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做的事不能認

「老師，他摸我！」耿思潔忽然站起來道。

東方正在發獃，為自己孤獨的十八歲生日默默哀嘆，聽到同桌這句話，方才清醒。

他納悶地想：誰手這麼長，居然能摸到她？

但見全班所有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這才幡然醒悟：她說的竟然是我？

東方皺起眉頭，說道：「什麼意思？你說我碰到了你？」

耿思潔斜眼裡瞥著他，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彷彿在說：小樣，跟我斗？

她又沖老師說道：「老師，他剛才摸我，還想伸到衣服里，現在卻不承認。」

教室里瞬間嘩然一片。

先前大家有些懵，滿心都是疑問：不可能吧？就算有賊心，在教室里動手，膽子也太大了吧？

這會兒聽見「伸到衣服裡面」這種大尺度細節描述，他們早信了一大半。

男生們臉上浮現出夾雜著嫌棄的曖昧笑容。

正值青春期，哪個男生不對身材火爆的妹子們有些想法？只是沒幾個敢付諸於行動。

下流到這個地步，也太他媽讓人不齒。

女生們則是滿臉嫌惡，甚至直接開口叫罵。

「猥瑣！」

「這人怎麼這麼噁心？」

「思潔跟他坐一塊，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東方注意到這些，知道事情要遭，一時想不到應對辦法，急的團團轉。

大聲質問道：「耿思潔，你到底什麼意思？我有碰過你？」

耿思潔看他著急，越發得意，「老師，他不承認也就算了，還吼我！」

班主任陳老師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眼中逐漸燃起怒火。

秉著教師的修養，他沒有當眾發火，冷聲說道：「東方，跟我去辦公室，大家先自己看書。」

剛跟出教室，東方立刻說道：「老師，我沒有碰過她，不要聽她胡說。」

「閉嘴！」陳老師冷冷地說了一句，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東方頭上，他知道老師已經相信了耿思潔。

他是班裡有名的差生，所有老師都不喜歡的那種，耿思潔雖然成績沒那麼好，但也不差，而且人長得漂亮，嘴巴又甜，老師和同學們都喜歡她。

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東方急的焦頭爛額，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一定不能承認，否則這輩子也別想說清。

進了辦公室，陳老師盯著他瞧了許久，眼神數次變化。

最後冷著臉問道：「東方，你怎麼能幹這種事？你知不知道影響有多不好？」

東方委屈地道：「老師，我沒有，是她胡說的。」

陳老師一下子控制不住，吼道：「沒有？你要是什麼都沒做，她為什麼要誣陷你？平白無故的，人家誣陷你做什麼？」

東方沒有回答。

打死他也想不通哪得罪了耿思潔，從出教室到現在，他想了很多可能性，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原因。

他與耿思潔平時關係說不上怎麼好，但也不算差，並沒什麼衝突，而且有時他還會無條件幫她的忙。

陳老師等了許久，以為他是默認，恢復到平常語氣說道：「回去寫個檢討，明天開個班會，只要你態度好，這件事就當過去了。」

東方猛一抬頭，堅定地道：「老師，我說了，我沒有！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誣陷我，但是我沒有！沒有就是沒有！」

陳老師又吼道：「你還狡辯！」

東方大聲道：「我沒有狡辯！我說的是事實！」

陳老師道：「難道你非要把事情鬧大？你知不知道，在公共場合做這種事，是可以讓你坐牢的！」

聽到「坐牢」兩個字，東方反倒平靜下來。

法律講究疑罪從無，沒有人證沒有錄像，屬於證據不足，理論上來說，僅憑耿思潔的一面之詞，應該無法判罪。

東方說道：「您要是想報警，儘管去，就算是坐牢，我也是這句話，沒做就是沒做。」

陳老師道：「你真不怕報警？你知不知道，以後要是留了案底，打工也沒人敢要你！」

東方道：「如果真的坐牢，那我也認，但我絕不可能承認沒做的事！」

陳老師見他語氣堅定，開始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沒做。

想到他平時學習成績不好，又是個孤兒，缺乏父母管教，還是認為他是在說謊。

陳老師不耐煩地道：「行，東方，倒是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硬，但是她現在在指責你，你打算怎麼辦？」

東方道：「我不知道，但是老師，我提醒您一句，從法律上講，我不需要拿出證據證明我無罪，而是她應該找我有罪的證據，如果您真要我當眾檢討，請您先拿出證據。」

陳老師一怔，暗道：看不出來呀，他居然還懂法律？

又想：我明白了，就是因為這種事難以找到證據，所以才敢下手。

想到這裡，陳老師越發火氣上頭。

最後說道：「好，東方，我本來想給你一個機會，你檢討一下，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但是現在，你這種態度，我必須給同學和家長們一個交代！」

他緩了緩，說道：「下周一，我會把本班所有老師，以及耿思潔的家長請來，到時候看你怎麼解釋！」

東方委屈到無以復加，心裡也是慌亂不已。

真要鬧到那個地步，這件事絕對會捅到全校，他將成為笑柄。到時候流言滿天飛，除了轉校，他再無別的選擇。

他也看得出，這既是正常的懲罰措施，也是陳老師的威脅，是要逼他退一步，主動承認道歉，息事寧人。

可越是這樣越不能承認，否則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

「要請就請，就算您把校長請來，沒做的事也不能認！」

東方表完態，順便跟陳老師請了假，也不待回復，徑直離開辦公室。

「為什麼？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到底哪得罪了她？她怎麼能平白無故污衊我？」

東方反覆思索著，始終找不到頭緒，在心裡徒勞抱怨一番，仔細尋思應對之法，卻越想越絕望。

所謂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沒有人會平白無故誣陷別人，況且耿思潔長得還算不錯，對她有點想法實屬正常。

真要鬧起來，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相信耿思潔，萬一再指責他態度惡劣，又是罪加一等，到時候再怎麼哭天喊地也無濟於事。

況且班主任已經站在了耿思潔那邊。

「難道只能低聲下氣……甚至是跪下來求她？」

東方緊緊地攥住了拳頭，胸口鬱悶得想仰天怒吼，卻只能無奈地嘆著氣，身子像被抽空了力氣般癱軟下來。

……

冬日寒涼，陰雲密布。

東方無助地行走在大街上，想到自己在十八歲生日當天，居然遇見這種事，只感覺滿心凄涼。

落寞之間，他聽到剎車聲和尖叫聲。

抬頭看去，只見黑色小汽車即將撞上孩童，街旁的母親絕望地抱住了腦袋。

東方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往那邊沖。

千鈞一髮之際，他赫然發現，時間彷彿變慢了，就像電影里快銀救人時展示的特效，飛馳的汽車、緊張的行人以及聲音的速度，一切都在以極其緩慢的方式運行。

就在這個瞬間，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了變化。

就好像「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我的身體比鋼鐵還硬，力量無窮無盡，速度無與倫比」，這個概念深深地印刻在他腦子裡，令他深信不疑。

他來不及多想，在汽車撞上之前，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把孩童抱到人行道。

汽車停了下來，司機鑽出車門，小孩嘴巴大張，所有人怔怔看著，連那位母親也忘了關心孩子。

東方一臉懵逼。

什麼情況？做夢？超能力覺醒了？

「小夥子，太謝謝你了，你叫什麼名字？」那位母親說著，把孩子拉回自己的懷抱。

「沒事沒事。」

東方口中說著，心裡想不通原因，瞧見很多人舉起了手機，連忙遮住臉，迅速離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