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啊~~~~~~」
江陵一愣,下意識抬頭看樓上。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她的鄰居,青年明明穿著家居服蹬著拖鞋,但長腿一邁,瞬間衝進了樓道間。
「要去看看嗎?」黑貓走到她身後。
「去啊。」江陵嘆了口氣,無奈道,「血腥味那麼重,這樓上樓下的,真要出了什麼事也躲不過,先去看看再說。」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她還是先回到廚房,關了煤氣灶,再打電話給家政,讓人上門來清理這讓她無從著手的廚房,這才換鞋子出門,關上了門。
白狐被她留在了家裡,只抱著黑貓。
看了一眼對面洞開的大門,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不管了。
萬一鄰居沒帶鑰匙,就多事了。
沿著樓梯往上走了兩層樓,血腥味越來越重。
「這兒吧。」江陵推開了11樓的樓道門。
這樓房是一梯兩戶的格局,一走進走廊,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就讓黑貓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其中一扇門上貼著招租啟示,應該是空的,另一扇門開著,門口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身邊的地上掉落著一個塑料袋,土豆洋蔥之類的蔬菜滾了一地,旁邊還丟這一雙眼熟的拖鞋。
然而,哪兒都沒看見她的新鄰居。
「阿陵,感覺到沒有?」黑貓忽的豎起了耳朵,壓低了聲音說道。
「嗯,妖氣。」江陵點點頭,一手揉了揉它的腦袋,「很淡,應該已經走了,但確實存在過。」
「你挑的這個地方真不錯。」黑貓諷刺道。
江陵翻了個白眼,就半天時間,能買下一個各方面比較合適的住所就不容易了,哪那麼多挑三揀四!
她走上前,彎腰問道:「阿姨,你沒事吧?」
「殺、殺、殺人啊!」被她一問,女人彷彿從驚恐中醒過來,又是一聲慘叫,整個人還坐在地上,雙手雙腳撐地,飛快地往後蠕動。
江陵一看這情況,情知一時間很難讓她冷靜下來說清楚情況了,乾脆直接往房間里走進去。
「呆著別進來,我已經報警了。」裡面傳來那青年嚴肅的聲音。
「那你在裡面幹嘛?」江陵脫口而出,「小哥哥,別那麼雙標啊……對了,不用叫120嗎?」
「不用。」青年答了一句,隨後屋裡又沒聲了。
江陵心裡痒痒的,又惦記著那一縷妖氣,只思考了一秒鐘,脫了鞋子,只穿著襪子走了進去。
不破壞現場,不留下腳印就行了吧。不過她那鄰居看起來也不是普通人呢,第一反應就知道脫鞋。
「不是讓你別進來嗎?居然還抱著一隻貓進來?」青年原本彎著腰查看什麼,站起身來,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腳,又微微一挑眉,「算了,別踩到血跡,別亂叫。還有看好你的貓!貓毛也別落下!」
江陵沒管他,四處打量了一番,眼神沉了下來。
這客廳,簡直像是她家的廚房——天花板、牆壁、地面,到處都是大片噴濺的暗紅色血跡,血跡中還粘著不少黏糊糊的固體,看起來像是碎肉,又像是內臟,難怪門口的大媽會被嚇瘋。這要說是一個殺人現場,恐怕連屠宰場都沒這麼血腥。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青年身前的沙發上,根據血跡的分佈,那裡就應該是爆炸的中心。
那是一具死狀極慘的女屍,還維持著坐在沙發上的姿勢,臉上殘留著痛苦的扭曲,整個腹部只剩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邊緣能看見森森白骨,而肚子里幾乎已經被掏空了。
「小丫頭,不怕?」青年看著她,眼神帶著幾分興味。
「你不是也不怕。」江陵不以為然,「說了,做人別太雙標。」
「我不怕是因為我見過更殘忍的屍體,經常哦。」青年湊近前,故意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了三分惡劣。
「你是……醫生?」江陵想了想道。
要是外科,尤其是急救科的醫生,倒確實經常和屍體打交道,尤其是大型交通事故,死狀更慘的都不稀奇。
「差一點點。」青年沒看到想要的反應,很無趣地一聳肩,轉身繼續檢查屍體,一邊說道,「楚望舒,我是個法醫。」
「……」江陵被噎了一下,想說,那是真看不出來。
「奇怪……」楚望舒再次直起身體,臉上一片沉思,自語道,「這傷口像是爆炸造成的,但又是從裡面開始炸,總不能是她把炸|葯吞進了肚子里吧!這也沒有火|葯殘留啊……難不成是化學品爆炸?那得做藥理實驗檢測才行。」
江陵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妖氣的來源就是女屍的肚子里,這死狀,應該是有妖怪從她肚子里破體而出,因為妖氣太強,才造成了血肉橫飛如同爆炸的場面,可這她要怎麼對眼前的法醫小哥說呢?說了他能信嗎?
不到十分鐘,樓下就傳來了響亮的警笛聲,很快,一隊人迅速跑了上來。
江陵前世也經常和警方打交道,見狀有些驚訝。
沒一個穿警服的,便衣出警,是……重案組?
「秦隊,這兒。這麼快?」楚望舒對著為首的中年男子招了招手。
「剛剛辦完案子,離這兒不遠,接到你的電話就來……秦隊說著,走進來,沖眼看到現場,忍不住低咒了,「我艹,這是什麼喪心病狂的兇手乾的,搞這麼血腥!」
「屍體我看過了,是個孕婦。」楚望舒表情不變,自顧說下去,「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小時,是體內爆炸,爆炸源暫時不明,等痕檢拍完照,我要把她的內臟都拼回去看看,不過根據第一印象……胎兒不見了。」
「還有心臟也沒有。」江陵插了一句。
楚望舒一怔,驚訝地轉頭看她。
他自己是憑經驗來確定這些被爆炸炸飛的碎片是屬於哪個內臟器官的,可這個小姑娘,就站在哪兒看了幾眼,居然就敢說其中沒有心臟?他在動手拼合之前都不敢這麼肯定,畢竟有些碎片實在太碎了。
「望舒,這小姑娘是?」秦隊問道。
「目擊證人,我鄰居。」楚望舒眼神一閃,不動聲色地答道。
「胡鬧!目擊證人也不能讓人小孩兒看這種現場,留下心理陰影怎麼辦?」秦隊斥道。
「放心,你陰影了她都不會陰影。」楚望舒一聲嗤笑。
「怎麼說話的?」秦隊沒好氣道,「好了,趕緊動起來,痕檢勘察現場,小玥你去安撫一下受驚嚇的第一目擊者……先送醫院吧。小趙跟我去物業調監控,其他人去找找有沒有目擊者看到可疑身影。」
隨著一聲令下,整支小隊頓時極有效率地運轉起來。
江陵有點傷腦筋,兇手估計是不存在的,做的都是無用功,這個世界應該有什麼專門負責靈異案件的部門吧?可惜不知道怎麼通知,也不知道重案組的人和那邊有沒有聯繫。
對於這隻還不知道是什麼的妖怪,她本人倒是沒什麼興趣。
嗜血之妖,不值得庇護。
「小丫頭,名字?」耳邊傳來楚望舒的聲音。
「問我?」江陵回過神,一臉無辜。
「目擊證人啊,做個筆錄應該的。」楚望舒晃了晃手裡不知道從哪個倒霉組員那兒順來的筆記本和鋼筆。
「你不是法醫嗎?還管做筆錄?」江陵笑了。
「這不是……都忙著,就我一個閑人嗎?」楚望舒理直氣壯。痕檢之後,才是法醫的工作,要不然,他也不至於之前一直只看著不上手了。
「喵~」忽然間,黑貓在江陵懷裡抬起腦袋,向著窗戶方向叫了一聲。
江陵一皺眉,毫不猶豫,轉身跑了出去。
「哎,你等等!」楚望舒一愣,立刻追上去。
江陵順著樓道繼續往上爬了兩層,猛地推開通往天台的門。
楚望舒只是晚了幾秒,見狀一呆,天台門不是應該上鎖的嗎?難道是兇手開的?想著,他神色凝重,趕緊跟上。
冬日的天台上,寒風呼嘯。
江陵好歹還穿了外套,楚望舒就比較慘,直接打了個噴嚏。
「那邊。」黑貓一躍跳到天台邊緣的護欄上。
江陵眯了眯眼睛看向對面。
這幢樓是臨街的,隔著一條馬路,對面是一個工地,只是因為剛剛過完年,工人還沒復工,工地里冷冷清清的。
「發現什麼了?」楚望舒走到她身邊,搓了搓雙臂。
江陵轉頭看他,在室外的光線下,她才發現,這個青年的眼睛很特別。
他的雙眼,瞳色居然是不一樣的,右眼明顯呈現出淺色。
「嗯……那裡……」楚望舒沒等到她的回答,也不在意,目光遙望著對面工地里的一幢樓,若有所思。
「沒發現什麼,就是天台門沒關,讓人檢查一下比較好。」江陵睜著眼說瞎話,完全不提自己用靈力化針撬鎖的事實。
「那就謝謝這位熱心目擊者了。」楚望舒從善如流,「我先下去了,好冷,你也趕緊回家,筆錄我回頭找你。」
江陵被他乾脆離開的態度弄得怔了怔,又回頭看看對面的工地,好一會兒才遲疑道:「小白,他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他沒有靈力,就是一普通人,能看出什麼。」黑貓不以為然。
「也是。」江陵很快拋開了這個問題,有些躍躍欲試,「妖氣那麼重,就算不是老巢,也是暫時的棲身之所,晚上去看看!」
「沒人委託,又不賺錢。」黑貓不太樂意。
「給新身體練練手。」江陵頓了頓,又沉聲道,「小白,我要和江家解除這個收養關係,但江曉茹拿我去喂妖怪替她女兒這種事,法律上是說不通的,能信我的,只有負責靈異案件的那群人。」
「你要利用這個案子和那邊搭線?」黑貓明白了她的意思。
「送上門來的契機而已。」江陵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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