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家覆滅重生歸來
「母后——」一聲撕心裂肺嘶吼劃破天際,殿門外微風作動,就連樹上的枝葉也隨之顫動。
這深深宮闈,看以華貴,卻處處隱藏殺機。
衛芷瀾抱著已然斷了氣的皇后,淚如雨下,徹骨的疼痛令她身子不住的顫抖,頓時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最終,他還是不信我。瀾兒,你定要好生活著,為了母后,也只為你哥哥。」
耳盼,彷彿還是方才皇后臨終之時的話。這話里,透著絕望與無助。
諾大的棲鳳宮,只有衛芷瀾的凄厲的哭聲縈繞。
她明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恨意。短短一月,這長安城裡屍遍滿地,皆因明家助太子逼宮,累及皇后,如今太子已逝,皇后亦被賜死。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衛芷瀾的夫君。
「吱呀——」
宮門被人打開,一身形修長的男子走了進來,陰冷的宮殿里,一絲冷笑由隱及現:「公主,皇后已薨,節哀。」
衛芷瀾回眸看他,迷離的眸子里全是憤怒。此人是她的夫君,亦是她此生最恨之人。
明家、太子府、皇后,皆被他構陷,死於他陰謀之下。衛芷瀾幾日前得知一切,可惜為時已晚。
她拿起皇後手邊的匕首,恨意早已蔓延,雙眸里的烈火,一步步逼近他:「你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能讓你與喬映雪的兒子登上皇位。我這一生都毀在你手裡,你為何就不肯放過那些無辜的人?」
衛芷瀾勾起一絲陰狠的笑,她雖不愛他,畢竟多年夫妻,尚存幾分感情。
正當衛芷瀾與他擦肩這時,他巧手奪下衛芷瀾手中匕首,反手抵在衛芷瀾的玉頸上,輕嗅衛芷瀾耳後的香味兒。
「吾一生所愛,卻一生惦念他人,我豈會不恨?夫人。」
他嘴角勾起一絲邪笑,陰毒至極。可在他刀下,她絲毫不懼怕,衛芷瀾與他的愛恨糾葛,豈是三言兩語能道明白。
冰冷的匕首刺入衛芷瀾的咽喉,她不住掙扎,也掙脫不開他的懷抱。
她眼中恨意已篤,凄聲冷笑,纖纖玉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撐著最後一口氣,泣聲道:「這一生遺憾太多,皆因你而起。未能在知道真相后力挽狂瀾,未能與他……最可惜是不能看到我們的孩子出世。」
聽及此處,他眸底漸的悔意,眸泛淚光,此時才知心疼自己懷中之人:「公主,你說什麼?孩子……你有了孩子?」
衛芷瀾伸手緊緊抓著他的領口,玉指上的指甲嵌入他的肌膚,憤憤口語,已然發不出聲音:「來生,我定不放過你。」
在他懷裡,她的氣息漸漸消失,恍惚之間,衛芷瀾隱約聽見那個讓她又愛恨的聲音。
「皇后……瀾兒……」
一生情愛,敵不過機會算盡,經不住蹉跎歲月。
雲影依稀,楊柳依依,春風拂過樹枝,一片新綠春意盎然。
衛芷瀾滿心悲切,緩緩睜開雙眸,周身寧靜而安逸。
她左右看了看這屋裡的擺設,精緻的擺件,心下一驚。
這……是蘭林殿內室?
為何,這蘭林殿內,與十年前相差無幾?
一藍衣女子款款而入,見衛芷瀾醒了,趕緊將手裡的點心放於案幾之上,走至衛芷瀾身邊,關切問道:「公主醒了,奴婢這便去請太醫來為公主診脈。」
衛芷瀾臉上,總算是有一絲欣慰的笑意。
眼前之人,她再熟悉不過,初雲從小跟在自己身邊伺候,一世忠心耿耿,卻在自己四面楚歌時,被那賤人殘害。
衛芷瀾依稀記得,初雲身陷囹圄之時,即使被折磨得血肉模糊,卻還是保住了太子唯一的血脈。
她伸手拉過初雲的手,淺然一笑,不作言語。
初雲驀然頓下腳步,眉間輕蹙,低頭往手上看去,一時愕然:「公主……」
「初雲,我身子已無大妨,不要走,你陪陪我。」衛芷瀾溫和一笑,主僕二人相視一笑。
再見初雲,她只覺前世欠她太多。初云為自己付出了一切,最後自己卻連她的命都保不住。
初雲這才走回衛芷瀾身邊,瞧著衛芷瀾臉色不佳,關切的問道:「公主身子如何?若是渴了餓了,初雲這就讓人去準備。」
「初雲,你這般擔心做什麼?我自己的身子,我自然最是清楚,怎會不愛惜。」
衛芷瀾含笑輕言,初雲隨之說道:「只因陛下賜婚不如公主心意,公主便這般尋死覓活,險些就丟了性命。要奴婢說,雲陽侯也沒什麼不好的,出身高貴,還是與公主自小一起長大的。」
「什麼……婚事?」衛芷瀾聽初雲一言,這才知道,原來此時賜婚聖旨已下。
那……自己與鍾墨離……豈非又要與前世一般,讓雲陽侯生生拆散?
不,重生一世,衛芷瀾絕不能讓這等事情發生。
「公主莫不是不記得,與雲陽侯的婚事吧!」初雲機敏,一眼便能看出衛芷瀾眸子里的驚詫。
衛芷瀾隨之一笑,輕輕搖頭:「婚事若真成了,嬗哥哥怎麼辦?」
「初雲知道公主心意,只是陛下與皇後娘娘……公主,聖旨不可逆,初雲瞧著,雲陽侯對公主一片真心,並非不可嫁之人。只當這一切都是天命。」
天命?
呵,衛芷瀾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
在衛芷瀾看來,她與雲陽侯之的婚事,是她厄運的開始。
雖說雲陽侯一生愛她,卻因愛生恨,終究害了她一生。
「話雖是這麼說,可我對他並無此意。我不能辜負嬗哥哥,倘若此生嫁不成他,那別人,也不能成為我的夫君。」
說罷,衛芷瀾匆忙下了床榻,吩咐初雲給自己換上了衣裳。
「公主,倘若觸怒了陛下,那可如何是好?」
衛芷瀾拿著髮釵的手頓了頓,雖說陛下年邁時識人不明,殺妻弒子,且多疑暴戾。可此時,陛下正值壯年,正是政治清明之時。
且衛芷瀾向來知道,陛下對自己的女兒向來另眼相看,多年寵愛。
「無論有無機會,本公主都得去見父皇。」
當初衛芷瀾得知雲陽侯何其陰毒之時,無法力挽狂瀾。可此時,上天給她這絕好的機會,她絕不會再令往事重演。
正當衛芷瀾帶著初雲正要離開蘭林殿時,宮人碎步走進屋裡稟報:「公主,雲陽侯聽聞公主玉體有恙,前來探望。」
雲陽侯,曹胤捷。
聽聞此人,衛芷瀾心下一陣疼痛。若不是他,當初自己與鍾墨離便不會各自生歡,只能遠望相思。
若不是曹胤捷的陰謀,母后,明家,都不會死於冤屈。
「請他進來。」衛芷瀾想想,既然是要毀婚,二人一同前去,好過自己人一去請旨。
雖然知道曹胤捷未必會答應,衛芷瀾還是對他抱有一絲希望。
畢竟此時,曹胤捷還是深愛自己的。
不多時,曹胤捷走進蘭林殿中,見衛芷瀾一襲胭脂色宮裝,腰間束帶勾勒出她纖纖細腰,只是腰間那玉佩,尤為扎眼。
曹胤捷認得,那是鍾墨離送她的信物。
「拜見公主。」
再見這張臉,衛芷瀾心下一顫。
似乎前一刻,還是他將手裡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咽喉。而此時,他溫潤如玉的臉龐之下,還未有禍心。
衛芷瀾怔愣了一會兒,見著曹胤捷走上前來,這才回了神兒:「你來做什麼?」
曹胤捷看了一眼衛芷瀾身邊的初雲,示意她此時該是時候退下了。
初雲頷首欠身,問過了衛芷瀾的意思才離開了屋裡。
「聞公主玉體欠安,臣來看看公主。婚約之事……」曹胤捷言及此處,方才抬眸看向衛芷瀾。
衛芷瀾暗自冷笑,沉下臉來,不再是從前那個溫柔的嬌公主,而是冷靜沉著的衛芷瀾。
「我想知道,這婚約,可是你從中做了什麼手腳?」
問及此處,衛芷瀾不禁想起,彼時,當她從曹胤捷口裡得知,賜婚之事,他都使了些什麼手段之時,恨不能殺了此人。
「手腳?臣還能做何手腳,與公主一樣,全是聽陛下旨意。」曹胤捷輕輕蹙眉,暗自琢磨,莫不是她知道了什麼?
衛芷瀾就知道,自己什麼證據也沒有,他自然是不會承認的。
想當初,她還天真的以為,曹胤捷做了那麼多,全是因為太愛自己。
「當真如此?」衛芷瀾輕挑眉梢,起身朝他走去,與他四目相對:「可我心意,你心知肚明,我想嫁之人,並不是你。」
「臣只能說,造化弄人。臣也想過,成全公主心意。只是,聖旨已下……」後頭的話,即便曹胤捷不說,衛芷瀾想必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聖旨?
當初若不是這道聖旨,衛芷瀾的後半生,也不會在曹胤捷身邊歷經劫難。
「聖旨?倘若你當真想成全我心意,那我們這就去見父皇,與父皇道明。男不願娶,女不願嫁,想必父皇也不會為你我。」
衛芷瀾淺然一笑,無意間令曹胤捷心中波瀾四起。他的眸光,由始及終都在衛芷瀾身上。
她一顰一笑,比令她心動。
「公主……」
衛芷瀾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即便是曹胤捷想要拒絕,也不知該如何與她開口才好。
「怎麼?是你後悔了,還是這婚事本就是你曹胤捷一手促成?」
再看向他時,衛芷瀾眸子里的堅定,令曹胤捷頓感陌生。
他眸光躲閃,俊秀的雙眉間輕輕蹙起,彷彿眼前之人,與他傾心所愛之人大有不同。
同樣的容貌之下,眸子里的神色,說話的氣息,與從前略有不同之處。
「在公主心裡,臣就是如此機關算盡之人?」
衛芷瀾雖知道他此時真心並未有變,卻還是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堅定令他退卻。
倘若一開始便讓他對自己報有希望,往後再要拒絕,對兩人皆是折磨。
「倘若你不是機關算盡之人,那你這便與我一周去見父皇,請父皇免了這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