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稅收部門雛形
「還望先生儘快拿出切實可行的措施!」
張居正領旨。
出了文華殿,殷正茂才算放開自我。
雖然在殿內自己沒說什麼話,但是已經有跟子孫吹噓的資本。
也許明天,當然也許用不了明天,自己被召見的事將會滿城皆知,用了了三天,大明的邸報就會傳遍國家的每個角落。
張居正與殷正茂剛好有截然相反的思考。
人言可畏,尤其是大明的御史,那是出了名的不怕死。
如果因為直諫而身死,自當名傳千古。
還記得那是在建極殿後的雲台。自己找了這邸報,讓馮保讀與聖上。
其中有一篇是山西太原府巡撫御史伍可奏詞:查太原府靜樂縣龍泉村民李良雲弟良雨忽轉女形,見與村民白尚相為妻。隆慶六年正月內,良雨偶患小腸痛,旋止旋發,至二月初九日,卧床不起。有本村民白尚相亦無妻,於雨病時,早晚周旋同宿。四月內,良雨腎囊不覺退縮入肚,轉變成陰,即與白嬲配偶。五月初一日經脈行通,初三日止,自后每月不爽。良雨方換丫髻女衣,裹足易鞋,畏赧迴避不與人知。六月十五日村人得知,稟縣拘雨、相同赴審實,穩婆方氏領至馬房驗,系變形,與婦人無異。鄉人議論,稱男變為女乃陰盛陽微之兆,以祈修省。
伍可得用意在明顯不過,無非就是指責太后干政。
如果太后要懲治伍可的罪,那麼就說太后干政是真,他就可以名揚天下,深受天下讀書人愛戴,如果不懲治,那麼無論如何太后的氣都過不去。
這個伍可耍了滑頭。
實在可恨。
不得已自己做了冷處理。
諸如今日的事,明日的奏疏絕對像紙片一樣飄飛。
張居正是渾然不懼。
這些御史言官出除了紙上談兵,還真的一無是處。
「叔大,退班后,咱們找個地方喝兩杯。」
張居正搖頭:「你是戶部尚書,太后讓咱們快點拿出方案。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
啪!殷正茂猛拍額頭,瞬間留下了清晰的掌印,虧他是有行伍經歷,不至於疼痛難斯。
「還好叔大你提醒,險些得意忘形。容后,容后。」
二人分畢。
殷正茂出了宮門,回戶部衙門。
張居正穿過迴廊,回到內閣。
路上碰到的官員司務無不肅立躬身。
張居正一一點頭。
回到座位,張居正陷入沉思。
今日皇上不同以往,所談之事更是叫人驚嘆不已。
往日並未察覺皇上異樣,他思量,難不成皇上背後有高人指點,否則,以皇上的閱歷當不曾能想的到。
壓下心中的疑慮,他不得不將思緒放回到監察上來。
一條鞭是將各州縣田賦﹑各項雜款﹑均徭﹑力差﹑銀差﹑里甲等編合為一,通計一省稅賦,通派一省徭役,官收官解,除秋糧外,一律改收銀兩,計畝折納,總為一條,視為一條鞭法。
對百姓最重要的兩條就是差徭和田賦。
相對比田賦,老百姓更是對差揺聞聲色變。
在明徭役,是人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所以的責任是你不能不幹,義務是你必須得好好乾。
但凡國家有大型的工程,比如開俊河道,興修水利,固防邊塞等等,都需要諸多的人力,那麼只好抽調每戶的丁余免費的勞作,最重要的還不管飯,需要自帶糧食。
當下的社會大環境就是土地兼并嚴重,大地主,豪紳佔據大量的優渥土地,而百姓只有一少部分耕地,更有甚者沒有耕地,只能給大地主打長工。
這樣的情況導致民眾飯都吃不飽,還要自帶乾糧去做免費的勞工,最重要的是還要承擔生命的風險,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一條鞭的實施,算是解救民苦大眾於水火。
但所收銀兩官收官解,沒有監察勢必產生新型貪污。
諸如皇上所言,百姓明明可以四文賣掉,卻叫官員三文收取,而後官員還要以四文上報,以官員的貪婪無厭的程度甚至五文也猶未可知。
天下賦稅動輒千萬,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那也是天文數字,張居正不可不查。
一條鞭的主體是戶部,而真正實施的是地方政府。
這樣就避免不了地方政府會從中動手腳。
如果讓戶部來做,恐有不妥。
畢竟這些年中央法令不行,地方政府或拖或瞞或不執行,給中央造成極大的不便。
不過好在這兩年推行的考成法,宗旨就是立限考事、以事責人。
制止了只重形式不重實效的浮誇風氣,官場中欺上瞞下,偽報虛報的現象得以節制。
光以內閣控制六科,六科督察六部,六部督察地方藩、臬等司及撫按官,再以兩司督察府州縣官的體質架構,並不能有效的解決皇上所提出的問題。
那麼皇上的意思是成立專門的徵稅部門嗎?
大明稅收分農稅和工商稅。
農稅包括,米麥,絲娟布,屯田,馬政,夫役,加耗,稅課,什麼魚課,麻課,葦課等。
工商稅含有,鹽,茶,冶,船等。
提到稅收,就不得不提大明的里甲制度。
大明的里甲制度也是推行黃冊制度的基礎之一。
《明史》中載有:以一百十戶為一里,推丁糧多者十戶為長,余百戶為甲,甲凡十人,歲役里長一人,甲首一人,董一里一甲之事,先後以丁糧多寡為序,凡十年一周,曰排年。
也就是說,大明的里甲制度的作用最初僅在幫助地方上的官吏編定黃冊。經過若干時日後,里長及甲首的職責不斷增加,如賦役及勞役稅的徵收,地方治安的維持、徵收上供給祭祀之費用及主持地方上的鄉飲酒禮等等,均由里長及甲首擔任。
但是現在地方豪紳兼并土地嚴重,更有甚者土地出現垮省垮縣的現象,還有的是一里十幾甲,一里幾甲,甚至一里無甲的現象。實際上里甲制度已經名存實亡。
在有些地區而轉變成了以宗族為單位的管理方式,或者以豪紳為代表的管理制度,這樣就造成了,一里一村成家族式的社群,或者依靠豪紳的社區。
所以指望宗族或者豪紳收自己的稅更加的不現實。
那麼勢必要組建新的監察機構。
張居正扣指敲擊著桌面,各種細節還需要細緻推敲。
對於張居正而言,魄力和勇氣他並不缺,智慧更不在話下。
但是凡新事物必然要經過時間考驗,好在一條鞭也沒有全國推行,他還有時間進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