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也無風雨也無晴

兩天後。

在蘇黎的威逼利誘下，陸向晚終於答應回去找母親和解。

他提前請了春節假，收拾好行李準備帶著嬌妻回老家。

蘇黎提出把開心送到寵物寄養所，但被拒絕了。

陸向晚說：「開心也是家人，怎麼能留她一個人在雲城呢？」

開心像是聽懂了這話似的，一個勁地往他身上撲著求抱抱。

蘇黎嘀咕：「行吧，你倆是真愛！」

她心裡所想的是，回西川自己肯定是進不了陸家大門的，到時要住酒店帶著狗可就麻煩了。

陸向晚與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樣，自然就沒在意她的思慮，而是一把摟住她用力親了一口。

「我的真愛是誰你不知道嗎？傻老婆，還跟狗吃醋！」

......

被臨時拉過來當司機的宋言在樓下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兩人才牽著狗磨磨唧唧地從大樓里出來。

「在一隻單身狗面前秀恩愛，你倆有沒有人性啊？」宋言打開後備箱說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倆秀恩愛了？」蘇黎看了他一眼，面上堆滿疑惑。

宋言的目光像紅外線似的將她從頭到腳掃過，最後搖頭嘆氣道：「大冬天的，脖子冷嗎？」

一旁，陸向晚滿面春風地看著自己的「作品」邪魅一笑，而後上前替她將掛在脖子上的圍巾圍了起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皮膚實在太嫩了！」他壓著嗓門說道。

蘇黎頭皮一緊，隨即立刻明白過來，兩朵紅雲又浮上臉頰。

正往車裡坐的宋言聽了差點原地吐血，心裡暗罵：單身太久的老男人真不要臉。

機場分別時，懟了一路的三人終於恢復了正經。

蘇黎讓陸向晚先去辦理寵物託運，說自己有幾句話想單獨和宋言說，惹得酸味蔓延了整個航站樓。

宋言樂呵呵地看著方才還在嘚瑟的男人推著託運箱離他們越來越遠，臉上表情也慢慢嚴肅了下來。

「宋言，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言謝太輕，你為我做的我都記在心裡了，我......」

這話風，宋言越聽越不對勁，連忙打斷道：「蘇黎你想說什麼？你不會因為跟老陸結了婚就要跟我劃清界限吧？」

「啊？」蘇黎愣了愣，而後輕笑出了聲，「你想什麼呢？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珍惜的朋友，這界限怎麼劃得清呢？」

甜軟的聲音，明麗的笑容，恰如外頭雪后初晴的日光，溫柔而奪目，那好聽的笑聲也化作一串音符跳動在他的心弦。

他恍了恍神，嚴肅的表情轉為滿臉的探究。

所以，她到底想單獨跟自己說什麼？

蘇黎以別的方式知道了宋言前陣子被警方緝拿的事，她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宋言，雖然言謝太輕，但我真的要謝謝你......」

宋言得知她是為這事才說這些，不由鬆了口氣。

旋即，他又用無比認真的表情看著她說道：「蘇黎，如果不能以身相許，那就別說『謝』字，你知道我不是為了你的感謝。」

蘇黎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尷尬到無法言語。

好在對方話風突轉，又擺出平時弔兒郎當的表情。

「當然，不能以身相許你也別太愧疚，就讓你老公欠我一輩子人情好了！」

蘇黎：「......」

陸向晚辦理好託運手續回來正好聽到一個話尾，他問道：「什麼人情？」

宋言冷眼看去，沒好氣道：「沒有我你倆能重逢嗎？沒有我你現在還是老光棍，你說你欠不欠我人情？」

「說起來確實如此！」陸向晚沒有否認。

很快，機場廣播開始播報登機信息。

該道別的人認真地道別——

「你倆還欠我一頓飯呢！」宋言說。

陸向晚：「年後一定還你！」

宋言目光朝他身旁瞟去，「我要吃你老婆......399的獨家配方鍋底！」

這斷句斷得差點讓陸向晚的臉都變成鍋底。

蘇黎噗嗤一笑，「好，給你升級成999的超級VIP配方！」

「年後見！」

宋言說完瀟洒地轉過身，任由自己內心的酸澀逆流成河......

三個多小時后，飛機準點降落在西川機場。

天高雲淡，家鄉的天空果真比雲城更藍，空氣中沒有一絲霧霾的氣息。

蘇黎暢快地深呼吸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陸向晚提前訂的車準時過來接機，車子穿過熱鬧的市區。

大街小巷張燈結綵，濃濃的節日氣息撲面而來。

不過，當車子開始往郊區偏離時，蘇黎才意識到這個方向似乎......

「陸向晚，這是往哪去啊？」

「回家啊！」

果不其然，眼前很快出現往淮縣方向的指示牌。

車子顛簸在不太平整的縣道上，道路兩旁的農田還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白霜。

冬日的田野，曠遠而靜謐。

開心伏在窗戶邊，時不時看到田間撒腿奔跑的小夥伴，她就興奮地直搖尾巴。

抵達鹿臨鎮已是日落時分，陸向晚讓車子停在了鎮上。

下車之後，他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牽著蘇黎，蘇黎牽著開心，二人一狗逆著晚霞徐徐前行......

一聲招呼沒打就回家，蘇勁夫婦顯然很意外。

意外之餘，更多的還是欣喜，二老忙著張羅起了晚飯。

蘇家小院是典型的鄉村小樓房，樓頂上有個露台，蘇黎領著陸向晚上了露台。

晚霞尚未完全散去，墨藍色的蒼穹卻已經有星輝流轉。

蘇黎扶著露台的欄杆眺望遠方亮起萬家燈火的小鎮。

片刻后，她開口問道：「陸向晚，不是說好回去看你媽嗎？」

陸向晚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如實道：「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回去看她該說些什麼？我現在真的沒辦法原諒她對你做的事，對你家做的事......」

「我也無法原諒。」蘇黎呢喃，隨後又嘆了口氣，「可她總歸是你媽呀！」

「你讓我再想想吧！」

鄉村日落而息的寧靜令人格外心安。

二人依偎在一起仰望璀璨星河，即便什麼都不說也能感受到彼此內心的充盈。

晚飯後，黎敏將女兒的房間打掃了一下，並且換上全新的床上用品。

蘇勁對這個第一次上門的女婿還是感到彆扭，他坐在客廳抽著煙，看著妻子忙前忙后的身影，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還是把小揚的房間收拾出來吧。」

黎敏愣了愣，而後笑道：「你這是要讓新婚夫妻分房睡啊？」

蘇勁：「......」

看著一床紅紅火火、象徵著洞房花燭的新被單，蘇黎腦門暴汗，無比尷尬。

「咳咳，這......我媽這個品味......」她一邊將被褥弄亂一邊吐槽。

陸向晚倒覺得丈母娘挺用心的，脫下外套便躺了上去。

「你趕緊先去洗澡換了衣服再躺！」

蘇黎拉著他的胳膊，結果人沒被拉起，自己反而被拽了過去。

「老婆，這麼急著讓我洗澡想幹嘛？」男人半眯著眼，啞聲說道。

晚飯時他陪著蘇勁喝了不少酒，此時濃烈的酒氣混合著灼熱的氣息全數噴洒在蘇黎臉上。

她嫌棄道：「你都臭了！」

話落音，對方一個翻身導致二人位置互換，「那蹭蹭老婆香香！」

陸向晚看起來有點醉了，但又像是故意在調戲，他溫熱的唇就在她臉上亂蹭。

這種酥酥痒痒的感覺讓蘇黎覺得百爪撓心般難受，身子被磨得越來越熱。

「陸向晚，你不能喝還喝這麼多，快給我起來！」她用力地推著他。

身下那張年代久遠的床承載不住二人的重量，發出一陣吱吱嘎嘎聲。

蘇黎很清楚自家老房屋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她擔心這種曖昧的聲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於是心一橫，屈起一條腿給了男人一腳。

「嗯......」

陸向晚發出一聲悶吭起身。

蘇黎連忙從他身下逃離，美眸怒瞪著他道：「你能不能分下場合！」

「......」

沉默片刻，陸向晚委屈巴巴地看了眼自己的合法妻子，滿腹疑惑地進了浴室。

二人洗完過澡之後，蘇黎讓他作過保證才肯讓他上床睡覺。

熄燈后，陸向晚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與她聊天。

被單之下，二人的手緊緊地相扣在一起。

「老婆，我想......」

「閉嘴！」

「......」

陸向晚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以前他一直認為自己根本不需要女人，更沒有某些生理需求。

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原來他只是不需要除了她以外的女人；他有很有需求，但僅僅是對她！

甚至有時這種需求根本無法控制，結果被不止一次被罵禽獸！

可是她知不知道——這可能只是他剋制了十幾年這種需求的後果！

「陸向晚，馬上除夕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嗯，再說吧。」

「要不就明天，我之前看天氣預報說明天過後可能要下雨。」

「聽你的。」

「切，你老說聽我的，結果不還是沒聽我的......」

......

陸向晚聽著她不停的碎碎念，直到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綿長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陸向晚失眠了——

他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仔細替她掖好被子后離開了房間。

樓梯上黑漆漆的。

他沒有開燈，扶著牆小心翼翼地上了樓頂的露台。

繁星點亮冬夜，另一個失眠的影子正徘徊在星空之下，有個小紅點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爸，您睡不著嗎？」

蘇勁見來人微驚了一下，而後掐滅了煙頭將他招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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