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chapter 031
喝了酒的體溫偏高,呼出的氣熱乎,臉上也在發燙,心口像有一把火在燒,將流經於此的血液都烤得沸騰,使得不舒服的燥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惱人得很。
許是黑暗中分辨不清周遭的景象,也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理智成了一團混亂漿糊,明舒放下了平日里的端莊與防備,難得露出截然不同的一面。她一隻手環住了寧知的後頸,另一隻手則攀在這人鎖骨下方,整個人沒長骨頭似的,渾身軟趴趴,埋在寧知頸窩裡,久久不退開。
寧知宛若沒有生命力的雕塑,站直了佇立在那裡,安靜無所作為。
明舒腳下不穩,於是就胡亂摸了摸,抱得更緊些,以免跌下去摔了。
胃裡的輕微的灼燒感讓她十分不好受,隱隱還有點痙攣帶來的疼痛。她覺得口乾,可霎時間又講不出話,只能張張嘴,紅唇翕動。
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寧知只感覺到頸側若有若無的濕熱觸感,以及成熟柔軟的身段。
雖然沒做任何實質性的行為,不曾越過中間那條分寸線,但那樣的姿態和舉動還是過於親昵了,超過了現有的關係。
寧知應該輕輕推開明舒的,加以阻止,可她只是曲了曲手指,還沒握緊又倏爾鬆開,沒知覺一般。
這人太瘦,肩膀上沒肉,有點硌。明舒動了動,一會兒又要收回手,往地上倒。
小鬼重新用力抱住明舒,這才問:「怎麼了?」
視線受限,明舒瞧不清她的臉,只稍微仰起頭。
這個動作太突兀,二人的唇又差點碰到。
寧知再次感受到,知曉剛剛發生了什麼。小孩兒怔了怔,倒也沒有趁人之危,思索了片刻,終歸還是斂起心神,摸索著幫明舒拂開散亂的頭髮,再用指尖碰碰她的臉。
「先去躺會兒,」寧知小聲說,「要喝水嗎?」
明舒連點頭都費勁兒,腦子裡卡了殼,好半晌只有氣無力地嗯聲。
「能走么?」寧知口吻溫和地問,拍拍她的背,以此讓她好受一丟丟,「往前走幾步。」
明舒哪裡還走得動,趴她懷裡,醞釀了半晌,僅僅吃勁地吐出一個字。
「水……」
寧知回道:「馬上去,等一下。」
似是被抽空的氣球,明舒瞬間就懨懨的,腿上一軟,不受控制地向下跌。
寧知攬住她的腰肢,半抱不抱地摟著人,幾乎承受著明舒全部的重量,不一會兒就走到床邊。穩穩放下人,順道蹲下去幫明舒把鞋子脫掉。
z城的氣溫仍是居高不下,比離開之前還要高兩三度,晚上也有32。
床上鋪著被單和薄款空調被,床墊亦軟和,由於沒開空調,倒在上面的滋味便有些難捱。明舒又低聲喃喃了一句:「空調……」
寧知應道:「好。」
空調遙控器在抽屜里放著,打開手機手電筒到處翻找一番才找到。摁下開關鍵,調到22c,不多時就涼風悠悠。
床頭有檯燈,寧知也順手打開。
柔白的燈光比較刺眼,明舒閉上眼,不由自主就皺眉。
寧知瞥見了,隨後又將燈光調暗點,換成了舒適的淺黃光。
明舒展開眉頭,胸口的呼吸起伏都緩和些了。
側身過去,寧知再碰碰明舒的臉和額頭,摸到她臉側汗濡濡的,頓了下,想問要不要洗洗,可話到嘴邊又打住,趕緊咽回去。
小孩兒不會照顧人,這還是頭一次,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遲疑不定,到底還是先出去接水,其它的等會兒再看。
怕明舒躺著喝水會嗆到,接水端著杯子進門,寧知扶她起來,讓靠在自己肩頭,接著小心地餵給她。
明舒喝得慢,眼睛都半睜半閉的,也不曉得分不分得清寧知是誰。
那杯水只喝了一小半,沒多久明舒一偏頭就倒了下去,還側身背對著門口。
在床邊坐著歇了口氣,寧知垂眼望向她的背影,良久,放下杯子,不聲不響地轉進浴室,在裡面待了幾分鐘,而後端著一盆溫水和兩張毛巾出來。
明舒今晚穿的寬鬆短袖和熱褲,領口有點大,側躺著就松垮垮的。寧知把人掰過來,讓平躺著,隨後用毛巾打濕水,擰乾,擦擦臉和脖子,再是別的地方。
小鬼這會兒倒是規矩且老實,正兒八經的,非但不隨便亂看,擦完鎖骨那一圈地方,還面不改色地幫忙牽扯一下衣服領口,往上提提,將該遮住的部位都遮得嚴嚴實實的。
擦擦汗會舒適些,身上不至於那麼黏膩。
明舒無意識地揚揚下巴,紅潤有光澤的唇緊抿著,不自覺就悶哼了一聲。
寧知低著眼不看她的臉,聽到這個就停了停,接著從容地繼續,抬起明舒的胳膊也擦幾下,面上並沒有一絲異色。
只有在摸到明舒手心時,這人忽而顫顫眼睫,使壞地撓了撓,動作很輕,酥酥痒痒的。
明舒條件反射性就收收手,差點就握住這人的手指。
小鬼挺討嫌的,眼見著沒握上,又故技重施。
不過這回依然不成功,明舒不耐煩地往後縮了縮,不讓碰。
擦完手,換一次水。
再回來時,明舒蜷縮起身子,背部弓著。
寧知再次坐到床邊,看出是胃裡難受,也沒顧及那麼多,想也不想就用手捂上去,柔聲問:「這裡?」
明舒沒回。
寧知沒敢太用力,放輕力道,輕緩地揉了揉。明舒咬著唇,還是那個樣子。寧知問:「家裡有葯沒,我給你拿。」
明舒自是不回答,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寧知要抽開手,可后一瞬又被她抓住了手腕,不讓走。
這麼下去肯定不行,寧知喊了兩聲,想把人叫醒。
過了將近半分鐘,明舒才蔫兮兮地說:「抽屜里……」
房間里有許多抽屜,床頭櫃、書桌、架子下方都有,具體放在哪裡還需要找找。
寧知最先打開兩個床頭櫃看看,都沒有,然後再是別的地方,最後在書桌的第二個抽屜里找到了一個扁式藥箱,對著昏弱的燈光翻看了好久才找出治胃疼的葯。
一番折騰下來,又是十幾分鐘。
明舒吃完葯就徹底睡了,之後動也不動,精氣神很差。
寧知一點不講究,繼續先前沒做完的事,幫著擦剩下的小腿什麼的,差不多了再用剩下的那張毛巾打濕冷水,給明舒敷敷臉,降降溫。
這時房間里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空調吹著很是涼快。
給明舒再理理頭髮,蓋被子。做完這些事,寧知沒立即離開,而是無聲地守了大半個小時,直到確認明舒沒事了,才站起身,收拾一下殘局,接著轉身出去。
時間已經凌晨了,周邊的高樓都靜悄悄,連金融城那邊都沉寂下來。
徑直從明舒那裡回到隔壁房子,寧知在沙發上緩了緩才進浴室。她腦袋也昏沉沉的,只是不如明舒那麼嚴重,勉強還能撐住而已。
擰開開關,這人放的冷水洗澡。乍然的冰涼感較為刺激,她仰頭背著花灑的方向,任由水流衝到光潔白皙的腰背上,並重重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起伏不定。
冷水衝掉了夏日夜晚特有的煩躁與熱意,也帶走了些許微醺的醉意。
寧知抹了把臉上的水,再搓搓脖子和頸窩,後知後覺地摸著明舒靠過的部位。她心不在焉,洗著洗著就逐漸出神,站在水下不動作了,思緒都飄遠,很久才回過神來。
頸側被她自己搓紅了一小塊,顏色還挺深,看著就極其惹眼。她沒覺得痛,也無所察覺,隱約中只回憶起昏黑之中的溫.熱氣息,記起那種痒痒的感覺。
幾分鐘沖洗乾淨,寧知隨手就關上花灑,扯了張干毛巾搭頭上,徑直就光腳走到鏡子前。
平滑的鏡面里,浴室里這一處的光景都映照在其中,包括她自己。寧知單手揉擦濕嗒嗒的頭髮,掀起眼皮子打量了幾下自個兒,瞥了眼頸側的紅印子,隨即再挪開視線,盯著盥洗台看。
洗澡不費時間,但寧知磨蹭,等收拾好出去已經不知道哪個時候了。
整棟樓只有這裡還亮著燈,其餘的住戶都已歇下,周圍的房子全是黑沉沉一片。
寧知只穿著一件寬大的上衣,兩條白腿光著,纖細有致的身段若隱若現。她直挺挺躺在床上,身下壓著被子,睡不著就慣例玩手機,翻朋友圈,打遊戲,點進社交軟體晃悠一圈。
純粹為了打發時間,其實壓根沒在意幹了些什麼。
手機沒能轉移她的精力,腦子裡還是那些場景,不僅沒淡化消散,反而愈發清晰。
明明那時候都看不見明舒的模樣,這會兒卻漸漸浮現出對方的臉,總是揮之不去。
沒耐性地放下手機,關上燈。寧知曲起腿,將一條胳膊抬起搭在眼睛上,索性蒙住跟前的一切,連夜晚的黑色也不想看見。
她翻身幾次,心裡總憋著一股子衝動,不停地攪來攪去,擾亂她的思緒。
大抵是這個夜晚太沉抑,當越來越不清醒后,寧知還是屈從了,合上眼……
整個世界都在顛倒,現實與虛幻開始重合,有什麼逐漸脫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外面起風了,一陣一陣地吹。
銀杏樹隨著風晃動,被吹得嘩嘩輕響,葉子輕揚,裹著細長的枝條不放。
良久,一切恢復平靜。
夜風掀起了窗帘的一角,布料摩擦的響動窸窸窣窣,床上的人仰躺著不動了,像是被抽離了所有感官。
細微的涼意沁人心脾,猶如曠日已久的春風,貼著肌膚往骨縫裡鑽,直達心頭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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