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安看著ya離開的身影,多少有些不忍和擔憂。

生存環境過於艱難,渣爹失去窩和熟悉的領地,她們母女倆遭遇到的兇險,他也會遇到。可是親媽帶著娃,自己更是個沒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小嬰兒,怎麼都輪不到她去同情渣爹。

論力量,雄性比起雌性還是要強一些的,又沒有懷孕和帶娃拖累,怎麼都比雌性更能生存。這從他們居住的方式就能看得出來。雄性獨居,且他們的窩彼此離得很遠,幾乎都屬於單打獨鬥式生存,這對個人生存能力的要求格外高。

天漸漸地黑下來,女野人們陸續回來了。

她們回來的時候,右邊肩膀扛著大圓棍,左手或夾或扛帶著乾草。

乾草被壓得扁扁的,有些上面還沾有動物毛髮,一看就是從男野人窩裡拆來的。

野人單身漢住的山洞,也就一個單間大小,驟然住進這麼多野人,非常擁擠。可這些女野人剛從樹上挪到地面,害怕,不願意到別的地方蓋窩。

親媽早把周圍轉遍了,但凡有更好的築窩的地方,她也絕不會來搶ya的。

地方小歸小,擠歸擠,好在形成的新的族群,可以互相照顧、保護孩子,這才是最要緊的。

她們的窩,是一個緊挨著一個,宛若大通鋪。

首領的地位高,窩向來是最大的。

ya的窩建得大,幾乎佔據了山洞的三分之一,且是最靠里的,颳風下雨都淋不著。

靠外的位置,那真是全露天的,好在有宛若山崖般的巨石擋著,周圍又有大石頭,既隱蔽又防風,比起住樹上、草林子好多了。

女野人們很快把乾草堆地上,攤平,便把窩鋪好了。她們聚在一起,便準備瓜分鱷魚肉。

親媽問景平安:「皮?」要不要皮?皮這個字,還是她跟景平安學的。

景平安用力地連續點了好幾下頭。鱷魚皮,當然要!

雖然這鱷魚跟她以前見到的鱷魚不太一樣,腿更粗更長,爬樹賊溜,皮像千年古樹的老樹皮般斑駁,可看鱷魚皮的造型和厚度就知道,防禦力十足。

親媽扒動物毛皮已經是熟門熟路,鱷魚皮對她來說,也不算困難。

這鱷魚的體型大,她便招呼其她女野人一起幫忙。

這條鱷魚在抬回來的途中,便已經被她們剖開肚皮撕肉吃,連肉臟都扔到了路上。這會兒順著腹部的皮往外扒,六個成年女野人一起動手,很快便把整張皮扒了下來。

一群人徒手扒皮,用力不均勻,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全靠蠻力,把好好的一頭大鱷魚的皮撕得破破爛爛的。好在它背上的皮夠厚,想撕難都難,有一半多還能保持完整性。至於腹部和腿部的皮,景平安不強求。

鱷魚皮重,親媽也懶得問景平安,把皮扔到旁邊的大石頭上攤開晾曬。

一群野人們好奇地看著親媽的舉動,不明白她在做什麼。

親媽連帶比劃地告訴她們,「衣,穿。」

景平安頗有些驚喜地看著親媽:媽,你可以啊!吸收新知識的本事杠杠的。

這讓景平安在黑暗的前景中似乎又看見了一絲絲光明。

眾野人們沒明白衣、穿是什麼,看到首領比劃也沒弄明白,索性不想了,各自撕了鱷魚肉去喂孩子。

有這麼大一頭鱷魚肉在這裡,根本吃不完,野人們敞開肚皮吃到直打飽嗝,第二天集體放假和,躺在窩裡休息。

景平安對野人們的行事作風也很熟悉的,在食物充足的時節,她們基本上就是覓食,吃飽后就躺在窩裡養膘,其餘的什麼活都不幹。

她閑不住,喊來親媽,指著大木棍,說:「多,多。」

親媽不懂多的意思,但景平安指著大圓棍的意思很明顯,她要這個。親媽把大圓棍放在景平安身邊,景平安指向外面,說:「外面。」又指向大圓木棍,「木頭」,再做一個搬運的動作,「搬。」又指向其她幾個成年野人:你帶著她們出去搬更多的圓木回來。

野人們對於娃問親媽要東西習以為常,並沒在意,躺在窩裡無聊,全當看熱鬧地看著景平安比劃,待看明白她在比劃些什麼后,還以為是自己理解錯了,也沒有在意。

直到首領安排兩個人守窩,其餘的人,包括三個半大的孩子都要出去搬這木頭回來,她們才知道自己沒有理解錯,而首領竟然聽這麼小的娃的安排。

眾野人們齊刷刷地看著首領,表情有茫然,也有帶著詢問。

親媽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聽我的安排准沒錯。

她招手示意她們趕緊出發。

雖然眾野人們對首領聽這麼小的娃的安排很難理解,可她們剛換地方,不熟環境,也不明白狀況,頂著滿頭霧水跟著首領出去了。

親媽對於她們的順從很滿意,至少她們不會像之前的族群那樣要手撕她的孩子。

景平安目送親媽離開后,爬出窩,找小朋友玩耍。她拍拍自己胸脯,告訴她們自己的名字:「安。」

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嬰兒剛學會走路,扶著山洞壁踉踉蹌蹌地練習走路,自顧自玩耍。

兩歲多的小女娃追著四歲多的小男娃身後,想跟他一起爬岩石。

景平安跟過去,站在岩石下,抬起頭,拍著自己的胸脯,沖小男孩喊:「安。」野人們溝通交流,先報自己名字,一來二去熟了,就可以一起玩耍了。

小男孩沒理景平安,還把跟在身後往岩石上爬的兩歲多的小娃娃踹下去,不讓她跟上來。

小娃娃摔坐在地上,嗷嗷地哭了兩嗓子,沒有大人來哄,便又自己爬起來,鬱悶地回到窩裡玩耍。

一個成年女野人見到小男孩爬到岩石上,擔心他被鳥抓走,把他抓下來扔回到窩裡,威脅了兩句。

小男孩淘氣,沒坐兩分鐘,便又去到景平安身邊,一把將她推倒,還擺出螃蟹姿勢,一副耀武揚威狀。

靠!我還能讓你欺負了!摔坐在地上的景平安隨手撿起地上的石頭砸在小男孩的腳背上。

小男孩痛得當場抱著腳跳起來,嗷地一聲哭了。

他剛哭了兩聲,就又被兩個成年女野人一起喝止了:哭聲是會引來野獸的。

景平安覺得中小野人們玩沒意思,她其實很想去跟成年女野人建立溝通交流,又怕被當成怪物,遭遇之前的危險,

果斷放棄冒險,反正她現在這麼小,能做的事情很有限,還是先把小命苟住吧。

景平安爬回自己的窩裡,揪出細乾草,又開啟了自己的編草繩大業。

周圍都是草,要找樹枝不容易,親媽她們傍晚才回來,每人扛著一根木棍,親媽還提了只活的小鱷魚。

小鱷魚大概有四五十厘米長,被親媽揪住脖子提回來,扔到景平安的身邊。

景平安最初以為是條死鱷魚,看了一眼,覺得自己能抱得動,剛想把它抱起來伸出窩,這小鱷魚竟然朝窩外爬去。她嚇得「啊」地一聲,往後縮,喊:「媽。」

親媽揮手做了個「打」的動作,喊:「安,打。」

景平安震驚地看著魔鬼親媽:你這是逮一隻小鱷魚回來讓我學習打鱷魚捕獵嗎?我才一歲!具體有沒有滿,還得再打一個問號呢。

親媽鼓勵景平安,才從帶回來的樹枝上折下一截小樹枝遞給景平安,說:「打。」

虐待小動物!同樣的是幼崽,幼崽何苦為難幼崽。

不過,同樣是幼崽,雙方可是處在食物鏈對立關係上,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景平安在這裡真沒法發揮愛護小動物的善心,最多給它一個痛快。

她扔掉親媽遞過來的樹枝,抱起窩旁外的一塊成人兩個拳頭大的石頭,高高舉起,對著小鱷魚的腦袋用力地砸下去。

小鱷魚被親媽逮著拽在手裡那麼久,這會兒早就沒什麼力氣撲騰了,遭到景平安的攻擊,連躲都沒來得及,腦袋當場被砸扁。

景平安擔心自己力氣小,造成的殺傷力有限,來回砸了三次下,這才朝小鱷魚看去,頓時:「呃……」了聲。可能是因為小鱷魚的頭骨沒有成年鱷魚那麼結實,這會兒腦袋都被砸爛了。

親媽聽見小鱷魚的叫聲才把它逮到的,它叫起來就是「e」這個發音。她聽到景平安「呃」,以為是在說這個,點頭,又「e」了聲,指著小鱷魚:「e。」又頭一歪,做了個「嗝屁」的表情,「呃」了聲。

景平安對於野人的辭彙量無話可說!她覺得,與其去學野人語言,不如把普通話發揚光大。小鱷魚死掉了,在親媽的發音就是:e,呃!

要是不加上表情,誰聽得懂啊!

景平安說:「鱷」,學著親媽做「嗝屁」的表情,說:「死了。」

親媽搖頭,擺手:你那樣不對。

她又再做出一個「嗝屁」的表情,糾正景平安:「呃」。

景平安搖頭,擺手:你那樣不對。

她做出嗝屁的表情,再次強調:「死了。死!」

親媽繼續糾正景平安:「呃!」

……

眾野人們看著首領母女的表演,默默地撕了塊已經變質的大鱷魚肉,臭,吃不下。他們又盯著小鱷魚,想吃新鮮的肉。可首領母女還在那針對小鱷魚的死亡用詞進行爭辯,並且,誰也說服不了誰。

景平安心累。

首領親媽的表情越來越兇悍,已經摩拳擦掌,想用拳頭說服娃了。

景平安從親媽的動作讀出意圖,果斷地「呃」了聲,倒在草窩裡: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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