,幫我看看這幅紅蓮圖如何?」
「我今日是來找你做生意的,改日再賞。」
「那,何等生意?」徐植勾勒蓮蓬,落筆於硯台。滿意之喜色顯於面,順手捋了額處雙側垂落墨發。
「我要討一份黑雀尾解藥。」
「葉兄啊葉兄,找解藥你找錯人了,我只是制毒者,非是解毒者。」
「什麼?」
「稍安勿躁,你要救誰?」
「找解藥還要和你們彙報,我好人不想留名行么?」
徐植收整好畫,展扇對人一笑。「那倒是不用,難不成葉兄要救那已然入土為安的老嫗?」
「徐植,此時有所不便,你若信得過我,日後一定告知於你。不是拿著你這解藥害人就是了。」
葉崢游突然正經模樣讓徐植意會到了此人所遇事情之難處。他抬手合扇,遞過扇骨拍了人肩。
「有何不信,你在此等著,我去取解藥。」
……
番切國一白牆小院,院中有一女子。一身青色寬袖交領曲裾,袖口飾有淡藍色刺繡鳶尾花。藍白雙色寬腰帶束腰間,腰前飄搖兩條白色細垂帶,漫散至腳前。
她正將出宮之時所著那身華麗的藍色衣裙收在一小木盒中,同那支蝶簪一同埋入院內。埋好土后便撐著長竹竿為畫顏打桃花樹上結的青色小果。
一陣涼風吹來,惹得她鼻中一癢。
「阿嚏。」
「你怎麼了?生病了么?」
「不是,可能有人罵我。」
「不是。一聲噴嚏是想念,兩聲噴嚏才是罵。」
「是么,那還挺好的。」畫凝言突然覺得自己適從了這種生活方式。
安然平和,有人陪著她,好過周身凄涼。昨夜她一夜未睡,因為自己動過此等不孝所想痛惡自己,溺於此時溫懶,忘記府中仇亡。
爹娘讓她好好活著,但究竟是怎樣的活著......
「很酸的,不要吃太多。」畫凝言瞧一眼她,將竹竿靠在牆邊,挽起袖子洗凈雙手。看著水中倒影,雙鬢碎發抹眼,眉心垂落朱紅玉石惹她心尖作痛。
守孝之時,怎著紅飾......
那紅玉石如鮮血,亮得她刺眼。畫凝言緊攥銅盆邊緣,指尖發白。伸手正欲拆下它,突逢天色大變,滾滾驚雷於空肆虐。那紅玉石竟生生流出幾滴血,染紅了面前盛水銅盆,紅色珠玉瞬時變白。
隨即烏雲散去,一切猶如無所發生。彷彿方才所發生之事,幻覺一般。
天意如此,摘不得么?
畫凝言抬眸望天,伸手碰了額上那墜子。驀地回神,四處尋人,「畫顏。」
畫凝言想起,幼時的她,因目睹一道雷直劈一人,心存陰影,從那時起便怕打雷。隨著長大,記憶模糊,這陰影便淡去許多。
尋到她時,畫顏一人蜷縮在角落,身上扣著一個竹枝條所編的笸籮。
小心將笸籮拿開,畫顏眼尾已掛了紅暈,雙眸朦朧水光,朝她望過來。畫凝言伸手把她擁入懷裡,心疼之感侵入心間。小心撫著她發頂,溫聲安撫,「對不起,沒事了。」
安撫好眼前這個「嬌嬌小女孩」,畫凝言帶著她上了街市。
「謝謝您。」
「不要客氣的呀,小姑娘,有什麼問題曉得和大媽說。」
「嗯,好。」畫凝言頷首禮謝伸手接過被切成片的胡蘿蔔。
「下次再來哦。」
「哎,好。」
牽著那腳步不安分之人手指,畫凝言垂眸看了臂彎籃筐放置的青菜。
「怎麼了?」那人不動,畫凝言看著那止步的人,順著人的視線看向了插滿糖葫蘆的掃帚墩子。
「你喜歡吃糖葫蘆么?」
「喜歡。」
「你如果喜歡,要麼買一個吧。」畫顏痴痴得看著一個小童接走攤主遞給的一支糖葫蘆,轉頭回眸看了一眼畫凝言。
「可真是,聰明伶俐。」畫凝言皺眉,她素日最是不喜抖機靈的人。眼前這人說這話,她是壓著自己不去滋生討厭情緒。
拐過淺水河流鋪著的青石小道,一雙眼眸撞入視線。
「卧——槽。」葉崢游看著對面那一青一藍,不由自主發出感嘆。
畫凝言看著他,恍若朝陽入眼,霞光沁心。
眼前之人劍眉星目,氣宇軒昂之態。身姿傲然,氣勢甚佳。薄唇如削,顯得薄情許多。
頭飾白玉冠,貴氣凌然。身著白色大袖中衣,外套月白無袖交領深衣,領口衣緣飾有銀線刺繡,皆是流雲紋。銀白蔽膝,清冷脫俗之感。腰配白玉佩,掌執三尺劍。
不染纖塵,凜凜不可犯。
此人雖不和善,厲色存雙眼。衣品相貌尚可一談,卻只可看看,交心就罷。
畫凝言知曉,與眼前人話不投機,無所志同。而那人,之前相見亦是嫌棄之情蘊於言表。想必也自恃清高,懶得一瞥。
「這是她遠房親戚?」葉崢游與旁邊人耳語一句,便朗聲與那女子一道,「郡主大人,可算是回來了。門口等候多時,腳心充血不少,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畫凝言帶著那二人進了內院,安置一處。
「姑娘去燒菜,我們二人就此等著。」葉崢遊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挑眉拱手一道。
畫凝言自是不多表情於外,倒了茶便去往廚房。
「郡主該是會做飯的,模樣就是賢妻良母。」葉崢游叨叨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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