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墜湖

第四十三章 墜湖

河房中,最哭啼不止的人便是李媽媽,除了心疼兩百兩銀子沒了外,還心疼暝煙這個苦命的少女,按她對男子的了解,暝煙恐怕要流浪街頭了。

氤氳白霧,涳涳濛濛。

暝煙浸透在熱水,對比林夕對她的傷害,更無法接受獨孤達的選擇,「武林世家中最看重出身和名譽嗎?」

小蘭低頭,彷彿是承認了。黃嫂子輕推了小蘭一下道:「主子正難過著,如果再讓主子想著有的沒的事。」

「小蘭把貝殼掛件拿來。」暝煙凝視著掛件:「心想獨孤公子是信守承認,來江南找我,只不過他不是親自來找我。我的身份是完全不可能獨孤達在一起,那位孟大小姐,才是獨孤公子的璧人。」

黃嫂子把是一件石榴訶子長裙取出,顏色鮮艷,明麗奪目,裙擺上的薔薇花是綉娘一針一線綉出的,便立即替暝煙梳頭化妝,

黛粉上妝,胭脂下口,兩眉金鈿。

美目盼兮,面若驚鴻。長裙迤邐,大袖露肩。

盛裝之下,暝煙更是光彩耀眼。

李媽媽見梳妝畢的暝煙,暗暗嘆到如果陳大官人見到此時的暝煙姑娘,或許會回心轉意。可男人是不喜歡別人穿過的鞋子,哪怕這雙鞋子比原本的更美,只怕那人心狠,把原本送暝煙姑娘的一根金簪子,一個銀鐲子都要討回去。一念至此,李媽媽暗暗替暝煙傷心。

暝煙起身淡淡道:「我要出門一趟。」

小蘭抱起琵琶道:「主子,我和一起出門。」

「對對……暝煙姑娘出門怎麼不帶一位隨時伺候的丫鬟」李媽媽祈禱:「暝煙姑娘現在逃了,反倒是少了很多麻煩。」她急匆匆把打包的金銀塞在小蘭手中:「暝煙姑娘還未吃晚膳,這些點心帶著給暝煙姑娘。」小蘭一提,就知道的金銀,明白李媽媽是想讓暝煙姑娘趕快逃。

李媽媽雖貪錢,但也不是無情之人。

暝煙是第一次出門,

此地是金沙街,來往最多的人便是秀才士子。

夜幕下,暝煙被讀書人認作花魁娘子。

「敢問姑娘芳名?」

「姑娘可否為在下彈奏一曲。」

「月下姮娥來,不知尋舊郎?」更有書生對著暝煙的面做起了詩文。

「咿呀呀……咿呀呀……」

暝煙抬首一看,是河畔的流鶯們在喝濁酒。

她們喝的興起,就胡亂的唱歌。這些女子年紀都不大,長的只比尋常女子稍稍出色一點,可蒼老的又極快。

今朝有酒今朝醉,她們雖連明日吃飯的錢都沒有,可笑聲不斷。

暝煙好奇來到她們的身旁。

這些女子見一位暝煙冰肌玉骨,幽妍清倩,身上的石榴裙夠他們一年的吃住,頭上的金簪子比她們整個人都值錢,還有一位得體的侍女候著。

好大的排場。

「好妹妹,你的情郎不要你了,是來找姐姐們哭訴嗎?」流鶯想當然以為暝煙是被負心男子拋棄的花魁娘子。

她們當然不想安慰失了情人的少女,嘲諷道:「沒了男子,在換一個嗎?以你的美貌,還怕沒生意?」她們不是存心羞辱暝煙,是年紀大切爾不再美麗的女子會嫉妒年輕貌美的少女。

但她們不吝嗇酒,把酒壺遞給暝煙,

「若是有什麼煩心事,一杯酒下去定能都忘記了」

暝煙沒有拒絕,喝了酒。

流鶯們見暝煙被她們如此羞辱,卻從未開口過,以為她要麼是傻子,要麼是啞巴,但是比她們過的好的傻子和啞巴。

暝煙從小蘭手中接過琵琶道:「我喝了你們的酒,作為回報彈奏一首曲子。。」

柳鶯們正吃驚於暝煙會說話,忽聽到悲愴不已的琵琶聲心想:「是多大的負心漢讓這位女子傷心至此。」

暝煙停下琵琶,把金銀袋子與琵琶一併拋下。

過了半晌,流鶯打開袋子,裡面是金釵,銀鐲,珍珠。她們不知是遇見一位失戀的少女,還是仙女?

夜色寧謐,江光凜凜。

暝煙坐於河岸,雙腳浸沒水中道:「小蘭,你去找小魚。」

小蘭見狀,明白暝煙是想要用河水結束她的生命。

忽然,河面里闖進了一人。是余祐,他心想:「真是一個傻女子,為了一個男人竟不要了自己的性命。」余祐欺騙過的女子很多,但他也被女子所負過。

暝煙取出獨孤達給她的貝殼:「麻煩余宗主將此物歸還給獨孤公子,在下便此時無憾?」

余祐未接過獨孤達的貝殼,如果他接過那物件,便承認他輸給了獨孤達,正色道:「暝煙何必在乎一位不值得的託付的人。」

「以前對暝煙的失禮,我對持道歉。」

暝煙沒有認真聽余祐的話。

余祐道:「我希望暝煙能接受我對暝煙的保護。」余祐再度對暝煙直白告白,可對暝煙而言,讓她繼續和余祐過日子,與白日被強姦沒有任何區別。

「身為亡虜,無心至此,今日我若消散,乃是本懷。」暝煙對著余祐說出了遺言,便縱朝水面墜下,河水吞噬她的小足。

突然,暝煙動彈不得。

余祐點了暝煙的穴道,把暝煙從手中撩起,橫抱住。

旖旎幽香,體寒似雪。暝煙的肌膚微微寒冷。

余祐觸碰暝煙的皮膚的瞬間,絲絲涼意。但他烈火如歌,是一個男子的本能反應。余祐不是一位壓抑情感的人。他愛一個人轟轟烈烈,討厭一個人明目張胆。想到得到的東西,從沒有逃出過他的手心。余祐呵護住暝煙,手指滑過烏髮,壓著內心最本能的慾望。

余祐對暝煙的耐心,超出了暝煙的想象。暝煙放棄了抵抗。回想在河畔的流鶯,暝煙默默想著她剩下的日子,就像那些流鶯般行屍走肉地過一生。

余祐抱著暝煙不知是直接把暝煙送到余府,還是其他地方。見暝煙的眼神,余祐就明白,如果此刻的他佔有暝煙,便和白日的林夕沒有區別,最終余祐把暝煙送往河房。

河房內,李媽媽見陳大官人把暝煙回來,心中大石頭落下。對女子的痴情男子本就是少。但讓一位薄情男子變得對女子痴情。李媽媽不由地羨慕起了暝煙。

門帘落下,銀燭輝煌。

余祐把暝煙送到她的卧室內,放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含情脈脈,慾火難耐。他伸手,未再度觸及暝煙的就收回了。他雖不是一位知禮的人,但對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余祐保持住了剋制。

暝煙心如死灰。

不知該為誰活?

余祐把玉環放在床頭。玉環是暝煙身份的證明,

余祐道:「暝煙是有父母的人,不怕父母傷心嗎?」

暝煙道:「我的父母在哪裡?」

余祐道:「你的父母不再了,他們是好人,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過的不好。更不希望他們的女兒輕易離開這個世界。暝身上的穴位一個時辰後會自動消失。我會給暝煙姑娘一個家。」余祐掩上大門離開。

門外薛明、小魚和寧兒匆匆趕來。

薛明低頭對余祐行禮,余祐小聲道:「暝煙的身世不要讓她知道。」

薛明見余祐未對姐姐在出格之事,他依門守著,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蒼白且無力,薛明再度未能保護他的姐姐。

余祐對姐姐的尊重,令他不再在對南方有怨恨。他要姐姐娶過門,可姐姐是愛這個男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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謫仙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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