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醴酪

第13章醴酪

春風吹拂岸邊柳，揚起的綠意勾動永滄河邊男男女女的心，一列步伐整齊著裝一致的衛隊的出現，打破了這番沉寂。

蘇梨順著激動的人浪看過去，那一身紅色甲胄裝束的就是昭陽公主口中的虎營衛，也是小皇帝身邊的親信侍衛。

連虎營衛都能搬出來，昭陽公主和小皇帝之間的關係不用多說。

小皇帝年少登基，所選的虎營衛也都是春風得意的少年郎，穿著紅色甲胄，腰佩長劍，整齊地行走在永滄河邊，瞬間就搶走了那些世家貴族文弱公子哥的風頭。

「虎營衛眾將聽令，列陣！」

只聽昭陽公主一聲令下，紅衣少年郎便在永滄河邊排陣散開，春意蔥蘢的光景里，再沒有比這紅色更令人心潮澎湃的景象了。

無數女子隔著裙幄心神蕩漾地看著這些少年，灼熱的目光比春意更深，虎營衛的英姿瞬間傳遍永滄河。

「虎營衛可是陛下身邊的人，昭陽公主著實厲害！」蘇錦瑟驚喜地看著虎營衛的少年郎，滿嘴誇讚，不過並沒有什麼人能入她的眼。

這些少年郎的確英勇無畏，可比起征戰沙場的攝政王，也是雲泥之別了。

只不過，該拍的馬屁還是要拍的，蘇錦瑟的話，昭陽很受用。

「皇兄向來疼本公主，借來虎營衛不算什麼。」昭陽笑得爽朗，轉而看向興緻缺缺的靖陽公主，「皇姐，您覺得虎營衛如何？」

「陛下身邊的人，自然了得。只是裙幄之宴姑娘居多，一年年的男子也多了起來，不免無趣。」靖陽公主雖然少語，但也不是個怕事的，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永滄河岸，閑閑說道。

這話蘇梨頗為贊同，轉頭看向男子居多的裙幄之宴，逐漸沒了興緻。

靖陽公主的話瞬間將氣氛降到了冰點，昭陽借來虎營衛就算輕而易舉，也是為了博幾分面子，而靖陽公主這話就頗不給面子了。

興許是察覺到氣氛的冷淡，靖陽公主不咸不淡地補了一句：「不過，既然昭陽喜歡，那怎麼做都是對的。」

她攏了攏湖藍色百迭裙，端坐高台，清麗冷峻的面容儘是矜貴。

「皇姐說的是。」昭陽淡淡笑著，視線從她的臉上一掃而過。

說起來，這位靖陽公主頗有幾分像攝政王，這也是陛下不喜她的緣由。靖陽公主也知道，所以從不主動往上湊，只不過裙幄之宴這樣的場合向來由公主貴女主持，以她倆的身份再合適不過，這才將靖陽公主請出山了。

永滄河畔，虎營衛列隊整齊，昭陽公主慷慨陳詞，大致就是舉辦一場射箭比賽，目標就是永滄河畔的垂柳葉，彩頭是她與靖陽公主提供的兩本珍貴拓本以及臻寶玉石。她那振奮人心的情緒瞬間激起眾人必勝的決心，也讓這場本就精彩的比賽越發引人矚目。

蘇梨對這場比賽知之甚少，拓本與玉石也都不在她的興趣之中，便沒有跟隨眾人下去觀看，只是在裙幄之中品茶吃點心，樂得自在。

偶爾能透過裙幄之間的縫隙看見外面喝彩的情形，讓蘇梨大為振奮。

所謂裙幄，就是姑娘家的裙裳，用翠竹掛起，打成四四方方的小空間，姑娘家圍坐在一起，閑聊雅什。

這些衣裙都是謝臨川送給她的，或是碧玉色，或是鵝黃色，看著清新淡雅，又是出自錦衣閣的綉娘之手，技藝精湛，裙擺隨著微風泛起陣陣光彩，宛如湖光粼粼。

只是蘇梨坐在裡面，看不見外面的景色。

她正嘗著自己用杏仁做的醴酪，裙子突然被人掀開，嚇得她一怔，抬頭看向來人，叫出聲來：「公主殿下！」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靖陽公主。

「原是蘇三小姐在裡面，本公主未曾注意，嚇到你了。」靖陽公主放下裙裳，有些尷尬。

她壓根沒有發現裙裳裡面有人，只是聞到了甜香，才跟著找過來的。

看了一眼她碗中乳白色一團散發出淡淡香味的食物，靖陽公主好奇道：「這是什麼？」

「這是用杏仁做的醴酪，將杏仁浸泡去皮，碾碎煮出杏仁乳來，再加入泡了一天的白色麥粒。聞著香，吃著也香，殿下要嘗一嘗嗎？」蘇梨一股腦全吐露出來，手裡放下白瓷小盞，重新拿了個青瓷碧玉碗給靖陽公主盛了些許。

這青瓷碧玉碗也是為了兩位公主準備的。

「你還會做這些新奇的玩意兒？」靖陽公主接過碗，看了一眼青色碗里的白色醴酪，清甜飄香，正適合春日裡食用。

「這都是古書上記載的，我在府上閑來無事翻看古書，會跟著做一些。」說話間，蘇梨瞥見靖陽公主送了半勺醴酪進嘴，細細咀嚼，嘴角逐漸揚起。

這就是喜歡了！

正當蘇梨開心的時候，靖陽公主突然放下碧玉碗，擦了擦唇角，露出寡淡卻隨和的笑：「多謝蘇三小姐招待，醴酪甚是好吃，本公主喜歡得很，日後有機會，本公主定當請你去公主府大展身手。」

「謝殿下誇獎。」蘇梨福身道謝，卻沒有當真。

若是真的喜歡，怎麼會只嘗了一口呢？

「身為公主，也不是事事都能隨心所欲，蘇三小姐近日想必也有體會吧？」靖陽公主察覺她的情緒，笑意溫婉，暗指蘇梨與攝政王的婚事。

「殿下說的是，臣女冒犯了！」蘇梨嚇得心驚肉跳，低頭認錯。

她忘記了，靖陽公主是皇家的公主，不該有喜好，更不該被人知道喜好。

這世上誰不曾在扮演自己的角色？公主就是靖陽的角色，她的喜歡只能宣之於口。

「她們說你木訥，可如今看來，不像。」靖陽公主眸中帶彩，那神情是蘇梨從未見過的欣喜，「蘇三小姐聰明著呢，怪不得九皇叔喜歡。」

九皇叔自然是指謝臨川了，可蘇梨不明白，靖陽公主好像也不似表面那麼悶。

靖陽公主離開后，裙裳外，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少年聲音，聽得蘇梨險些弄翻一盒醴酪。

「屬下奉攝政王之命人借醉山樓的一壺酒，獻給未來的攝政王王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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