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弱水（10）

床上，浮白悠悠醒來，見身旁沒有人，殿中也沒有人，心裡一慌，連忙跳下床朝外奔。

守在外間的黑麒麟聽到動靜，飛快鑽進來：「主人，您可算醒了。」天知道它一個凶獸獨自面對道祖有多恐懼。

「他呢？」浮白急問。

「道祖在大殿。」黑麒麟回道。

浮白懸著的心放下，但步伐依然未減慢，飛快朝大殿走。

可，當他進入大殿，看到大殿里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時，整個人猛地震住了。

大殿中的人，黑髮長至腳踝，白色袍服一塵不染，不需要任何動作，只一個背影便讓人敬畏伏地，萬物不敢靠近的強大神威，連魔宮的黑紅魔光都畏懼，不能在那身影上留下斑駁光影。

是梵鈞！

梵鈞醒了！

那身影聽到動靜轉過身，果然是那張和佛界聖像一模一樣的完美之容，只是面前這張臉多了光亮至威的氣息，是活的。

浮白怔怔地站著，看著等了萬萬年的人忽然出現在面前，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不真實感。

「你……你來了！」他現在很歡喜也很緊張，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和梵鈞說話。

芸芸眾生中，他應該是第二個和天道對話的人，第一個是無塵那老禿驢。

「嗯。」溫淡的回應似乎也帶著神威，宮殿里的光影都抖了抖。

浮白卻覺得梵鈞的回應太過平靜，和化身時強吻他時完全不同，而且他竟然感知不到梵鈞的心緒。

難道，梵鈞又將七魄沉寂了？情魄被沉眠了？

浮白心裡一慌，忙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對我做了什麼？你要是敢始亂終棄，我……我就瘋給你看，我把這個大陸的所有生靈都滅了，再從輪迴道進入其他世界，把你創立的所有世界都毀了、全毀了！」

梵鈞靜靜聽著浮白威脅，直到浮白說完才開口：「虛空中沒有宮殿，也沒有僕從。」

浮白愣住。

「你喜好奢靡，可能適應？」

浮白眨了眨眼，似有些明白，可還是感知不到梵鈞的心緒，仍不太敢確定。

「質問我的時候，怎不見你這般遲鈍？」梵鈞的這一句話與方才的溫淡語氣有些不同，似有嘆意，又似有笑意。

浮白終於感知到一點梵鈞的心緒，是愉悅。

他頓時眼眸發亮，心中的歡喜和激動壓都壓不住：「你沒有沉寂情魄？你還記得？」

「心在你處，它不願睡。」梵鈞話有深意。

「所以，你現在也是喜歡我的，是愛著我的？」浮白雙眼晶亮又期待地看著梵鈞，等待梵鈞給他一個確切答案。

「是。」梵鈞點頭。

浮白的笑容徹底綻放，整個人瞬間明艷起來，說話也不再小心翼翼，恢復了最初的肆意：「那你還裝，故意嚇我好玩是不是？」

「並未嚇你，六魄沉眠，情緒淺淡。」梵鈞話語溫和，眼中笑意似有加深，「不過，若你心緒寧和，應能感知到我情魄未眠。」

浮白一怔，開始耍賴：「我不管，反正是你的錯，就是你嚇我，你要哄我。」

「好，哄你。」梵鈞的嘴角露出淺笑。

浮白怔怔地看著這抹淺笑，彷彿心神被攝住，眼眸中，彷彿整個黑紅魔宮都忽然變得璀璨奪目，明耀如神殿，他整個人也似乎被濃郁的甜香環繞，如置身花海。

他猛地回神，低頭一看，腳下竟真的開出萬千靈花，靈花鋪滿整個魔宮，連黑紅魔晶牆和天頂都被裝點，濃郁的靈氣氤氳流轉，如有實質，整個魔宮充滿了五系靈光，五光十色。

浮白忽的想到了初見梵鈞時，梵鈞一步化山河萬物的壯闊。

那一次，梵鈞是為了大陸芸芸眾生點化萬物，而這一次，梵鈞是為了哄他。

浮白看著深處花海中的那一白，這次這人沒有步步遠去，而是站在原地等他。

浮白沒有再遲疑，踏著花海，飛撲向梵鈞。

梵鈞眉目含笑，張開手，將人接入懷裡。

……

海域之上，弱水早已經退回深淵，雲逸容、狐女、血煞、無塵、君詡五人一直守在深淵邊緣，有的是想再見君繁，有的是想拜見道祖。

可沒多久，萬丈深淵之下，弱水中濃黑的魔氣忽然褪去，弱水恢復了萬年前的清澈，峭壁上的岩石無風伸長，將深淵入口層層完全封鎖，土泥堆疊，花草覆蓋，弱水徹底被封在萬丈地下。

雲逸容等人看著面前幾乎眨眼形成的花田，猜測道祖恐怕已經帶著那瘋子魔主離開，只能掩下心中悵然，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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