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搶新娘提著燈(15)
看吧,士兵們齊齊亮出來的刀劍閃現著寒光和殺氣,絕非張府搶親的熱熱鬧鬧、敲鑼打鼓,更像是得到了不把敵人殺掉誓不罷休的命令。大和尚和這幫士兵,到底聽命於誰?
「原來下了除妖場的這家,其實是銀月缶和她仇家?」折鳶在心裡迅速算計著。
疣一刀看看同在樹枝上的白衣少女,覺得甚是有意思:「瞧我們這幾撥人,有抓她成親的,有以她為誘餌引出銀月缶的,還有她的銀月缶未婚夫,來救她回去完成婚約的。」
接著,滿臉滿頭都是疣疤的男人看著少年折鳶,他正掩藏著殺氣,緊緊盯著樹枝上的銀面具。
「還有以她為線索追查銀月缶下落,為師父報仇的。」
疣一刀收起血刃,拍拍手:「除妖場上真熱鬧。」
仍舊不明所以的張守信在率著下人們來到除妖場之前,就灌下不少的酒水,故而大腦麻痹、心智轉動十分緩慢,還以為裝備齊全的士兵和突然殺出來的銀月缶,都來搶親白衣少女回家成親,這可叫他很窩火:「喂喂,她先跟我張家定親!婚約還沒撤呢。今晚她要跟我成婚。知不知道君安城張家是誰?你們都走開,走開。」
他借酒壯膽,跟銀月缶叫板:「喂!告訴你,她是我的人。你——你敢把本公子抓去地下法場動刑,我張家還沒找你算賬!現在怎地,你又來搶我新娘!你個銀月缶,為什麼偏偏跟我過不去?好,那你別怪我叫我爹——出兵滅了你!」
朝堂上的二品張大人只是個文官,守信公子這話誇張了,跟他高風亮節的名字「守信」二字,十分不符。
是故樹上的銀面具黑袍人和所有人,根本不理睬張守信的叫囂和威脅。
環繞著並不粗壯高大的樹榦,是長公主府兵的大眾人馬,他們跟著三戒禪師在除妖場埋伏已久,專門等著白衣少女帶著捲軸和銀月缶一併出現。府兵們按照早已擬定的作戰計劃,迅速撥出了一小部分,眨眼間控制住張府的一幫廢料,叫他們不要亂上添亂。
三戒禪師接連打空數枚念珠,阿執雖然看不清楚,但能聽見滿是殺氣的風聲呼嘯,緊接著就是撞擊的叮叮噹噹,嚇得她尖叫連連,下意識地想要躲到銀月缶黑袍人的身後,那人倒是沒什麼憐香惜玉之心,很反感阿執靠近或者觸碰到他似的,確保她安全且距離自己不遠的前提下,一遍遍把她推開。
那面具人的手,一直藏在寬大的袖袍中。阿執只略略感受到了幾下,可她安耐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極力隱瞞安裝了假肢的事實。
叮叮噹噹。
又是幾枚念珠打向樹枝頭。銀月缶的腳步還是不退不移。念珠就這麼被隔空攔截了下來。三戒禪師後退一步,見銀面具人紋絲不動,便知道暗中還藏有人,雙手合十:「請施主們現身吧。」
說話聲戛然而止。
午夜除妖場,風聲鶴唳之中,陡然出現了三五張同樣質地、同樣觸感、同樣色澤、同樣形狀的銀面具。
銀月之下,面具人人數明明不佔優勢,但銀月缶的每一個成員都有著深不可測的戰鬥力,牢牢牽制住疣一刀和折鳶的三戒禪師手中念珠,全被銀月缶隔空彈開打掉。
這一張張的銀質面具折射著月光,幽幽乎如同漂浮的鬼魅。
張守信立刻回想起來地下法場的恐怖,恍若置身夢魘,於是乎抱著腦袋,怪聲怪氣大叫:「妖魔啊——鬼怪啊——吃人啦——」
少年折鳶冷冷地掃視一圈那群一模一樣的面具。右手手指稍稍牽動,阿執肩膀上緊緊貼著的小小紙鳶動了動翅膀。
少年嘴角暗中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還在操控中。
銀月缶,這下可抓到你了。
師父,這回徒兒可以為你報仇了。
夜空之中,月狀如缶。
君安城地下的黑暗中,盛行著神秘組織,銀月缶。
這個組織當中的所有人,全部佩戴著一模一樣的銀質面具。
他們的身份極其隱秘,就連君安城的官府衙門,明裡暗中多少次調查,也毫無蹤跡可尋,只能拿他們沒有辦法。
從來沒有誰真正知道,那線條冰冷、觸感硬邦邦的面具之下,掩蓋著的都是何人面孔。
「跟我走。」銀月缶的黑袍首領伸手,隔著寬大的黑色袖袍,抓住了阿執的胳膊。
「等等——」這回,阿執感受真切,銀月缶首領的手的確不同於常人,有著說不出的奇怪。那一瞬間有些短暫,阿執也說不好那隻手究竟是安裝的假肢,還是先天發育不良的畸形,她兩眼一抹黑,只覺得耳邊呼呼,一個恍神,就要被銀月缶首領拉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
樹下一片大亂。
叫聲最響亮的,當屬張二公子:「別別,你要把我的新娘子帶去哪裡?」
「『悔婚書』還沒拿到。那女人和銀月缶,別讓他們跑了!」長公主府兵人數眾多,還有除妖場上威望頗高的三戒禪師加持,卻不能佔得了人數寡少的銀月缶半點便宜。新出現的三五個銀面具人圍住長公主府兵,輕輕鬆鬆分而划之,這群府兵雖然訓練有素,但根本不是銀月缶的對手。銀月缶的黑袍首領見場面已經處於控制之下,打算帶走阿執。
「你放手!」阿執甩開他,「我不跟你走!」
張守信哭嚎:「姑娘啊,跟我走——」
銀面具人瞧了眼樹下亂七八糟的場景,言辭中帶著點兒戲謔笑意,指著抱頭逃竄還念念不忘迎娶白衣少女的孬種張守信:「你不走,打算給你的張二公子抓回去成完親?」
阿執堅決否認:「不可能!」
張守信嚎啕,恨不得一口咬住白衣姑娘:「你——」
銀面具人再指指抓不到銀月缶和白衣少女、急紅了眼卻被三五個面具人圍困住的三戒禪師和長公主府兵:「那你打算給他們抓回去殺了?」
阿執的面色一緊,下意識地捂攏了衣襟里的「悔婚書」:「我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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