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chapter 034
七月尾的天燥熱不減,氣溫再次攀升了兩三度,直逼四十大關。電視和手機上都在推送高溫預警,提醒市民注意防暑降溫等等,連物業都在推送相關消息,叮囑玉林苑的業主們出門要做好防晒,服務可謂貼心。
只是一個晚上過去,氣候變化著實大,整個城市都仿若置於熱氣騰騰的蒸籠中,強烈的太陽光照進玻璃窗內,既晃得人眼睛疼,又倍覺煩悶,有種連空調冷風都不涼快的錯覺。
明舒大清早就去了店裡,接手原本的工作,寧知亦上午就出門了,約著李林澤和方俞婧她們見面。
二人下樓的時間有差,一個剛天亮就離開,被司機接走,一個快十點半了才慢吞吞下樓,自己獨自開車去學校,因而未能像以前那樣碰上面。
許是昨晚休息充足,寧知今天整個人都容光煥發,心情很好,臉上自帶兩分柔和,不似以前那麼冷硬。出門前,她給李林澤打了電話,告知在哪裡見面,之後再通知其他人,進微信群里知會一聲。
朋友們都是愛玩的性子,知道接下來的一天都是寧知請客買單,一個個簡直興奮,瘋狂刷屏回復,插科打諢,恨不得立馬就飛奔出門。
李林澤稍微穩妥些,怕大伙兒回消息太快記不住地址,特地發了個定位給大家。
方俞婧沒現身,自從上次群聊后就再也不出場,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僅僅不想參與進來。
有人事多,有意問:「不是給婧兒補辦生日么,她人呢?」
另一位接道:「請今天的主角趕快出來冒個泡。」
其他人也是不消停,跟著瞎鬧騰,一水兒地排在後面方俞婧。
寧知沒太關注群里的動向,講完就收起手機,隨後坐電梯下到負一樓取車,再一路來往聚會的暫歇點,一家熟人開的咖啡館。她這人還是義氣,知曉自個兒臨時放鴿子理虧,本次還是稍稍用了心,不會敷衍了事,不止包場咖啡館,俱樂部和吃飯的酒樓也是提前預定,搞得挺像那麼回事。
不過也僅限於此,沒搞特殊,不會超過朋友的界限,所有安排都跟平時的聚會沒差太遠,單獨準備什麼浪漫的場景就更不存在了。
那不可能,寧知還沒對誰這樣過。
咖啡館位於城西,離俱樂部比較近,坐落在環境優美的巷角口,緊挨著一家工藝品小店。
寧知第一個到那邊,進去就見到了店主。
店主年齡比寧知大一截,與明舒差不多,今年29,全名何止於,以前也是一中的學生。看到寧知進門了,他上前迎接,將提前泡好的飲品端給她,說:「好久不見。」
寧知喊人:「於哥。」
何止於開玩笑地說:「這才一陣兒,感覺你又拔高了不少。」
高個子氣勢強,何止於比寧知要矮點,175左右,體型中等,大眾臉,不醜不帥,勉強過得去。
寧知同他關係不錯的樣子,聞言就笑了下,回道:「還是179徘徊,沒長。」
何止於嘖嘖兩聲,感慨地拍她肩膀,「夠高了,我站你旁邊都得踮踮腳才行。」
寧知問:「最近怎麼樣?」
何止於說:「還成,反正就那樣。你呢,這兩天在忙什麼。」
「不忙,」寧知回道,「除了準備比賽,也沒別的事。」
熟人見面總得寒暄一番,閑聊日常。
寧知與這位的關係還不錯,不是那種表面朋友,交情還挺深,平時往來走動頗多,比之李林澤他們都要好。
聊完近況,何止於問:「搬到玉林苑后住得還習慣嗎?」
寧知頷首,「習慣。」
「那就好,」何止於笑笑,「還想著你一個人住會不適應。」
寧知說:「沒有,那邊還是可以。」
何止於又問:「過戶手續都辦妥了吧?」
「嗯,」寧知點點頭,「全交接好了的。」
何止於這才放心了,畢竟買房這事他是中間人,金融城附近的大平層價格不低,兩方交易可是一次性全款付清,而前房主只是他交往不多的生意夥伴,寧知年紀不大,又是個沒出校園的學生,他這個介紹人還是得上點心。
兩人在房子一事上講了兩三分鐘,隨便聊聊。
何止於對玉林苑的情況還挺了解,他無心提道:「說起來,我有個同學也住在那裡,前陣子也是才搬過去,只比你早個把月,好像就住你對門。」
寧知說:「已經見過了。」
「那還挺巧,」何止於樂呵呵說,「叫明舒,是不?」
寧知絲毫不驚訝,嗯聲:「是這個。」
何止於說:「以前我們班班花,成績好,長得又漂亮,女神級別的風雲人物。」
寧知沒表現出半分感興趣的樣子,在意的點有些奇怪,只問:「你們讀書的時候還評這個?」
「沒,那不是公認的嘛,大家都認可。」何止於解釋,霎時間回想了下他的少年時光,露出一副怪懷念的模樣,半晌,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轉而說,「蕭何良還記得不,教語文那個?」
寧知:「我班主任。」
何止於:「那你就不知道了,她是蕭老師女兒,正兒八經的一家人。」
似是不關心還是怎麼,寧知好像一點都不奇怪,只說:「這樣。」
何止於僅僅提了兩句,沒講太多,隨後便轉移到了其它話題上。
二人之間很聊得來,一句一句地搭話,天南海北地講著。
在李林澤他們到來之前,寧知坐高腳凳上又玩了會兒手機。
群里,方俞婧專門她,回復最先那條消息:「你來接我。」
寧知開車沒注意,錯過了這條,壓根沒看到。這條消息是別的朋友回的,表示可以順路帶方俞婧過來。方俞婧沒回應,也不曉得願意與否。
隨在下面的消息一大串,全是這群人在打哈哈。
都到這邊來了,自是不可能特地過去接人,麻煩,沒那個必要。寧知給李林澤發消息,問了問,確認方俞婧已經出發了,便沒再管這些。
李林澤他們快十二點了才到這裡,一群人浩浩蕩蕩,進店就開始猴兒似的上躥下跳,東跑西跑,把店裡的桌子椅子都撞歪。
寧知沒有去門口接應,幫著何止於搭把手調咖啡,接著再一併端過去。
方俞婧姍姍來遲,應該是比較介意寧知不回消息,臉上的神情透露出不大高興,全然不掩飾。
這小姑娘有點大小姐脾氣,以往嬌縱慣了,現下便誰的面子都不給,哪怕這是為她準備的場子。她對寧知很有意見,可又不好發作,只能是避開眾人走到寧知面前,拉著臉問:「你怎麼不回我的消息?」
寧知心裡就沒記掛著這事,亦沒能揣摩出她的彎繞意思,直說:「沒看到。」
語罷,晃了下手中的托盤,滿不在乎地問方俞婧,「要喝哪個?自己拿一杯。」
方俞婧窩火,嗆道:「不喝,愛給誰給誰。」
不要就算了。
寧知不強求,只當這是被李林澤他們中的哪個人惹到了,不覺得是自己的鍋,端著托盤就走向別處,並說:「那先給他們,你要喝什麼就跟於哥講,讓他給你弄。」
方俞婧哽住,臉色登時就不怎麼好看了。
某人是榆木腦袋不開竅,表面上又颯又英氣,十足有范兒,可實際上極其遲鈍,向來都是這種態度,從不往心裡去。
另一頭的李林澤瞧見了這邊的景象,遠遠看著還以為是吵架了,等寧知過去就悄聲說:「今天別惹她,順著點。」
寧知皺眉,「沒惹。」
李林澤也是個粗神經,完全沒察覺到重點在哪兒,自認為十分有理地說道:「估計是遇到什麼事,她也沒講,剛才去她家接人就這樣了,可能是跟家裡人鬧了矛盾還是咋樣,總之都讓著吧,應該晚一點就好了。」
寧知不是小氣量的人,肯定不會太計較。
她轉頭望了下方俞婧,見對方還在置氣,遲疑片刻,還是讓另一個朋友端咖啡過去。
方俞婧性情不定,起先對此理也不理,但聽到朋友解釋是寧知讓給的,這才緩和了些,表情沒那麼難看了
當然,一杯咖啡不能了事。這姑娘脾性大,一時半會兒也哄不好。
咖啡館只是集合點,人齊之前歇歇腳。
中午飯點,一行夥伴去往酒樓,晚些時候再到俱樂部那裡,打球摸牌玩遊戲,順道喝兩杯。
到場的幾乎都是同齡人,大家都玩得開,不過也沒胡來,到底有個度。
打牌那會兒,方俞婧主動和寧知一桌,之後玩遊戲也想與之組隊。
但寧知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恰巧錯開了,被別人搶先。
那通電話是庄啟年打的,寧爸也在,問及與m&f工作室吃飯的事,試探寧知的意願。
寧知懶得跟這兄弟倆糾纏,回答「無所謂」,很快就掛斷電話。寧爸還想著與這個女兒套近乎呢,但沒能有任何機會,直接碰一鼻子灰。
寧知對自家親爸很是冷淡,比對庄啟年還厭煩那人。
一個啥也不是的孬貨,無事不登三寶殿,多半又搞出了什麼棘手的麻煩,需要寧知找寧老太太求情。寧知不願管他死活,聽到他的聲音都嫌晦氣。
下午的時間容易混,吃喝玩樂,死命折騰。
李林澤等人特能花錢,趁此狠宰了寧知一筆,硬是半點沒客氣。
除了方俞婧,所有人都對這場聚會滿意,全都開開心心。
方俞婧一下午就沒怎麼笑過,大抵是原先想得太美了,以為寧知她們會準備驚喜,或者最起碼也得浪漫一把,但是都沒有,真只是補一頓飯外加蛋糕,大傢伙兒聚聚就結束了。
小女生念想多,心裡有什麼也不直說,一股勁兒悶著,連切蛋糕都沒笑過。
聚會到九點左右就散場了,明兒還要去隔壁市參加比賽,不能熬夜。
寧知到點就要走,掐著時間離開。
方俞婧留不住人,便想讓對方送自己回家。可寧知依舊是個木頭疙瘩,不假思索就拒絕了,讓方俞婧與李林澤一塊兒回去,他倆才是同路。方俞婧真是生氣了,直說:「不行,只要你送我,我不想跟他一起。」
寧知卻沒空,看看時間,心不在焉說:「我還有事,下次吧。」
言訖,真撇下人就走了。
方俞婧氣得不行,惱怒地提高聲音喊:「寧知!」
對方沒搭理,頭也不回。
開車進玉林苑,趕在十點前到那裡。
寧知去了對面,到明舒那兒找林姨,幫忙送東西過去。林姨托她幫忙買補品,準備過兩天燉給明舒補身子,老人家覺著她上次送的那些乾貨真心不錯,比自己在市場上賣的好多了。
不過這晚明舒並不在家,回老兩口那裡了。
寧知不清楚這個,未能見到人。
林姨留這小鬼坐了會兒,把錢轉過去,又塞點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給她。林姨知道比賽的事,明舒告訴她的。
「真厲害,出息。」老人家笑眯眼說,「好好比,爭取拿個獎。」
明舒對家中的一切都不知情,亦不清楚寧知去過,以為對方會直接去學校準備來著。
明老闆在老兩口那裡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又去了東街口那邊,很晚才回去。而林姨也沒咋提這個,亦不在這邊過夜,下午就回自己家了。
去隔壁市比賽一共兩天時間,算上來回的行程和準備期,前後要三天左右。
后三天內,明舒與寧知沒有任何聯繫,前者沉浸在工作中,後者專心比賽。
明舒每天都忙得團團轉,時常腳不沾地,一上手幹活就是半天時間起,有時候連吃飯都沒空閑。林姨堅持送飯到店裡,擔心她身體扛不住,每餐每頓都給足了營養,生怕飲食跟不上,還把前幾天沒吃完的餅乾送來了,叮囑明舒要是累餓了就吃那個墊墊肚子。
凡楚玉來了一趟,商量工作,順道看看她。
上回沙漠里明舒和紀安黎的事已不是秘密,凡楚玉早就有所耳聞,也猜出她倆鬧掰了,不然不會那樣。
凡總心直口快,一來就開門見山地問:「暫時的矛盾還是真分了?」
明舒不予理會,翻著桌上的文件。
凡楚玉瞭然,知趣說:「得嘞,知道了。」
明舒掀起眼皮子,「還有事沒?有就趕快放,講完了回去看店。」
拉椅子坐下,凡楚玉臉皮比城牆還厚,不死心地再問:「真的么,不和好了這是?」
明舒忍著這貨,反問:「這個很重要?」
「那可不,絕對的!咱倆啥關係,我這不是關心合伙人的狀態嗎,了解了解。」凡楚玉說,細一思忖,可勁兒往傷口上撒鹽,「難怪呢,我還疑惑,怎麼突然就見不到那個姓紀的了,合著是這麼回事。」
明舒不吭聲,把林姨送來的餅乾都拎到桌上,往前推推,打算用吃的堵住這位的破嘴。
凡楚玉不正經開口:「這次就是她沒眼光了,竟然又跟你提分手了。」
明舒淡淡說:「我提的。」
凡楚玉見風使舵,嘴皮子功夫厲害。
「當斷則斷,你這是拎得清,咱不受那委屈。」
明舒好笑又好氣,不跟這貨扯淡。
「吃你的,沒事就閉嘴。」
凡楚玉馬上接道:「有有有,還有一件事。」
明舒問:「什麼?」
「很要緊一事,真的。」凡楚玉胡咧咧,利索地往嘴裡塞了塊餅乾,起身站起來,神色倒是收斂了,可嘴上依然不著調,「等我先出去拿一罐喝的,三言兩語說不清,我潤潤嗓子再來。」
明舒提醒她,「辦公室里有飲水機,可以泡咖啡。」
凡楚玉擺擺手,不樂意喝這些,非得出去跑一趟。
「馬上就來!」
馬上,又是三四分鐘。
明舒習慣了這位合伙人的作風,放下手裡的文件,也兀自起身給自己倒一杯涼白開,靜靜侯著。
再坐下,她順手就拿了塊餅乾吃,無聊地翻翻籃子里有些什麼,看林姨到底送了哪些東西過來。餅乾、紅棗、果乾……還有一些包裝奇奇怪怪的糖,瞧著不像是林姨買的。
林姨購物習慣較為固定,尤其是在買零食上,基本都是只買那幾家本地老牌子店鋪的產品,而且很少買糖。
抓起那些糖仔細瞧,辨認出包裝上的外語,明舒大致猜到是誰買的。
籃子底下鋪著一張卡片,被這些小零食遮住了,只露出小小的一角。不是林姨準備的,是某人故意塞籃子里藏著,等著明舒什麼時候發現。
拿起來看看,背面寫著一行字:
「to大老闆」
翻過來,另一面是卡通畫,簽字筆塗鴉,風格略潦草簡單,乍一看丑兮兮的。
畫上是一大一小兩隻毛絨狐狸擠在沙發上,小的那個在吃餅乾,兩隻爪子抱著啃,而大的那個則在揍它,揪它的耳朵。
大概怕明舒認不出來這是什麼,作畫的人還有心地在大狐狸脖子上加了個圓鈴鐺,鈴鐺上刻著「s」字母。
卡片畫風太搞怪,沒頭沒腦的。
不難看出,這是在「抗議」那天晚上。
明舒無可奈何,片刻,又倏地揚揚唇角。
那小鬼分明參加比賽去了,都不在z城,也不曉得怎麼放進來的。
凡楚玉忽然在這時推門進來,瞥見了這一幕,不解這是咋了。
「笑什麼你?」
「沒有。」明舒收起卡片,將其塞進抽屜里,不給別人發現。
凡楚玉抻著脖子瞅瞅,看到她手上有東西,好奇地刨根問底:「那是啥?」
明舒鎮定自若地回答:「資料。」
凡總嘀咕:「是么,不太像啊……」
明舒搪塞:「一份不重要的附件。」
接著關上抽屜,不讓看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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