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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遺秋的腦子暈暈乎乎的,眼睛也睜不開。
他只能感覺到有人拎著自己的后脖頸,把他拎到了一個稍微亮堂的地方。
齊璟拎著小泥團進了屋,小泥團身上的泥水混著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齊璟長袖一甩,拎著泥糰子坐下,一手撐著椅背,另一手用二指捏著小貓,抖了抖小貓身上的泥水。
蘇遺秋被他這樣一抖,渾身的皮都在疼,那些泥點子從他身上抖下來,又濺到他的身上,他的腦袋更懵了。
「愛妃過來。」齊璟問道,「你剛剛叫它什麼?」
越貴妃的聲音細如蚊蟲:「臭狗逼,我才不告訴……」
齊璟眉毛一挑「嗯?」了一聲,越貴妃立刻學乖了,回答道:「這是咪咪……」
顯然,齊璟對這個回答仍不滿意,直勾勾盯著越貴妃,越貴妃身上濕噠噠的,連衣服都沒換,頗為不情願地撅了撅嘴,向齊璟一字一句地講述起原委:「我……我去找蘇侍君,路上撿了只小貓,就帶回來養著了……」
「蘇侍君」三個字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插在齊璟的心上,齊璟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問道:「那你見到蘇侍君了?」
越貴妃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在去的路上撿的貓!撿了就回來了!我沒看見蘇侍君!」
齊璟又問道:「所以你這些天正事兒沒幹,凈捯飭這貓了?」
越貴妃聽了這話,可把她委屈壞了:「我沒有!我沒全把心思花在它身上!你……我……我天天忙得暈頭轉向,我……」
她還未說完,便再次被齊璟突然打斷。齊璟冷漠道:「別給自己找借口。」
他站起來,手裡還拎著半死不活的小泥團,也不讓宮人們拿,就那麼捏著蘇遺秋的後頸皮拎著人家,越貴妃滿心歡喜地以為他要把小貓還給自己,伸手就準備接蘇遺秋,手都伸出去一半了,齊璟往旁邊一閃,拎著貓就跨出了房門。
越貴妃趕緊追過去攔在他面前:「不能走!」
可是齊璟根本不理她,徑自往外走。越貴妃急了,拎著裙擺就要追。齊璟給左右的太監使了個眼色,二人心領神會,上前就將越貴妃攔回了毓秀宮。
其中一人勸道:「娘娘,陛下這是生氣了,您就別再跟過去了!」
另一人也應和著:「是啊娘娘,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先避避風頭吧!」
越貴妃斜眼上下打量這二人一番,一句話沒說,轉身邁過毓秀宮的門檻。守門的宮女見狀,立刻把兩個太監關在門外,鎖上了毓秀宮的大門。
*
齊璟把這隻小泥糰子拎進了勤政殿。
泥糰子一路都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安靜的可怕,以至於齊璟要時不時拎到眼前看看,這個被他踢了一腳的小東西是否還活著。
蘇遺秋被拎了一路。暈頭轉向,根本睜不開眼,他被人從黑暗帶到有亮光的地方,而後被齊璟隨手一扔,沒人接住他,他就摔在了地上,在無比乾淨又光滑的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泥印子。
他聽見狗皇帝說話了。
「洗乾淨養起來,別養死就行。」
蘇遺秋的耳朵抖了抖,兩隻前爪支撐著身體,本想站起來,眯著眼睛看了看不遠處的皇帝,前爪一鬆勁,決定繼續裝死。
有人上前把臟髒的泥糰子撿了起來,雙手捧著,蘇遺秋能察覺到這人的手在發抖,要是他再抖地厲害一些,說不定自己會被甩下去。那人問道:「陛下,該送到何處去養……」
蘇遺秋心想,隨便送到哪裡養都行,別讓他再看見這狗皇帝就行!
齊璟翻開一本奏摺,不耐煩道:「隨你找什麼人養他!還不快帶走!」
蘇遺秋連連點頭。
對對對!還不快走!
那人應下之後,便捧著蘇遺秋往外走。
蘇遺秋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一點,等他費勁地掙開被泥土糊住的眼睛時,卻再也不似剛才那般淡定。
把他帶走的人是黃德全。
蘇遺秋差點撅過去。
與其讓他落在黃德全這個狗腿子的手裡,還不如把他送到暴君的床上!
黃狗腿沒什麼別的愛好,他就喜歡虐貓虐狗虐待小動物啊啊啊!!!
蘇遺秋努力睜開眼睛觀察黃狗腿,果不其然,這位盡職的狗腿子滿是褶子的臉上,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蘇遺秋欲哭無淚,髒兮兮的小爪子拚命地往空中抓撓著。
你別沖貓笑了,貓害怕!快讓貓走!!!
察覺到手裡的小貓想要跑,黃德全一手攥著蘇遺秋的前爪,把貓提起來,然後托著小貓的後背,把貓抓的更緊了。
蘇遺秋實在沒什麼力氣反抗,若是在平時,他肯定能抽出爪子把黃狗腿撓個滿臉花,但是……但是現在不知為何,他渾身疼的要命,興許是被狗皇帝拎了半天,又或許是被踹了一腳連滾了好幾圈還沒有緩過來,他想把自己的爪子抽出來都辦不到!
「貓兒乖,別鬧……」
黃德全的笑容愈發深邃。
從蘇遺秋的角度看,這人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了,比黑白無常還滲人。
不行……他不能落入黃狗腿的魔爪!
蘇遺秋的肚子一鼓一鼓的,拼盡全力叫出了聲。
「喵……」
「咪嗚……」
一聲接著一聲,聽起來可憐又悲戚。
屋子裡正在看奏摺的齊璟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筆,說道:「慢著!」
沒走幾步的黃德全聽到了主子的呼喚,立刻屁顛屁顛跑回來了,手裡還捧著那隻髒兮兮的小貓。
蘇遺秋以為齊璟想把他留下,伸長了脖子等著齊璟發話。
齊璟看了看黃德全手中的臟糰子。
又看了看滿臉堆笑的黃德全。
他揉著眉心,嫌惡地揮了揮手:「扔遠點兒,這叫聲讓朕心煩。」
以為自己僥倖逃過一劫卻不曾想是落入虎口的蘇遺秋:喵?
正有此意的黃德全:「哎!奴才遵旨!」
說完,黃德全把小貓抓的更緊了,忙不迭地往外跑。
蘇遺秋氣不打一處來,心裡把狗皇帝的十八輩祖宗挨個伺候了一遍。
狗逼!臭狗逼!把他小貓咪送到虐貓怪的手上,小貓咪祝你斷子絕孫!
「喵——喵嗚——」
你不是討厭貓叫嗎?!吵死你吵死你!
「喵……」
蘇遺秋本想在生命的最後噁心狗皇帝一把,拚命扯著嗓子叫了幾聲,氣息卻越來越微弱,很快發不出聲音了。
「嗚……」
以至於到了最後,只能聽到輕微的嗚咽聲。
蘇遺秋實在沒有力氣叫了,也實在沒有精力關心自己接下來會遭遇什麼。
他的眼睛一閉上,就再也睜不開了。
現在蘇遺秋只希望,自己醒來的時候不會斷一隻爪子或者少一隻耳朵,腦殼不會被人敲掉半邊,脊椎不會被打斷。
*
蘇遺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被人浸到溫熱的水裡,又從水裡撈出來,在那之後他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無數次想睜開眼,又無數次昏沉地睡過去。
蘇遺秋做了個夢。
裡面有狗皇帝,還有沒變成貓的他。
狗皇帝把他攬在懷裡,底下的大臣烏泱泱跪了一片,他湊到狗皇帝耳邊說了幾句,狗皇帝抬手一揮,便有御林軍上前把幾個大臣拖了出去。
那幾個大臣喊著「臣等死不足惜」,蘇遺秋托著下巴嘟囔了一聲,皇帝就讓御林軍堵上了那些人的嘴,連拖帶拽地拽出了勤政殿。
蘇遺秋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但是不知道夢裡的自己這麼牛逼。
窩在狗皇帝懷裡那副扭來扭去的架勢,不下於褒姒妲己。
蘇遺秋被自己給噁心了一把,把自己給噁心醒了。
他下意識伸了個懶腰,愣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胳膊腿俱在,眼睛耳朵一樣沒少!抬起爪子活動活動,同樣沒發現什麼傷痕,蘇遺秋喜出望外,在原地轉了一圈,兩隻爪子興奮地在墊子上踩來踩去。
等等……墊子?
難不成狗皇帝把他還給飯票了?
他從墊子上走下來,抬起頭好奇地打量著新環境,身上似乎還是有點疼,但是疼痛已經很輕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裡不是飯票的毓秀宮,比毓秀宮的裝潢要精緻大氣許多。
蘇遺秋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地在這裡走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狗皇帝。
狗皇帝枕在手臂上,手中拿著筆,筆尖的墨水已經幹了,桌子邊的奏摺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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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璟:把這個髒東西拿走!
(內心os:洗乾淨了拿到朕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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