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渡雲舟

第一章 渡雲舟

陳長生長這麼大除了長豐縣城外,除了跟著大哥去過長豐縣城之外,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只是在桃源村周圍方圓十里內打轉,再加上讀書不多,又哪裡知道這青洲在哪裡。

因此聽火丁說出了這麼個陌生的地名,不免心頭茫然,問道:「青洲是哪?」

火丁瞥了他一眼,笑道:「這話說來可就長了,咱們路上再說也不遲,我可不想宋珂那小丫頭回去之後將宋公明那廝給喚來與我聒噪。」說著法訣變幻,喚出一葉扁舟,率先跳上其中待到陳長生抱著林攬月也坐了上來,道:「坐穩了,咱們上路了。」

毫光一閃,陳長生只覺得身子一輕,這扁舟已經是騰空而起,朝著東北方向飛去。

「小子,別發傻了?將小丫頭放下來吧,別抱的那麼緊,在我這渡雲舟呢,安穩的很摔不下去的。」火丁伸手在目瞪口呆的陳長生面前晃了晃,見他醒過神來後方才道:「以後犯不著大驚小怪的,免得被別派的人見到了笑話咱們五行宗的弟子沒見識,說起來也是你現下境界不夠,使不得什麼法寶,也不能御劍飛行,自是覺得此物神奇,等到日後你築基了,也弄件可飛翔的法寶又或者飛劍什麼的,自然能翱翔天際,任意來往,到時候你就不覺得在天上飛有什麼了。」

「是。」陳長生一想到自己也能夠像鳥兒似的在空中飛翔,心頭不免很是熱切,只是不知道這築基期何時才能達到,而他所修習的《混元五行經》中並沒這麼個境界,他倒是想問,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來,他可不想被火丁誤解自己不是五行宗的弟子,而被他從這渡雲舟上給扔下去。

火丁看著他正襟危坐、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自己剛入門時搭乘師父的飛劍在天上飛,嚇的連褲子都尿濕了,現在想起來卻是覺得心頭一陣溫暖,只可惜師父卻是再也沒有了。

輕嘆一聲,火丁斜靠在船舷之上,摸了個酒葫蘆出來,笑道:「小子,不用害怕,咱們修真在天上飛就跟世俗的人走路乘車騎馬坐船沒什麼兩樣,放輕鬆些,咱五行宗沒那麼多虛頭八腦的規矩,只要你不欺師滅祖,就算與我開個玩笑也沒什麼的。」說著晃了晃手裡的酒葫蘆道:「喝不?」

「不喝。」話是這麼說,不過陳長生依然覺得心裡沒底,倒不是怕從半空中掉下去,而是開始擔心起來自己冒充五行宗弟子的事給露餡了。

起初他可以火丁談笑自如,那是因為他沒想著加入五行宗,無欲無求自然是揮灑自如,可眼下指望著投身五行宗得到庇佑,少不了心中惴惴不安,也就多了些拘謹。

火丁卻只道他是不慣於在天上飛,也並沒在意,拔下酒葫蘆蓋子滋的一聲抿了一口酒,眯著眼睛看了看陳長生道:「你方才問我青洲在哪,現在我就好好給你講上一講,免得日後你想回家找宋家算賬都找不到路。」

被火丁一語道破了心中的打算,陳長生不禁心頭一跳,忙想辯解:「師叔,我……」

「不要跟我分辯。」火丁笑著擺了擺手道:「我說過了,咱五行宗沒那麼陳規陋矩的,只要你不欺師滅祖,那就百無禁忌,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是凡事都畏畏縮縮的還當個屁的仙人呀,嘿嘿,不瞞你小子說,當年師叔我築基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殺了幾個仇家,嘿嘿,斬塵緣,斷因果,這都是平常之事,不要大驚小怪的。」說完,火丁又把話題轉了回去。

「要說這青洲的所在,那還得追本溯源,相傳上古時候這天地之間靈氣豐沛,天材地寶遍地都是,就跟雜草沒什麼兩樣,自然也就造就了無數法術高強、神通廣大的大能。」

「人多了就少不了恩怨,嘴上說的不算數,那就只能法術之上論個輸贏,結果打來打去就打成了一鍋粥,你想呀,這些大能和現下的修真不同,那都是可以推山填海,毀天滅地之輩,一動起手來打出了真火哪裡還顧得上別的,好嘛,你來我往,生生的把個好好的天地打碎成了幾份,世間的凡人也跟著倒了大霉,俗話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是這個道理。」說到這,火丁拿起酒葫蘆又抿了一口酒,窺探長嘆,眉宇間頗有悲天憫人之色。

「後來呢?」從他講故事起就一直側耳傾聽林攬月忽然問道。

「呵呵,你這小丫頭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嗎?」火丁咧嘴一笑,隨後道:「小丫頭,告訴師叔你的名字可好?」

「嗯。」林攬月側頭看著他道:「等你講完了故事再告訴你。」

「好,好,那我可要賣力的講了。」火丁笑吟吟的道:「後來呢,大能們一看這樣不行,雖說凡人在他們眼中猶若螻蟻一般,可是若是死在自己手中,不免要沾染上莫大的因果,日後天劫來臨時怕是要灰飛煙滅,於是乎,那些大能便撕裂虛空而去,只留下凡人在此休養生息。」

「這就完了嗎?」林攬月皺著眉頭,輕聲問道。

「自是沒有,嘿嘿,這才不過是開了個頭而已。」火丁伸手摸了摸林攬月的小腦袋,隨後又講道:「此時就有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出現了,他叫大禹,眼見大能們雖然離去,可是天下依然不怎麼太平,特別是那些妖魔鬼怪的恣意妄為,禍害人間,眼見的凡人受苦,心中不忍,遂帶領著手下四處征伐,想以戰止戰儘快結束這倉皇亂世。」

「經過了幾十年的征戰,天下一統,而後大禹鑄九鼎以鎮壓天下氣運,立國號為大夏,統御五方,管理九州,只是好景不長,大夏沒過多久就再度滅亡,九鼎散失,天下大亂,諸侯並起,裂土封王,以天上星宿為準繩,將天下重新劃分成為十二洲。」

「其中,袞洲,豫洲,幽洲上應蒼龍七宿,屬東大陸,徐洲,冀洲,益洲上應白虎七宿,屬西大陸,雍洲,荊洲,司洲上應朱雀七宿,屬南大陸,揚洲,青洲,並洲上應玄武七宿,屬北大陸。」

「各洲雖說同種同源,卻又各有信仰,國家林立,彼此攻伐不止,戰亂不斷,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苦不堪言,只可惜再沒有像是大禹皇那樣的人應運而生結束這樣的局面了。」說到這,火丁長長的嘆了口氣,看向陳長生道:「你出生的延慶國位於北大陸的揚洲之上,揚洲被夾在青洲和並洲之間,並洲在西南,而咱們要去的青洲則在西北。」

聽到這,陳長生忽然覺得以前的自己,當真如同井底之蛙似的,目光所見只是巴掌大的一片天,直到此時方才有了中豁然開朗的感覺,心頭不由得感慨道:這天地真大呀。

火丁的話卻並沒有說完,繼續道:「咱們五行宗現在雖說是沒落了,但遙想當年也是曾經隨著大禹皇一起征戰四方時的左膀右臂之一,故而才有資格自立為宗,當世有此榮耀的一個巴掌也就數過來了。」說到此火丁的臉上既有驕傲也有淡淡的悲哀。

陳長生能夠體會到他心中的苦悶,過往的榮光不再,後來人只能追憶先祖當年的赫赫威風,心中的愧疚和無奈可想而知。

「其他的幾宗又是什麼呢?」林攬月好奇的問道。

火丁道:「其餘四周分別是蒼龍宗,白虎宗,朱雀宗和玄武宗,門徒眾多,風頭一時無兩,得罪你的那個翠煙宋家,原本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個趁著延慶國立國時崛起來的小小修真世家罷了,放在過去就如同臭蟲一般看著不順眼了隨手就能碾死,只是後來抱上了斗木派的粗腿,這才耀武揚武起來。」

似乎是看到了陳長生和林攬月臉上的迷惑,火丁又解釋道:「那四宗乃是奉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相為尊,每一宗又下轄七派,分別對應二十八星宿,而斗木派隸屬於玄武宗門下。」

聽到說到這,陳長生卻是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儘管火丁話里話外對四宗頗有不爽之意,不過單憑他講述就能想象得到這四宗何等的根深蒂固、勢力廣闊,也怪不得火丁雖然極度的瞧不起翠煙宋家這樣的修真世家,但是卻也沒有因為自己跟人家鬧得太僵。

「小子,你和翠煙宋家的恩怨我知道的很清楚,錯雖在他們,不過師叔我奉勸你一句,若非拳頭大到沒人惹的起,那麼該夾起尾巴來忍氣吞聲的時候就萬萬別意氣用事,要不然的話害了自己倒是小事,給宗門惹來後端那才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你剛才不是還跟長生哥哥說,有仇就要報嗎?」林攬月忽然問道。

俗話說童言無忌,不過正話也的確不怎麼中聽,火丁的老臉頓時漲得通紅,張了張嘴巴,最終道:「你個小毛孩子懂什麼!」

「多謝師叔指教,長生記下了。」陳長生終究不是個愣頭青,很是謙恭的點了點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哥的血海深仇他壓在心頭,總有一天要連本帶利的都還回來,管他什麼斗木派,什麼玄武宗,要是敢攔著自己,通統都不放過,哼!

被林攬月這麼一問,火丁頓時也沒了再繼續說下去的興頭,只是默默喝酒。

陳長生也覺得無話可說,又不想在他面前修鍊,以免被他瞧出點什麼破綻來,遂側過臉去欣賞著渡雲舟外的風景。

渡雲舟雖然不大,裝上三人就差不多快滿了,不過飛的倒是極快,在雲海之中穿行,倒真如在江海之上行駛似的,大有風馳電掣之感,只一閃就把一團團的白雲拋在了身後,讓陳長生心頭激動,真恨不得站在舟頭放聲吶喊以抒發心中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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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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