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修標題)
白景軒睜眼時,胸前傳來一陣劇痛。
他心下立即明白這劇痛的來源——就在方才,這具身體的原主被黑衣人一劍穿心,他即刻奪舍,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感到一陣壓抑的氣息籠罩整個清玄殿內,周圍的畫面彷佛被定格了——
只見榻邊一名少年神色凌厲,擋在他身前,保護著他的姿勢。
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黑衣人。從其周身釋放出一道陰暗氣息。
侵入殿內的黑衣人保持著舉劍刺向他的姿勢,劍尖停在其脖頸后,幾乎緊貼著皮膚。
可他們都被一股力量壓制著無法動彈,只能驚恐地轉動眼珠彼此互望。
白景軒心頭哀嘆,這小子還是覺醒了。
這少年名喚藺宇陽,是北冥仙尊白景軒唯一的關門弟子。
接連十二世,此人都是因某個契機覺醒逆天的能力,險些攪亂一切天人秩序,令世間盡歸混沌。
且其神魂不死不滅,累劫以來,總是能夠轉世還陽。
這也是他身為天道化身,此次親自前來阻止其墮魔的原因。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不過現下看起來對方處在失神狀態,尚未徹底覺醒,他應當還有機會。
這氣息擴散至殿外,倒在黑衣人劍下奄奄一息的守殿弟子們,在這道氣息中僅剩的生命力被侵蝕殆盡。
以大殿為中心,焦土迅速蔓延開來。
這樣的侵蝕沒有盡頭,雖然剛剛落入這幅脆弱的軀殼內,白景軒還是決定破釜沉舟強行釋放神力。
只見他眉間那道倒針狀的銀葉發出一陣金光晃耀,越來越亮。
霎時間,殿內轟然捲起一陣狂風,掀起了他淺青白的袍裾與烏黑的發尾,在閃爍的電光中若隱若現,如鬼魅般令人膽寒。
轟——
靈壓磅礴幾乎肉眼可見形成了淡藍色的屏障,使空氣都凝滯了。
只見在閃電的映襯下,十數道黑影直接被震碎了靈脈與肺腑,悄無聲息地陸續倒地,當場斃命。
同時一股純澈而磅礴的靈流旋風般席捲向少年。宛如一泓清泉當頭潑下,將其從夢魘中喚醒,其周身釋放的陰暗氣息也隨之消散。
藺宇陽的視線重新聚焦,眼見一襲白衣印入眼帘,他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方才他分明看見敵人的劍光貫穿了師尊的身體。
「師......尊?」
怔然旋即轉化成一絲驚訝,少年兩步上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景軒胸前觸目驚心的一片殷紅,小心道:「您......沒事?」
白景軒微微點頭,卻旋即見藺宇陽面露欣喜地伸出雙臂企圖觸碰他,卻在遲滯了片刻后又收回了。
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情,頗像個乖巧懂事的鄰家少年。
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在原主的刻薄虐待下長成如今這幅模樣的?
簡直......不可思議。
而且這與前十二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魔尊形象大相徑庭。
想到這他面露一絲訝異,不由自主地微微後退了一步。就是這一步,令他感到全身傳來的無力感與劇痛,同時一陣眩暈襲來,他踉蹌了一下,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藺宇陽急忙幾步上前,幾乎是一瞬間攙住了微微搖晃的白影,「師尊!您怎麼了?」
白景軒吃力地抬起不住顫抖的雙手,端詳了片刻,感受到周身經脈已經被方才釋放的神力徹底焚盡,甚至五臟六腑都被震了個稀碎。
這具軀殼的不堪一擊令他頗為不滿,還沒來得及開口,便癱倒在藺宇陽的懷裡。
*
身為天道化身,他從未感受過力不從心的滋味,可這具本就被天雷劫擊碎了靈脈的身體,方才又承受了他的神力衝擊,無異於再遭一回九重天雷。
可以說,這具身體支離破碎的程度,幾乎像是一灘被碾成爛泥的豆腐,拾都拾不起來。
他有些不耐煩地沉聲對藺宇陽說道:「扶我……」他頓了一下,分析了原主的語言習慣后改口道:「扶為師起來。」
藺宇陽見他渾身綿軟,便一把將其打橫抱起,懷中之人的身軀輕如蟬翼,他心頭一緊,幾步快速來到榻邊。
此時身後傳來數十道氣息,他輕微遲滯片刻,隨後不動聲色地輕輕將白景軒放回榻上。
扭頭見了來人以及身後跟著的眾多弟子,於是他謹慎地對為首之人作揖道:「大師伯。」
來人是白景軒的師兄,冥天宗懸鏡堂首座裴景桓。
只見其微挑眉梢,望著榻上面色煞白卻神志清醒的白景軒,面露吃驚。
迅速分析了目前的狀況后,他微微望向殿內外躺倒遍地的屍體,以及以主殿為圓心呈一片凋零狀的草木園林。
「不知宗主煉的是何功法,竟有如此威力?我等收到求救信號趕來,竟晚了一步。」
斜倚榻上的白景軒聞得此言心中一陣冷笑。
什麼叫趕來?
守殿弟子早就釋放了求救信號,而身為懸鏡堂首座的裴景桓卻視若無物,姍姍來遲。分明是故意等前來奪取玄冰泉的黑衣人與清玄殿兩敗俱傷之後再坐收漁利。
同時已經趁原主虛弱之時控制了宗門,如今是不會有援兵來搭救他們的了。
想到這白景軒心道像你這般心機狠辣之輩,是渡不過進境雷劫的了。
他操著有氣無力的嗓音冷笑道:「怎會?若非我……」他頓了一下:「若非本尊活了過來,你應來得恰到好處。」
這句話裡有話,聽在藺宇陽的耳朵里立刻明白了其中含義,旋即悄悄握緊了劍柄。
裴景桓微微眯眼,寒光從眼底劃過,他細細觀察著白景軒,見其如紙片般脆弱,氣息也有若似無,分明是個將死之人。
可這一地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迴光返照?想到這裡他把心一橫,機不可失,既已被識破意圖,不如破釜沉舟。殺了白景軒,宗主之位與玄冰泉便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於是他揚聲道:「宗主竟修習邪魔外道,如何能為一宗之首?如今已遭天罰,不如交出玄冰泉,早早讓位才是!」
白景軒冷冷一笑,還真是毫不掩飾,只可惜他現在連提劍都做不到了,否則頃刻就要此人的性命。
藺宇陽道:「大師伯何出此言?」
裴景桓面露猙獰的笑意,張開雙臂一指殿外,「清玄殿外此時已寸草不生!且靈脈盡碎之人又如何斬殺得了一眾刺客?若非宗主修習邪術,該作何解釋?」
藺宇陽正欲理論,卻聽見身後那個微弱的聲音輕飄飄地道:「師兄莫不是忘了......」聲音遲滯了一下,伴著一陣咳嗽后喘息了好一會,「玄冰泉藏於紫府,與元神合一,非宗主身死不得取出。」
對方面露得意地笑道:「自然記得,只要你死了,我自有法子。」
「既如此.....本尊要讓你失望了。」
一串咒語從兩片纖薄的唇畔逸出,旋即大殿內狂風大作,一聲長嘯響徹耳畔。碩大無朋的銀灰色羽翼在眾人眼前撲騰著掠過,掀起陣陣颶風。
一眾弟子被這攜帶著磅礴靈流的颶風震懾,不由自主地抬臂阻擋。
藺宇陽聽見腦海中傳來一個聲音:「帶為師走。」
兩道身影如閃電般隨著偌大的羽翼一同消失於殿外。
裴景桓凝視著已沒入夜空的一抹灰羽,厲聲道:「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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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名詞,修真術語什麼的別太在意,反正主角很厲害就對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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