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到底是誰?」
面對店主孔時雨的質問,芙溪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太巧了,竟然會遇到伏黑甚爾的熟人。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太宰治那傢伙告訴她這家中介靠譜,原來是給她挖了個坑。
芙溪抿唇,裝作驚訝:「叔叔,原來你認識……甚爾啊。」
她故意直接叫伏黑甚爾的名字,以此顯得兩人關係密切。
孔時雨沒有吭聲,眼神變得更加古怪。
屋子裡光線很暗,他看到少女在他長久的沉默中,垂下了腦袋。
「好吧,我不是他的女兒,之前有一次遇到了,我對他一見鍾情,我想泡——不是,我想找他。」
喜歡伏黑甚爾的女人有很多,大部分是一見鍾情,孔時雨覺得這個解釋可以接受。
「這個……」他猶豫了一下,「你還小,建議你過幾年再來找他。」
「我現在就想找他。」芙溪哽咽道,「他一出現,我就想和他在一起,別的事我根本做不下去……」
說到傷心的地方,她的聲音裡帶上了輕微的顫抖。
隔著還未完全散去的煙霧,孔時雨看到她的眼睛透出很亮的潮濕感。
「該死。」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伏黑甚爾的狩獵範圍不是成年富婆么?什麼時候也去招惹小朋友了?
作為一個為錢辦事的黑中介,孔時雨難得良心發現。
他委婉地勸阻:「伏黑他沒你想象的那麼好。你學校里同齡的小男生不香嗎?而且他很貴,無論是做哪方面的生意,都不是一個小孩能負擔得起的。」
「啊,不用擔心錢的問題。」芙溪抬起頭,「我的祖父是東京首富。」
東京首富……?
孔時雨眯起了眼睛,她的表情極為坦然,不像是說謊。
他這才又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客人。
模樣不是成年人,五官很美,也很可愛,長開後會是個美人,但不是伏黑甚爾的菜。
身上穿的是價值不菲的裙子,手腕和脖子上戴的也是昂貴的飾品,從氣質來看,是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如果真是東京首富的孫女,那是不是伏黑甚爾的菜都不重要了。
「伏黑在橫濱海狼。」
橫濱海狼是一家著名的男公關俱樂部,芙溪曾經逛街路過一次,還沒走到門口就被森鷗外捂住了眼睛。
「那裡面有什麼我不能看的嗎?」她當時好奇地問。
「也不是不能看。那是合法的深淵,但我怕你迷失在裡面。」
森鷗外十分介意她和其他男性接觸。
她結識過一個男孩,兩人很要好,沒過幾天那個男孩就失蹤了。
說不上來是巧合還是意外。
從那之後,她開始有意識地遠離人群,盡量讓自己處於一種「無」的狀態。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要,這樣別人就無法用任何東西威脅和拿捏她。
「今晚伏黑就有活動。」孔時雨用八卦的語氣問,「你打算為伏黑花多少錢?我可以免費為你估算一下成功率。」
芙溪豎起了三根手指。
「三百萬嗎?如果今天他不忙,也許會接小單,不喝酒純聊天。」
芙溪搖頭。
「三千萬?」首富的孫女果然有錢。「如果沒有其他富婆點他,你穩了。」
芙溪仍是搖頭。
「難道是三億?」就連孔時雨也為這個數字可恥的心動了,「這個價格足夠定他半年了。」
芙溪用力搖了搖頭:「不是三億。」
「三十億?!!」
孔時雨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要搬多少磚接多少客才能賺到這麼多錢,不,搬到死也是賺不到的。
他挺直了腰板,挽起衣袖,露出了精壯的手臂:「你覺得我怎麼樣?咳,開個玩笑。小姐,雖然伏黑很貴,但是你給的實在太多了——」
芙溪打斷他的話:「三百日元。」
三百日元。
三百……
孔時雨瞳孔地震,抬起的手臂重重地砸在了櫃檯上,發出咯噠一聲。
「三百日元?」他重複了一遍。
「是。」
「你是在侮辱他,還是侮辱我?」
三百日元,別說消費伏黑甚爾了,連他的中介費也不夠。難道說到目前為止,這個小鬼都是在搗亂?
芙溪在他審訊般的目光中,摸出口袋裡的三個硬幣,放在了桌上。
「我就帶了這麼多。」
孔時雨鬍子都氣歪了:「出門右拐,滾。」
他想打人了。
「請帶我去見甚爾吧,他會同意的。」
「他不會同意的!」
孔時雨忍住揍她的衝動,要是讓伏黑甚爾知道他介紹了只有三百日元就想搞他的窮光蛋,他會一起遭殃,「伏黑最痛恨別人白嫖他,上一個這麼做的人下場很慘。小鬼,你要是嫌作業不夠多,我可以給你買本練習冊。」
「……」
對方的反應在芙溪的預料之中。
她身上確實只有三百日元,這件事必須老實交代,否則去了俱樂部也會因為付不出入場的費用而被攔在門口。
Mafia那邊是指望不上了,森鷗外和太宰治,一個是吝嗇鬼,一個是窮神,都不會給她錢。
所以她在見到伏黑甚爾之前,還需要搞定一位幫忙處理這些雜費的贊助商,比如孔時雨。
「他會同意的。」
孔時雨翻了個白眼:「呵呵。」
芙溪站久了覺得累,便自覺地抽了旁邊的椅子坐下,「我祖父一生主張以小博大,我曾經讀過他的作品,覺得很受教……」
只能拿出三百日元的人,孔時雨不再相信芙溪是東京首富的孫女。
無論芙溪說什麼,他都不為所動。
「你的中介所之所以沒有擴大規模,變成一個中介帝國,說明你缺乏戰略思維和投資的眼光。」
孔時雨微笑:「我還需要你教?」
芙溪用手指敲了敲桌板:「我問你,我是誰?」
「……」
「先生眼中的我,是不是一個只拿的出三百日元的騙子?」
「……」你也知道啊。
「如果你這麼想,問題的所在就很明晰了。孔時雨先生,你只看到表面,而看不到背後。」
「我只看到表面?」孔時雨大笑,「那你說,什麼是背後的?」
下一秒,整個中介所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店裡,從地板到天花板,迅速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
而他本人也連同拖鞋一起,被牢牢地凍在了地板上,無法動彈。
冰系的咒術師么?
芙溪在驟然降至零下的空間里側過身體,撿起了三枚硬幣。
「你肯定認為我是冰系的術師吧。」
孔時雨:「……嗯。」
她將手心貼在桌面上,屋裡的冰層又迅速融化蒸發,室溫逐漸恢復至常溫。
「現在是不是又認為我能控溫?」
沒等孔時雨回答,她又說:「但沒準你看到的都只是幻術呢?」
她將硬幣放回口袋裡。
「所以說只看表面的東西不行啦。」她用非常輕鬆愉快地語氣問道,「先生平時賭嗎?」
「偶爾。」好賭的是伏黑甚爾。
「和我賭一次吧。」
直覺告訴孔時雨,此處有坑。
但芙溪並不是在讓他做選擇題,她已經為他做出了選擇。
孔時雨問:「你想賭什麼?」
「賭我能不能用三百日元帶走伏黑甚爾。如果我成功了,入場費和中介費我就不付給你了。」話鋒一轉,「如果我失敗了,我會一輩子為這家店打工。」
「這也是表面現象?」
孔時雨十分確定芙溪會失敗,因為按照他和伏黑甚爾長達十年的交情和了解,不管對方是誰,伏黑甚爾都不會願意被白嫖。
只有富婆才能令天與暴君折腰。
對於芙溪會不會留在這裡打工,他不在意,他只是覺得她在挖坑。
「你覺得我會不認賬?」
「……」你明白就好。
「行吧,我能理解你的顧慮。」芙溪思考片刻,伸出手,「那麼我們來定個束縛吧,就以剛才的賭約為條件。」
孔時雨的生意有不少是與詛咒師打交道。
他知道束縛這玩意的存在。
締結了就無法反悔,不然會受到相當嚴厲的懲罰。所以直到與芙溪定下束縛后,他仍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圖什麼?
非要締結束縛來證明自己能用最少的錢,泡最野的男人?
若是沒成功,豈不是要留在他這裡一輩子?
等等,留在他這裡一輩子???
[不能光看表面,而是要看背後]……難道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伏黑甚爾,而是他自己?
然而在芙溪心裡,卻是一筆絕對不虧的賬。
她與孔時雨的束縛,受益人只有她自己。
如果成功,中介費和入場費免單。如果失敗,森鷗外絕不會允許她易主,多半會做了孔時雨,將他的中介所變為Mafia的產業,這樣就不算違背她那句「我會一輩子為這家店打工」的內容。
她心想,屑養大的孩子,果然還是屑。
*
橫濱海狼俱樂部。
在出示了孔時雨幫忙偽造的證件后,芙溪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在這裡,什麼都有。
前提是付錢。
「大小姐,來點一杯WhiskeySour吧,只要一萬日元。」
在第五個美少年過來勸她點酒時,芙溪坐不住了,囊中羞澀,都有些對不起這些賣力的牛郎了。
「這樣對客人太不友好了,你要拿出你的誠意來。」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芙溪立刻坐直了身體。
「伏黑前輩!」美少年看到俱樂部的頭牌,露出了害羞的表情,「您來了。」
伏黑甚爾對俱樂部里的同事們,尤其是後輩們都很友好。
他想給這個初來乍到的男孩做個示範,便攬過了這位纖瘦的少女。
「Coffee,Whiskey,orme……弟妹,你來這裡做什麼?」
芙溪抿了抿嘴唇。
「伏黑先生還會英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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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溪:他竟然會英語。
孔時雨:原來我才是白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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