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阿執再陷迷魂陣(13)

第185章 阿執再陷迷魂陣(13)

「主子饒命啊!」翠珠發出凄厲的求饒聲。

長公主松下手來,轉臉看向車外熙熙攘攘的行人,此刻,也只有君安城裡不絕於耳的喧囂,才能掩蓋過她內心的落寞和妒忌。

「等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啦。」

翠珠不能聽明白:「書中都說那叫『痴情種』,是人世間最傻的。翠珠才不要送上性命。翠珠也想不懂,怎麼就會有顏小姐這種人呢?」

「不僅有,還不少呢。」

「啊,有很多啊?」

「聽說過前來赴宴的薛姑娘嗎?」

「聽說過!是除妖場上的那位。」翠珠小心翼翼,趕緊搜索從府中其他小姐妹那兒聽到的點點滴滴,「大家都說她是銀月缶的新娘子呢。真叫人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願意嫁銀月缶?」

說起白衣蒙面的薛姑娘,長公主的神態稍稍有了些變化。

「我府上拿出的豐厚賞賜她竟全不要,單單看中了北澤赤鯨脂。北澤赤鯨脂究竟有什麼珍貴?天底下居然有人願意為了一盒胭脂水粉而送命。」

翠珠小心翼翼回道:「興許有什麼咱們不曉得的功效呢,比如,起死回生?」

「沒有。她可能就是個心思單純的人。」

長公主搖了搖頭。她已經往除妖場上的各位問過一圈兒,無一人知道赤鯨脂除了能調製水粉,還有什麼其他功效。於是,便在心裡想著,可能得派人去北澤水國打聽一圈兒?

白紗覆面,薛姓女子的身份撲朔迷離,正如銀月之下無面的那群人。

車輪轉動,吱吱呀呀,長公主聽著有些催人入眠的節奏,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宴席間蒙面白衣女子的每一個動作細節——聽她聲音,年歲絕對不大,形態舉止張弛有度,應有著良好教養,雖然一身白衣,但做工面料並非普通白布製成,布匹上的簡潔暗紋並非君安刺繡的風格,她大概不是君安城人。那麼,其他八個護鼎國中薛姓得有多少?跟銀月缶搞上了關係,會不會也跟皇長兄認識?難不成八國之中還有更多的勢力暗中蠢蠢欲動,企圖推翻君安葉家?

長公主又不得不收回習慣性的懷疑,在與薛姑娘的近距離接觸后,誰都瞧得出那姑娘透露著一股子的青澀,似乎並不像深陷污泥、前顧后盼防人追蹤的銀面具人行列。長公主看人的眼光,出錯時候很少。

難道高估了薛芷蘭,她只是不幸捲入的無辜人嗎?

那,要怎麼解釋她對銀月缶的義無反顧呢?

對於痴情之人,譬如自盡的顏小姐,大概在長公主都不知道的心底某處,多少埋藏著點兒同情,或許正因為此,她從墓地里挖出了顏小姐仍帶著一絲遊離氣息的「屍體」,也放過了很多單獨對薛姑娘下手的機會,而是一次次以她倆作為誘餌,引真正的目標上鉤。

所以,她的直覺在說,就算薛姑娘如她自己所言,與銀月缶並無姻緣,但她一定是引出銀月缶最重要的線索之一。且看她甘願為了嚴守銀月缶掩藏的身份,所做出來的事情吧,還不夠一目了然嗎?

「主子,您查了很久都沒抓到行蹤詭異的銀月缶,現在有了薛姑娘,這不也是老天相助嗎?」

「你說的沒錯。」雖然曉得程不壽的身份,但他的行蹤難尋,只是君安城某條街道邊躺著的大酒鬼,並不算好找。至於蔣亦彬,雖然可以去蔣家問話,但憑銀月缶掩藏身份的行事風格,只怕蔣家人都不曉得自家公子加入了銀月缶行列。敢光明正大在君安城裡遛彎兒的,只有薛姑娘了。

又或者——另一片疑雲在長公主心裡升起——薛姓女子的「天真」根本是假裝出來的煙幕彈。銀月缶調查修河款去向,追得那麼緊,就連君安城的長公主都絲毫不給面子,薛姑娘與銀面具人走在一起,還跟他們的首領有著非比尋常的親近,難道她真的無辜,完全不曉得絲毫嗎?一個待字閨中的純白姑娘,也會跟除妖場混在一起?

長公主冷笑了下。

翠珠不懂主子忽而憐憫、忽而厭惡的變化,更不懂她的心思是山路十八彎,還在為終於握住銀月缶的把柄而高興,結果一得意忘形,就說多了:「真是太好了!主子聰慧過人,把薛姑娘當做誘餌,必定打中銀月缶的痛處,引得那首領現身,最好能把他們全部都抓起來。再順道查出東宮皇太子與銀月缶的關係,這樣一來,就無人會阻礙長公主執掌大權了。」

「閉嘴!」長公主突然張開右手,死死卡住丫鬟的脖子,毫不猶豫地用護甲划傷了翠珠。

「唔……唔唔唔……」小丫頭差點兒給她突如其來的大力給掐窒息,連連求饒,「長……公主……饒命……饒命……翠珠失言說錯了話,不該提皇太子殿下。他是您的長兄,怎麼可能跟銀月缶有關係……」

「你從哪裡聽說的?府上還有多少人膽敢議論東宮?你們都不想活了嗎?」長公主嘆了口氣,鬆開手。

翠珠不敢隱瞞,咳嗽著一一列出所知姓名,一面在心裡嘀咕:主子果然心思莫測,喜怒無常,可得萬分小心。

當翠珠說出了紅辛的名字,這正在長公主的預料中。

「你還聽她說了什麼?」

「紅辛姐姐還說,太子殿下曾在城主面前維護銀月缶……傷了與主子您的情分。」

紅辛那丫頭在身邊呆久了,嘴巴越來越沒有把門,也敢泄露此等秘密。新舊賬本該一塊兒算了。

馬車已經行入宮門。守門的將士一見長公主的牌子,紛紛跪下,放行。

長公主重整了裝束,拋棄了片刻之前的屢屢思緒。

東宮的門就在眼前,她能夠抬頭遙望見。

皇長兄,銀月缶,薛姑娘,你們之間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今日我一探便知了。

君安城,盛夏落雨之前,往往要悶數日之久。

天氣越是沉悶潮濕,人的性情越是急躁。

正如等候在殿外的雲鬢金飾華服貴族女子,君安城的長公主。

奇怪的是,今日天空晴朗,並不濕悶,君安城也並非好像浸泡在水裡,叫人喘不過氣來。

這大概皆源於長公主陰沉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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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之上面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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