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都府街
益州原成都府。北宋淳化四年,王小波、李順在成都附近的青城起義,遂克成都,建立大蜀政權。當年五月,宋軍攻陷成都,起義失敗,成都府被降為益州,成都府路改為益州路,成都仍為治所。咸平四年,分川、峽為益州、梓州、利州、夔州四路,總稱四川四路,是為「四川」得名之始。趙佑在以前的世界里並沒有來過四川,現在由於他自身多種原因,雖身在此地,其實十五年的時間裡並沒出過多少遠門,就連王府也很少出,只是在姐姐趙琳兒等人的帶領下偶爾出來逛逛,就如同他心裡所怕一樣,他不願過多接觸這個世界,以免真的沉淪於此,這是他抵觸的。
宋朝時期是成都在古代歷史中最為興旺的時期,其經濟地位在國內很高。雖然沒有刻意去關注這個世界,但十五春秋還是不免讓趙佑從旁人嘴中零星知道些當今的情況,再結合趙佑自身對歷史的掌握,大致知道些事情,而且對於一些歷史大事仍是有條不紊的正在發生著,也讓趙佑知道了自己這個蝴蝶並沒有做出什麼貢獻,更不真實的是那些武俠小說上說的內功、輕功等等玩意兒在這個世界也是真實存在著,這些雖若有若無的勾起了趙佑的絲絲好奇心,但卻也更堅定了這個世界的不真實感和抵觸,所以他只是在剛聽說這些時稍有興奮,甚至還興起了學武練就絕世武功的念頭,但那之後就不在關注那些,只是靜靜地留在王府內去做自己的事,享受前生存在不多的天倫之樂,這樣的日子也蠻好,只是,夢終究是會醒的,趙佑這樣告訴自己。
街上熙熙攘攘,雖是下午申時,仍不抵人們的興奮。商販的吆喝叫賣聲、買客的問詢砍價聲、時不時一言不合的爭執聲,還有不知是興奮還是怎麼的尖叫以及驚嘆聲,等等這些混雜在一起充斥著耳際。天南地北的各色腔調,各色各異的穿著佩飾,在這裡都可以聽見看見,就算偶爾走過的金髮碧眼也不必大驚小怪。
這時煩躁的天氣也漸漸消停了不少,趙佑他們避過晌午的炎炎烈日,出了府遊玩到了現在。趙琳兒小丫頭像是出了籠的鳥,歡快的不行,絲毫沒有剛從外十多天才回的樣子,反而給人一種十年八年沒出過屋的感覺。受到她的感染,趙佑也放鬆了心靈,跟她在一起就是很快樂的呢。本來兩人要叫他們的茗姐姐一起的,可茗姐姐她以王府有些瑣事要處理沒有來,讓兩人好生失望。雖是已逛了好大一會兒,以趙佑的感覺有大半個小時了,到了現在申時,趙佑看了看旁邊的小丫頭,見她毫無疲憊之意,還是如剛出來那會精神抖擻,到處揮灑著青春的好奇與精力。
「弟弟,那裡有糖葫蘆,我買給你吃!」趙琳兒雀躍地拉著趙佑的衣袖。
「弟弟,送我一盒……胭脂吧?」趙琳兒指著不遠處的小店,祈盼的看著趙佑,那樣子帶著可憐兮兮的央求與期盼,不經意中還能看到那小臉上飛起的紅霞。
「弟弟,看那裡!他們在幹什麼呀?我們也去看看!」
「呀!弟弟,雜耍耶,雜耍!」
………
如此如此,趙琳兒玩得很歡,全然沒有了上午的尷尬和那些影響。玩玩鬧鬧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不得不說,趙佑現在很累,一直呆在府內,並沒有注意鍛煉身體,真的猶如手無縛雞之力般柔弱的書生。連續陪同趙琳兒玩鬧了近兩個小時,他這小身板哪還能受得住?不過看著旁邊彎著笑意的雙眸明亮的注視著自己,這休息的話總是說不出口,只要她喜歡,累點又有什麼呢,要不要從明天起鍛煉鍛煉,以後就能陪她更長時間了,趙佑心裡充滿滿足的想到。
「弟弟,姐姐累了,我們到前面的『醉仙樓』歇一歇吧?」趙琳兒突然這樣說道,把少年從滿足中拉了出來。此時小丫頭心裡滿是自責。雖然趙佑努力剋制疲意,但手臂抑制不住的小規模顫抖還是讓牽著他袖口的姐姐感受到了,小丫頭轉頭抑制住自己怦怦的心跳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的臉,終於從中看出一絲蒼白和一片不對勁的潮紅,還有那略顯粗的喘氣,這些明白的告訴她他累了。自己練有武功,底子還行,這樣逛法並不能讓自己很累,而他呢,他只是個十五歲的柔弱少年,怎能忍受的了?想想以前,都有茗姐姐跟著,根本就不會一口氣逛這麼長時間,茗姐姐時不時會提出休息一下,自己當初還笑她嬌弱來著,現在想想,原來她都是為了他呀,想來她自幼隨自己一同與師傅學武,怎麼會那麼不濟了,自己還真是比不上茗姐姐呢,興許……興許弟弟娶了她,未嘗不是好事呢?至少茗姐姐是那麼溫柔細心呢。可為什麼自己就是不願呢?心好不舒服啊!轉眼又看看旁邊這個傻傻的弟弟,他寧願自己受累,也不想拂了自己的高興,他還真傻呢,這個念頭一起,那不舒服也隨之煙消雲散,接著趙琳兒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夾雜著自責與甜蜜的情緒,看著有點分神的他,顫著嗓音說著休息的話語。
「聽你的,我陪你!」趙佑並沒有察覺自己的「小伎倆」已被發現了,以為她累了,一臉關心,笑著說道,「累了?嗯,去歇歇也好,一會陪你再好好逛逛!怎麼樣?玩得高興嗎?」
趙琳兒強忍著自己的情緒,笑著回道:「還行啦!玩得很高興!不過,歇好了就回家吧,以後再玩!天快黑了呢!」小姑娘做出一番雀躍狀誇耀著自己的高興,接著語氣很自然的否定了弟弟還要繼續陪自己玩的提議,只是那笑意的臉上閃過的一絲感動與自責的神情卻沒讓任何人覺察。
醉仙樓趙佑曾去過幾次,那裡的酒菜在此地很是聞名,趙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後世聞名中國的正宗的川系菜,但那味道確實是讓人聞之垂涎欲滴,再加上登樓臨窗而坐眺望,眼所盡之處儘是絕美的景色,更讓人心曠神怡,是個休息的好去處。打定主意,兩人就要邁步往醉仙樓的方向去了,趙琳兒依舊小手緊緊攥住趙佑的袖口臉上帶著可人的笑意,趙佑一臉寵溺地任她施為,嘴角含的一絲笑猶如初冬的陽光灑向旁邊的可人。
「哎呦」,趙佑剛要邁步,不妨背後一股大力傳來,猝不及防向旁邊歪去,幸好旁邊有趙琳兒擋住了去勢,兩人堪堪移了幾步,方才要站定,一陣喧鬧傳來,接著又是一股力量,一個人撞了過來,撞在少年身上,三人又移了半步,方才在旁邊擁擠的人群的阻擋下,站定身子。整個過程發生的沒有預兆,趙佑還是手忙腳亂的來得及把趙琳兒嬌小的身軀護在懷裡,怕她受了什麼碰撞,待站定身子才把趙琳兒送出懷,扶著她站定,就要去看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沒轉頭,就聽見一個人聲道:「少爺,少爺,那三個小娘子就在那邊,我一直注意著呢,跑不了的,今天少爺在,那三個小娘皮插翅也難飛。」
趙佑聞聲朝那處望去,離他們右前方不遠處,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些許的年輕人,衣飾鮮艷,只是臉上帶著媚笑,朝旁邊的一人卑躬屈膝,討好之意連連,與身上華貴衣飾呈明顯對比,一眼望之一個鮮活的狗腿子形象掠於眼前。狗腿子討好的對象也是一個年輕人,年歲比之略小上三四歲,衣著相比更加不凡,且此人面貌也是五官端正,如果不是聽聞旁邊狗腿子先前說的話時那露出的至今還殘留的讓人很不舒服的邪意的笑和眼中那貪婪的意味,還有那不時咽口水的動作,足以讓人們認為這是個卓爾不群的翩翩貴公子。可是那些動作再加上狗腿子年輕人的話充分表明了這是一個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垃圾。垃圾公子左手邊是一個黑色勁裝打扮的中年人,一臉冷漠,雙手抱劍於胸。三人身後是一馬臉矮漢子和一黃臉瘦高漢子,馬臉持斧,黃臉持錘,都是單手斧、單手錘,兩人皆著黑衣。隨五人之後是七八個黑衣漢子,清一色的黑鞘大刀,佩挎腰間,再之後是一簇家僕打扮的人哄哄嚷嚷隨著。
街道上人本來很多,雖不致接踵摩肩,但人人之間也只餘一兩人之地。遠遠瞧見這一對人馬橫衝直撞而來,大多早已散開,只余少數來不及躲避的。趙佑姐弟倆先前都沉在自己的情緒之中,並沒有早早意識到。先前不明大力就是人群衝撞所致,接著的確實那些仗勢之家僕推攘來不及躲閃之人所撞。等趙佑收回目光,大隊人馬大搖大擺的早已走過幾十米遠了。現在關鍵不在他們,而是趙佑擔心著身邊人。把目光投向邊上的趙琳兒,急切問詢道:「姐姐,你沒撞著吧?有沒有事?」趙琳兒聞言似乎一副突然驚醒的樣子,連忙擺手,臉面緋紅,倒有點驚慌失措的表現,口中「啊啊哦哦」了半天,才說道:「弟弟,你……問我什麼?」趙佑見她魂不守舍的好笑樣子,關心則亂,還以為姐姐是受了碰撞驚嚇的,卻忘了小姑娘是練武之人,這也算的上驚嚇,一把抓住趙琳兒還在擺的小手,更顯急切的問道:「沒事吧,姐姐?怎麼了?是不是哪碰了?」還不待小姑娘再有什麼反應,趙佑把她擁在懷裡,單手擁著,另一手在小姑娘柔順烏亮的秀髮上不停撫著,口中安慰著:「別怕,別怕,有我在,我來保護你。」這本是兩人從小就養成的習慣,一旦小丫頭有了什麼不順心或是害怕的事了,趙佑都會是這種動作,本來就是孩童時代就有的動作,自然不避免就有點孩子氣及不避諱了,此時,趙佑也沒什麼想法,只是很自然的就做了。他本就最高只活了二十歲,那還是在原來的世界,在這裡,也不過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而已,加起來雖是三十五年了,但生活經驗和閱歷並不是年份的簡單加和,雖是遭了大變,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但也不意味著太多,很多方面他表現的還只是一個少年而已。就像一個二十歲的青年怎麼也不會了解一個六十歲老人的心境一樣。沒經歷過是不會有話語權的。
趙佑的動作雖是無意,但也卻是把趙琳兒擺弄的暈暈乎乎,只是一味的臉蛋發燙,雙手都不知該放在哪了。那對橫行的螃蟹人馬早已走遠了此時。散開的又有聚攏的趨勢了。此時一聲嘆息聲從姐弟倆旁邊響起。是一個老漢。就是第二次撞了趙佑的那人。老漢一邊揉著身體上的碰撞處,一邊整理著慌亂中凌亂了的衣服。他望了望那群人走去的方向嘆息道:「不知又是哪家姑娘?哎,好好的姑娘又要被禍害了!」自言自語說著話,腳上也沒停下,朝趙佑這邊看了一下,拱手言道:「小哥,姑娘,沒傷著吧?老漢賠禮了!」趙佑兩人從聽到老漢嘆息就驚醒了,趙佑鬆開趙琳兒,聽了老漢的話,回禮道:「老人家嚴重了,一些小事,不妨事的!老人家可還好?」老漢回道:「身子骨還算硬朗,沒啥大礙!如此,老漢我就告辭了!」不等兩人回答,;老漢自顧自的邁開步子,走了開去,只是轉頭那瞬間,趙佑仍能清晰地看見他眼中的一抹不忍與無奈投向了那群人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