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
徽樂:「???」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裴沉疏在自己背後一推!
徽樂猝不及防朝前撲去,腳下踩空——
那一瞬間他人都麻了,腦海里一片空白,尖銳的風聲呼嘯著從耳畔擦過。
草!這神經病不會因為覺得我不是原裝的,打算殺人滅口吧!!
一百米、九十米、五十米——徽樂極速下墜,就在他以為吾命休矣的時候,一團白色的影子驟然出現在了他身下。
他沒有掉到地上,而是墜入了一堆雪白柔軟的毛叢里。
——這是一隻巨大的白虎。
它足有十幾米長,通體有黑色斑紋,御風而行,如同白雲凝聚的巨獸。
胸腔傳導了猛獸的長嘯,徽樂整個人都被白毛淹沒。接著,他身旁也跳下一道人影——
裴沉疏落在他身側,看到他的表情,突然大笑起來。
他笑了半天,朝徽樂伸出手。
徽樂心臟還在失控狂跳:「……」
就算他曾經御劍飛天,也沒有玩過這種驚險動作!
他木著臉被裴沉疏拉起坐直,裴沉疏問:「伯爵,你還好嗎?」
徽樂: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欠扁的人?
他皮笑肉不笑:「挺不錯。還有氣。」
裴沉疏又被惹笑了:「哈哈哈哈……」
他笑夠了,散漫地在徽樂對面坐下,託了托下巴饒有興趣,「你生氣了?」
「……」徽樂想罵人。
白虎已經從雲端飄然落到了這顆星球的草地上。
「這是我的精神體,我讓它實體化了。」裴沉疏道,一邊還轉過去觀察徽樂的表情,「你是不是生氣了?」
徽樂:……這人也太賤了!!
他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咬牙微笑道:「沒有呢。」
裴沉疏揚了下眉,他此刻長發被風吹亂,氣場也收斂起來,看著倒是沒那麼陰沉嚇人了。也許是離得近,徽樂還聞到了他身上淺淺的沉香味。
但下一秒,他就輕飄飄地吐出了一句嚇人的話:「公爵,你後背快碰到蟲霧了,會中毒的哦。」
「……!」
徽樂猛地轉身,只見一大團黑霧撲面而來!
裴沉疏一把拖著他的手腕把人拽過來,與此同時右手甩出一把軍用匕首,直直刺入了黑霧中。
「砰——!」
匕首上附著精神力彈,一碰到黑霧中心就轟然爆炸開來。徽樂耳朵里「嗡」的一聲,腦袋被裴沉疏一把按到胸口,兩人從白虎背上滾落。
爆炸的波后一步跟來,白虎承受了大部分的精神力衝擊,發出狂怒的咆哮。
這時星艦才落地,孔雲歌等人全副武裝,見狀都驚了:「陛下!你怎麼先下來了!?」
裴沉疏鬆開懷中的徽樂,他長發散亂,笑出森森的犬齒,眼睛彎彎:「因為好玩啊。」
他站起身,黑灰從他臉側拂過,俊美得簡直有點邪性了。
徽樂看得反應都快慢一拍,裴沉疏綠眸眯了眯,對天比了個開槍的手勢:「伯爵,你就好好『陪同』我們清理蟲霧吧。」
塔克女王確實說過,要說讓徽樂「陪同」未婚夫一起清理蟲霧。
但他們想象的陪同是:徽樂好好站在星艦里觀賞,給裴沉疏遠程打call。誰知道裴沉疏這瘋子會直接把他帶到現場來?
在這顆蟲霧星,裴沉疏終於卸下了那種斯文的偽裝,像一隻露出獠牙的狼,渾身都散發著即將見血的興奮。
「老樣子,分成小隊,解決不了就喊我。」裴沉疏命令道,其餘人迅速列隊分開。
白虎尾巴捲住徽樂的腰,把他拋到了背上,裴沉疏抬頭沖他笑了笑,嘻嘻道,「——伯爵,你跟著我。」
……徽樂的心又跳了下。
他對不起塔克女王。他覺得來這趟很不虧。
*
帝國星艦降落的這顆星球,是蟲霧帶的中心區域。
清除蟲霧在帝國有一套標準化流程,傍晚時,眾人已經大致確定了核心區域在哪裡。
裴沉疏、徽樂兩人走的路線和孔雲歌小隊多有重疊,不過一路上,兩隊人都沒有什麼交流。
「孔姐,」有個隊員觀察了很久,小聲說,「我怎麼覺得陛下好像沒那麼討厭徽樂殿下?」
徽樂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皇后,他們叫徽樂「殿下」也沒錯。
孔雲歌有些一言難盡道:「……就是這樣才不好。」
隊員:「?」
孔雲歌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發現了伯爵的變化,陛下自然也發現了。她雖然疑惑,但試探沒問題后也就放下了,可陛下卻是燃起了興趣。
陛下對某個人產生觀察的興趣是很可怕的,因為陛下他……實在有很多折騰人的惡癖。
但願徽樂小伯爵能受得住。
她偏頭看右前方樹影后的人影,少年騎在白虎背上,皮膚幾乎和巨獸的毛色一樣雪白。養尊處優,纖細弱質。
他一直在走神看裴沉疏。
徽樂覺得自己要死了。他就喜歡這種魔里魔氣的調調,裴沉疏真是比邪修還邪門。
裴沉疏走在白虎前面,不緊不慢,閑庭信步,好像這是他自己家花園似的。
一路上,沒有一隻變異蟲獸能突破他的防線攻擊到徽樂。
他是所有人里唯一用冷兵器的,拿著一把略長的軍刀,微笑間斬碎蟲獸的脊骨。
他已經脫了外套,好端端地掛在左臂上,裡面的白色襯衫有點像禮服,重疊的蕾絲袖口被飛濺的蟲血染透,襯得手指修長蒼白。
徽樂心神不寧。
這麼對他胃口的氣質長相,怎麼就是個神經病?
「找到了。」裴沉疏開口,白虎也停住了腳步。
前方是一片濃郁的黑暗,看著就很不詳。
蟲霧都有一個核心污染源,多為蟲族的蟲核。只要凈化掉蟲核,蟲霧的污染就會大大減緩,再接下來就不需要裴沉疏親身上陣了,帝國的其他軍人就可以解決。
也就是說,帝國皇帝特意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蟲核。
兩個隊員陪著留在外圍,白虎要跟著裴沉疏進去。徽樂下來有點冷,抱了下手臂。
裴沉疏已經走了幾步,卻忽而停下,笑眯眯地把軍裝外套丟給徽樂,才回身走向蟲霧。
徽樂被溫暖的外套糊了一臉,旁邊隊員妹子小聲感慨:「我覺得陛下還體貼的誒。」
徽樂:……你確定他不是嫌麻煩要我拿著嗎?
但他低頭看了一會兒,還是披上了外套。
*
裴沉疏進去了整整五個小時。
徽樂坐著坐著就困了,進帳篷睡了一覺。隊員看得都佩服了,不愧是未來皇后,這都能睡著!
裴沉疏的外套上的沉香味可能是安神的香薰,徽樂直接睡死過去,聽到聲音才迷迷糊糊拉開了帘子。
然後一看就清醒了。
黑霧破開了一道裂口,有消散的趨勢,戰鬥已經結束了。
營地里的人身上全是血,醫療兵忙忙碌碌,兩三個隊員躺在擔架上,不知生死。
「今天運氣還挺好的,這顆星球上都沒有多少變異動物。」
「對啊,比……那次好多了!」
「就是最後核心區域有一個外來降落的龍獸……」
「這次都沒有傷亡……」
隊員們還在喜悅交談著,有些都已經碰起了杯。而最中央的裴沉疏身上的血是最多的。
他懶洋洋地倚著白虎,襯衫幾乎被浸成了深紅色,似笑非笑聽著部下們說話。
沒有人敢和他搭話,但每個人都隱隱簇擁著、崇拜著他。
徽樂想起原身記憶里,裴沉疏這個皇帝是帝國軍隊的傳奇。他看著這一幕忽然有了實感。
隊員妹子:「殿下,你想不想去幫陛下包紮?很能促進感情的!」
徽樂:「……」
謝謝,其實不太想。
妹子盛情難卻,徽樂只好慢吞吞拎著藥箱過去了。
裴沉疏側頭看他,像是有點詫異,眸子在火光中綠瑩瑩的。
他停頓了一下,笑笑地彙報:「運氣還算好,裡面只有一隻變異的外來龍獸。」
徽樂看得出他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虛弱,但仍然氣定神閑。
他低頭,嘴唇被血染得鮮紅,連嗓音都似乎輕柔很多,「未婚妻,我要帶你回帝國了。塔剋星系以後不會有蟲霧了。」
裴沉疏身上的木質香氣混合著鮮血,腥甜而馥郁。
徽樂怔了一下,心想這神經病說人話的時候還挺中聽的。
結果下一刻裴沉疏就輕踢了下腳邊一個醉倒的部下,說:「嘖,我們開星艦走把蠢貨們丟這吧。伯爵,你喜歡吃飯嗎?我們去吃飯怎麼樣?」
徽樂:「……」
中聽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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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裴:邀請乾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