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絮眉頭緊蹙,立即停止施法,取出黑色小光球,面色凝重又擔憂。
「沒、沒什麼啊!」許輕渝心裡咯噔一聲,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慌張,窘迫地穿上鞋襪,立即跑去開門。
「顧師姐,你怎麼來了?」
顧鈺看著臉頰緋紅,一額頭虛汗的許輕渝,眸底的斥責之意更甚:「許師妹,注意自己的言行,切勿讓師尊為難。」
她說完瀟洒一甩頭,幾縷長發啪的甩在許輕渝臉上,甩得她滿腦袋問號。
什麼注意自己的言行?
什麼切勿讓師尊為難?
顧鈺這是抽什麼瘋了?
人已經走了,許輕渝只得訕訕地轉回身,就見何絮沉著臉站了起來。她立即想起何絮來此的目的,戰戰兢兢地問:「大師姐,我……我中毒了嗎?」
「應該是。」
聽到這句話,許輕渝欲哭無淚。可悲傷中瞧著何絮這副陰沉的模樣,又忍不住疑惑。
自己中毒了,何絮這麼真情實感幹什麼?
她正想著,就見何絮目光變了變。她沒敢說話,等了片刻何絮對她道:「師尊命我們去太澤殿後殿。」
原來剛剛是何絮在跟她師尊臨洄長老傳音。
兩人走出廂房,許輕渝大步朝太澤殿走去,卻被何絮皺著眉叫住了。
「你就這麼去?」
許輕渝愣了愣,恍然大悟。想必是臨洄長老讓她們快些去,何絮著急了。
哎!行吧!
許輕渝撩起裙擺,邁開步子朝前跑去。
「……站住!」何絮嘴角抽了抽,眼神複雜至極。
許輕渝有些不耐煩了,她都跑起來了,還不滿意,到底要怎樣啊!
「你這麼跑,何時才能到達太澤殿?御劍!」
哦,這個意思啊。
「我還沒築基呢,御不了劍。」許輕渝說得坦坦蕩蕩,一點都沒覺得丟人。不過轉念一想,眸子亮晶晶地問:「要不,大師姐你帶我御劍吧?」
何絮頓時滿眼的拒絕。
許輕渝見狀立即嘆口氣,露出一副可憐又自強的模樣:「那好吧,大師姐你御劍去吧,我會努力跑快點的。」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何絮一口氣沒咽下去,差點咳了起來,只得無奈妥協:「好吧!」
嘿嘿~!
許輕渝立即樂癲癲地跑回去,忍著笑意,恭恭敬敬地用雙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何絮磨了磨牙,祭出長劍。長劍繞著兩人轉了一圈,很有靈性地懸在何絮腿邊。她輕盈地一躍而起,冷聲道:「上來。」
「好嘞!」許輕渝興奮地學著何絮的樣子跳了上去。
然而劍身太窄,還沒她腳寬,她一下子失去重心,慌忙中拽住何絮的胳膊,卻還是沒能站穩,反而把何絮從劍上拽了下來!
何絮底盤極穩,落地后便站穩了腳步,一隻手被與地面呈四十五度角的許輕渝死死抱著。
「……不要鬧了!」何絮無語至極。
許輕渝欲哭無淚,心說她又沒練過平衡木,劍身那麼窄,她還是第一次上劍,站不穩也情有可原嘛!
她癟了癟嘴,感覺何絮這臂力還挺大,墜著一個大活人居然連抖都不抖,不由得又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她打算拽著何絮的胳膊站起來,但她力氣不夠,姿勢也彆扭,努力了兩下還是沒站起來。
算了,她決定還是放手摔地上,再重新爬起來好了,反正也不高。
然而就在她剛要鬆手的時候,何絮反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子將她拉了起來。
「不要再耽誤時間了。」何絮咬牙切齒道,再次邁上長劍,朝許輕渝伸出了手,「上來。」
看著那素白的手,許輕渝心裡忽然有點感動。說著指責的話,卻還是願意拉自己一把,也不是那麼冷漠無……
「快點。」
「啊好!」
許輕渝扶著何絮的手邁上長劍,這回仔細了很多,雙腳一前一後錯開,終於站穩了一些。
可是一會兒飛起來就不一定什麼樣了。
「大師姐,我可以扶著你嗎?我怕我掉下去。」
「……可。」
「謝謝大師姐!」許輕渝看了看何絮的背,兩隻手搭在何絮的肩上,稍稍用力扶住。
下一秒,與地面平行的長劍忽然斜向上飛去,許輕渝身體頓時有種向後下方墜去的感覺,嚇得她立即抱住了何絮的腰!
何絮小腹驟然一緊,雙眸複雜地睜大。
這時,弟子廂房的一扇窗戶打開,顧鈺看著兩人舉止親密同御一劍的背影,嗒的一聲又關上了窗戶。
很快,兩人來到了太澤殿外,許輕渝恍恍惚惚從劍上跳下來,落地的瞬間有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軟綿綿的。
不過御劍的感覺可真棒!
「謝謝大……師姐。」
許輕渝話沒說完,何絮就召回長劍,朝殿內走去。許輕渝聳了下肩,立即跟了上去。
後殿里有三人,掌門清玄真人,許輕渝的師尊凈源長老和何絮的師尊臨洄長老。
兩人一同行了禮,凈源長老立即走過來,眼底閃過一抹自責:「輕渝,為師竟不知這些日子你平白受了許多欺負。你不用擔心,青嵐派最忌私鬥,我已將她三人交給戒律長老處置,待她們痊癒便立即逐出師門。」
這個類似畫面許輕渝在小說里看到過,只不過小說里凈源長老知曉時,原主已被欺負多年,凈源長老相比與比時更加自責罷了。
文字轉變為畫面,許輕渝第二次被感動到了。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這輩子凈源長老和顧鈺都不會死了,自己要在她們的羽翼下愉快地混吃等死嗚嗚嗚——
「謝謝師尊。」許輕渝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道。
「凈源,這孩子和絮兒被那妖藤締結了聯繫,你看看能否祛除。」臨洄長老道。
締結聯繫?被纏情絲?不是中毒嗎?
許輕渝疑惑看向何絮,何絮不自然地輕咳了一下。
聽了凈源長老同樣有意隱藏纏情絲信息的解釋,許輕渝猜出了個大概。
原來午後何絮救她的時候,沒能滅掉全部的纏情絲,有一小截恰巧躲過了攻擊,為了活命,奇異地締結了她們倆。
這種締結因為不涉及到母藤,故而不存在操控的功能,但被締結的兩人感觀會共通。即何絮若是感受到疼痛了,許輕渝也會立即感受到疼痛。
怪不得之前在廂房裡自己明明什麼傷也沒受,手臂突然就疼了起來。不過這何絮不惜「自殘」來驗證,是個狼人!
「被締結之人腳踝會出現印紋,故而我才立即讓絮兒去查看。眼下你們締結時間較短,印紋還沒能顯示出來。」臨洄長老道。
許輕渝心說原來如此。
「為不影響你們根骨靈脈,我會採用溫和的方式滅殺你們體內的妖物。」凈源長老道。
溫和?是有多溫和?
許輕渝正好奇著,凈源長老對著她和何絮施了一道法術,兩股紅色的光分別進入了二人的身體,不疼不癢的。
「我已將妖物對你們的影響壓至最低,你二人三天內需要好好調息,不可調動真元,六月後自可徹底滅殺妖物。」凈源長老道。
六月?許輕渝快速地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生出些緊張來。
派內大比是在三月後,原文里何絮在輸給原主后因嫉妒而誤入魔道,做了很多錯事,又一月後醒悟,自盡而亡。
也就是說,纏情絲子藤的嗝屁時間是要晚於何絮自盡的!天吶,那何絮如果死了,自己是不是也會受到很大影響啊!
不過這事倒也好解決,反正自己準備做個鹹魚,只要不參加大比,讓何絮拿到第一名,她便不會產生嫉妒之心,自盡的事也就不存在了。
想通了后,許輕渝鬆了口氣,然後開心起來。「三天內好好調息,不可調動真元」對許輕渝來說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這就相當於不用去修鍊,可以堂堂正正地摸魚了啊!
不過這之後又要辛苦修鍊了,感覺人生還是有點灰暗啊!
隔天早晨,那三名弟子的事已經完全傳開了。
還有小道消息說,她們靈脈壞了,再也修不了仙了。
此事在派內引起了一陣議論,許輕渝明顯地感覺到不少人看她的眼神帶了絲同情。
甚至有熱情的主動跟她打招呼,明裡暗裡地安慰她,給她打氣。
雖然感受到了大家的善良,但還是非常尷尬。
午膳的時候,許輕渝和顧鈺及幾個親師兄師姐坐一張桌子吃飯。
正吃著,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許輕渝嘴裡嚼著飯,隨意地轉頭看去,就見欺負她的那三個女弟子垂頭彎腰地走了進來。
這三人如今被逐出師門,派服也被收了回去,只穿著普通人家的粗布衣服,頭上插著的也不是靈石製成的簪子,而是一截樹枝,唯唯諾諾的樣子與之前欺負她時的居高臨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傳說中緣分嗎?
青嵐派總共有三個膳堂,大家都是吃完就走,不會多待。結果這麼低的幾率還能遇上,絕了!
她們一出現,整個膳堂的氛圍一下子就變了。
「師兄啊,你最討厭什麼人啊?」一個靠門口的女弟子故意大著聲音問。
「我最討厭沒什麼本事,卻喜歡欺負別人的人了。」旁邊一個男弟子道,還往那三人身上瞟了一眼,不屑地哼笑一聲。
那三人頓時如芒在背,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其中一個弟子咬了咬牙,碰了碰另兩人,縮著身子走了進去。
她們昨晚和今早都沒敢來吃飯,稍後就要被逐出師門了,再餓著肚子怕是連山都下不了。
「奇了怪了,有些人為什麼還有臉來吃飯啊?臉皮怕是比城牆還要厚?」
「真晦氣,都沒心情吃飯了。」
「可不是,倒人胃口。」
那三個女弟子幾乎抬不起頭來,手裡握著碗,步履艱難地走向盛飯的地方,只想趕緊吃完趕緊離開,卻不曾想前面一人將剩餘的半盆飯悉數收進了儲物袋中。
「我喬師妹晚上加練,我給她留個夜宵~」
「你……你這是故意的!」那三人中的一個氣得眼圈泛紅,嘴唇顫抖。
「我沒覺得林師姐是故意的,反而覺得她對喬師妹可真好啊,這才是師姐該有的樣子。不像有些人,可著師妹欺負,好噁心哦。」
「你們故意的!」那三人中又一個紅著眼眶喊道。
這一聲徹底激怒了和許輕渝同桌的一個師姐,她當即拍案而起,指著那三人罵道:「故意的怎麼了?你們當初是怎麼對待許師妹的?我還以為你們只是不喜歡許師妹,沒想到居然合起伙來欺負她!」
另一個師兄也站了起來:「真是惡人先告狀,賊喊捉賊!也怪我們平時大意,竟然都沒發現你們是這種人!」
其他桌的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三人明顯慌張起來,盯著門口的方向。
昨晚靈脈被毀已經讓她們痛苦不堪了,沒想到今天又要被群起而攻之。
若是這些人隨便動動手腳,她們連逃都逃不出去!
就算師叔、長老們看到,也不會有人為她們主持公道!
她們該怎麼辦?
一直沉默不語地顧鈺看著周圍的狀況,眉頭緊皺。
「夠了。」她站起來,其他人也都不說話地看著她。
畢竟事情是發生在凈源長老門下,而顧鈺是其門下首徒,且論資排輩也比這膳堂里的其他人高。
「許師妹,你可有什麼想對她三人說的?」她問。
許輕渝忽然被cue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也站起來,溫溫柔柔地小聲道:「既然靈脈被毀修不了仙了,那祝你們下山後嫁個好人家。」
大家原本以為許輕渝多少也會罵一兩句,卻沒想到她居然還祝福這三人!
紛紛感慨這許師妹心地也過於寬厚善良了吧!
只有那三人臉忽然漲紅,一副羞憤至極卻無法反駁的模樣。
[這靈脈不暢就等同於廢人,我要是她啊,早就悄悄下山嫁人去了~]
許輕渝心中暗笑,把她們嘲諷自己的話直接還了回去。
顧鈺也是有些費解,不過還是當即對三人道:「趕緊下山吧!」
三人沒想到顧鈺會幫她們解圍,都露出感激的神色,也顧不上腹中飢餓,慌忙弓著腰擠了出去。
一柱香后,三人已經拿著行李,雙目無神地往山下走了,卻沒想到在山腳下看到了顧鈺的背影。
她們愣了下,互相看了眼彼此,心說顧鈺剛剛替她們解圍,難道是對她們還顧念著同門之情?
「剛剛謝謝顧師……」
「知道你們錯在哪了嗎?」顧鈺轉過身來,面若寒霜,目光凌厲得彷彿要殺人一般。
三人心臟一顫,也不敢想她是顧念同門之情,立即乖乖認錯:「我們不該欺負許師妹!都是我們的錯!」
「還有呢?」顧鈺聲音冰冷地問。
三人頓時懵了,除了這事,她們好像也沒幹啥錯事啊?
見她們不知反省,顧鈺的臉更陰沉了,帶著濃濃的怒意一字一頓道:「你們污了師尊的名聲,下山前再好好反省一下吧。」
說完,她右手一甩,一條黝黑的長鞭出現在她掌心中。
三人瞬間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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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粗長!驕傲叉腰!<(。·`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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