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禪院直哉發現掉在自己頭上的東西,竟然是一枚岡本001時,先是愣住,隨即勃然大怒。
禪院家多出浪子,他當然知道這是用來幹什麼的。
這下子更加確定芙溪背著他偷人了,瞧瞧,連作案工具都準備好了。
坐在房樑上的伏黑甚爾心說不好,仗著禪院直哉這個小獃子沒發現自己,一時大意了。
與此同時,他又有些按捺不住的感到有趣。
禪院家最為重視的嫡子發現自己的未婚妻出軌了,出軌對象還是他這種為禪院家所不齒的廢物,會是怎樣的暴跳如雷?。
有意思。
於是他不打算躲藏了。
儘管這樣做,會給請他喝茶的少女帶來一些麻煩。
就在禪院直哉抬頭尋找姦夫時,芙溪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地抱住了他的頭。
禪院直哉:「???」
她極少使用自己的能力,也不怎麼透露底牌,因此兩人實際上四年來沒有直接交過手。
「……抱歉了。」
下一秒,禪院直哉的整顆腦袋都被凍住了,金髮和臉上掛了一層厚厚的冰,視覺和嗅覺全部被封閉,只留下一張嘴和兩隻耳朵。
她的動作太快了,也太狠了。
相處四年的未婚夫,說動手就動手,說凍住就凍住,因此一向以速度為傲的禪院直哉反而敗在了速度上。
他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到芙溪對著房樑上喊道:「快走啊,直毘人!」
禪院直哉:「!!!」艹!
伏黑甚爾:「!!!」大艹!
前者是被冷氣凍得發懵,聽到自己親爹的名字,差點就原地暴走了,奈何芙溪的咒力和術式從屬性到實力,都克制住了他。
而後者,伏黑甚爾,開始打從心底敬佩芙溪。
簡直是個天才。
一句「快走啊,直毘人」就切出了父子劇本。
按照她今天的作死程度,禪院直哉對她無疑是真愛,如果他足夠愚蠢,那麼就會真以為姦夫是自己的父親。
她再從中煽風點火,要麼直哉暗搓搓謀害親爹,要麼親爹宰了三番五次大逆不道的兒子……總之,給禪院家搞事,她絕對是專業的。
妙極了。
禪院直哉視線里是一片黑,完全看不清,只能專心先對付凍住腦袋的冰塊。
「你這個混蛋!」他恨恨地罵了一句。
不知道是在罵芙溪還是罵禪院直毘人。
芙溪的本意是拖住禪院直哉,讓伏黑甚爾順利離開。
「快走!」她又催了一遍。
但事與願違,伏黑甚爾瀟洒地跳了下來,在他們面前站定。
——他完全不配合她。
她沒想到剛才還相處得不錯的伏黑甚爾,會突然不按常理出牌。
兩人的目光在陡然降溫的空氣中短暫交鋒,芙溪看到了他眼中的挑釁。
咔擦。
凍住禪院直哉腦袋的冰層裂開一道縫,然後從中間開始嘩啦碎開。
「芙溪!」被凍成狗的直哉少爺抖了抖頭髮上的冰渣,咬牙切齒道,「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試試?」
「快走啊,」芙溪眨了一下眼睛,悠悠道,「直毘人的侄子。」
伏黑甚爾:「……」從直毘人變成了直毘人的侄子,她倒挺機智。
禪院直哉撥開濕漉漉的劉海,看到面前的人竟然是他的堂哥,離家出走很久的伏黑甚爾,脾氣瞬間下去了很多。
「是你啊,甚爾君?」
「好久不見啊,直哉,和弟妹打架呢?」伏黑甚爾拍了拍他的肩,「你怎麼不讓著她一點?」
他這聲弟妹叫得很順口,禪院直哉頓悟他就是那個姦夫。
這個金色的岡本001一定就是伏黑甚爾的!
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還不知道這兩人會怎樣苟且。
禪院直哉氣到手抖,他允許自己亂搞男女關係,出入紅燈區,但絕不允許自己的未婚妻和任何男性有接觸,交朋友也不行,他不信男女之間有純友誼。
相信這玩意只會嫌自己頭上不夠綠。
他恨不得當場撕碎這兩人,但腦海中浮現出的並不是他大殺四方的英姿,而是少年時出於好奇,去圍觀禪院家無咒力的吊車尾伏黑甚爾,卻被他的眼神和氣勢鎮住的場景。
那天之後,伏黑甚爾就成了他的偶像,他所嚮往的、真正的強者。
一邊是自己崇拜的偶像,一邊是自己中意的女人。
要不——成全他們?
這個念頭一出,禪院直哉就覺得自己彷彿成了菩薩。
那豈不是我綠我自己?
絕對不行。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然後做了一個相當懦弱又顯得大度的舉動。
他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這是你的吧?」
伏黑甚爾挑挑眉,伸出手將這枚出袋率極高的岡本又放回了口袋裡。
「謝了。」
這回輪到芙溪發火了,禪院直哉滑跪的速度讓她瞠目結舌。
「禪院直哉!」
四年來,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自己的未婚夫,也是第一次毫不客氣地罵他。
「你也太慫了吧!跟他打啊。」
「你懂什麼?」禪院直哉雖然認慫,但很好面子,「他是我哥,你想看我們兄弟之間自相殘殺嗎?」
「什麼自相殘殺,是單方面虐殺。」
伏黑甚爾在心裡冷笑,兄弟?他們什麼時候當過兄弟,還怕兄弟不和?他按在禪院直哉肩上的手略微收緊,用更加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很中意弟妹……」
這是得寸進尺的宣示,傻子也能聽懂。
明人不說暗話,我看上你的老婆了。
伏黑甚爾承認自己足夠惡劣,他想知道這呆瓜的底線在哪裡呢?
他果然從禪院直哉的眼神中看到了出離的憤怒。
……很好。
還沒有慫到連老婆都不要了。
然而這份憤怒僅保持了很短的幾秒。
當他露出同樣晦戾的眼神時,該名兄弟眼中的勇氣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繼而瀰漫上來的是恐懼和慌張。
呵,嫡子。
這就是禪院家高高在上的嫡子。
「禪院芙溪她有什麼好的?這種小女孩是你的菜嗎?」禪院直哉開始曲線救妻,努力回想著芙溪的缺點,「她好吃懶做,天天不務正業,養的狗都不會叫,既是路痴又是病秧子,伺候男人的本事一樣沒學會,拿手的料理也只會泡麵……」
芙溪連眉頭都懶得皺了,移開了視線。
……兩個垃圾,虧她還以為伏黑甚爾和他們不一樣。
但現在她確信了,禪院家真是個全員惡人的垃圾場。
早該被滅族了。
「巧了,我最喜歡吃泡麵了。」伏黑甚爾像平常人家的兄弟那樣與禪院直哉勾肩搭背,以一副親切友好的語氣說道,「我剛離婚,現在空窗期,你把會煮泡麵的弟妹讓給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