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積石山
「青洲是室火派和壁水派的地頭,咱們五行宗又怎麼好去橫插一腳呢,因此咱們五行宗的道場乃是建在這大荒澤,你看此處山清水秀,又有這麼多不要錢的凶獸幫忙看門,是何等相宜的所在呀!」火丁嘿嘿笑著解釋道。www.
陳長生聽到他居然說這裡是山清水秀,若非他是自己的師叔,真想一口吐沫啐到他的臉上,這一路過來他除了窮山惡水什麼都沒瞅見,再想想剛才那隻凶相畢露的鱷嘴獸,越發有了種一不小心上當受騙上了賊船的感覺。
見到陳長生悶聲不語,火丁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苦笑道:「長生,不是師叔我昧著良心想要騙你,實在是咱們五行宗現下的確是處境艱難,能找到你們這些弟子殊為不易,是以為了讓你們安心的隨我們一同回來才不得不撒個善意的謊言,嘿嘿……」
火丁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很沒意思,乾笑了兩聲后就沒了動靜。
陳長生聞言不由得在心中狂翻白眼,不過他心裡也很清楚,自己自打上了渡雲舟就算是騎上了老虎背,不管前途好賴自己都得咬緊牙關挨下去。
火丁說過:修士最重因果。
當日火丁打著五行宗的旗號護住了自己,那自己就算是和五行宗結下了因果,在恩情了結之前,斷然沒有拂袖而去的道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斤斤計較,得罪了這個一直對自己還算不錯的師叔呢,況且自己也並非真正的五行宗傳人,打一開始就是自己先騙了火丁,又有什麼理由讓人家赤誠相待呢。
想到這,陳長生心裡的怨氣也就消散了大半,微笑道:「師叔言重了,俗話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我既然拜入了五行宗門下,不管宗門處境何等的艱難也不會背棄的。」
「你能這麼想就好。」火丁輕輕的出了一口氣,笑道:「其實咱們修士又不是世俗的那些個騷人墨客,山水是否清秀也沒什麼要緊的,雖說是這裡偏僻荒涼了一些,但是也並非全無好處,旁的不說,這些妖獸雖說面貌醜陋卻是一身的寶,筋骨皮肉乃至是妖丹那都是煉器煉丹合用之物,比起其他的門派還得萬里迢迢的跑來此處獵捕來,咱們五行宗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事已至此,陳長生又還能說什麼,只能凡事都往好處想,因此笑著點點頭道:「師叔說的是。」
渡雲舟又向前飛了大概有一炷香的辰光后,下面的景物也逐漸起了些變化,雖然依然到處都是污泥濁水不過草木藤蔓卻是比起先前來茂盛了許多,水霧升騰,在燦爛的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輝,其中就連時不時就會突然竄出來的妖獸也比先前少了許多,並且偶爾也能看到遠處有人駕馭著法寶或者飛劍在空中飛過拉出的一道道流光。-====-
火丁放緩了渡雲舟的船速,低聲吩咐道:「長生,把小丫頭喚起來吧,咱們快到了。」
「嗯?」陳長生一愣,低頭看時卻發現伏在懷裡的林攬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睡著了,睡相恬靜的宛如只小貓似的,輕輕鬆開了一直捂在她耳朵上的手,輕聲喚道:「攬月,醒醒。」
嚶嚀一聲,林攬月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茫然的看了看陳長生道:「長生哥哥,要吃飯了嗎?」
陳長生一樂道:「吃什麼飯呀,你個小饞貓,咱們到家了。」
「家?」林攬月一怔繼而大喜,從他壞里跳了起來,環顧左右之後又失望的撅著小嘴道:「長生哥哥撒謊,這不是我的家!」
聽到這話,陳長生不由得想起了火丁剛才那所謂的善意的謊言,微笑道:「以前不是,以後就是了,有攬月在的地方,對我來說就是家呀。」
「嗯。」林攬月一聽這話,原本黯然失色的眼眸也為之一亮,拉著陳長生的手道:「有長生哥哥在身上,到了哪裡都是家。」
火丁在一旁看著,心裡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好歹自己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還是他們的引路人,結果……結果到了末了卻是被這麼華麗的無視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但願我未來的徒弟不這樣,要不然的話,我……跟他沒完。
在心裡發著狠,火丁駕馭著渡雲舟飛速的穿過越來越茂密的樹叢,遙指前方道:「那就是咱們五行宗的現下的道場,積石山。」說到現下倆字時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滿懷怨恨之意。
陳長生聽出來了,卻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樹叢掩映之中藏著一個孤零零的山頭,雖然相隔遙遠卻是擋不住它的那股子挺拔孤傲之氣,隨著渡雲舟漸漸駛近,這積石山的全貌也漸漸映入了陳長生的眼帘。
這積石山高達千丈,方圓只怕也有上百里,堆青疊翠,雲霧繚繞,倒也頗有幾分他想象之中的仙家氣象,特別是在這滿目泥沼的大荒澤里驟然見到這麼一座雄奇陡峻的山峰,無論是誰,心中都免不了升騰起一種奇峰突起俯視天下的豪邁之氣。
「好大的山呀!」林攬月張大了嘴巴,聲音清脆的讚歎道。
「那是。」火丁得意的一笑道:「曉得為何叫積石山嗎?」
「不知道。」陳長生和林攬月紛紛搖頭。
火丁遙望著那巍峨的積石山,滿臉自豪之色的道:「因為這山是咱們五行宗的眾多弟子一塊一塊的用石頭堆砌起來的,別看這山及不上其他宗派的道場雄偉,但是卻是咱們五行宗上上下下眾多弟子的心血凝聚,雖說咱們五行宗現在沒有了往日的榮耀,只要人心不散,就算是沒有道場咱們也能自己建起來。」
火丁的話並不慷慨也不激昂,但是陳長生聽在耳朵中卻覺得心頭熱烘烘的,如飲醇酒,連血都似乎隨之沸騰了起來,若非是初來乍到,擔心犯了什麼忌諱,他真想放聲長嘯,以抒發心中的豪邁之情,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這五行宗其實也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
「好好玩,等我長大了也要往山上堆塊石頭。」林攬月喜悅的拍著巴掌。
「會有那麼一天的。」火丁欣喜的看著林攬月,老懷舒暢,只覺得五行宗後繼有人了。
可是隨後林攬月的一句話卻讓他恨不得跳下渡雲舟去將自己淹死了事,林攬月道:「這可比我以前跟小胖他們玩泥巴堆土山好玩多了,火丁師叔,你們大人玩的花樣就是多。」
陳長生看著旁邊哭笑不得的火丁,摟著林攬月暢快的大笑起來。
「門派重地,不得喧嘩。」陳長生沒來得及笑上兩聲就被一聲嚴厲的呵斥聲打斷,隨後一道藍幽幽的劍光閃爍,已經貼靠了過來,劍上站著一位面目秀麗但是卻宛如凝了冰霜的女子,身著一件黑色的道袍,頭上用根荊釵隨意挽了個道髻,越發多了幾分清冷傲然之意。
她的手中拉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此時正偷眼打量著林攬月,見到他們被罵,吐了吐舌頭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燈燈,這就是你尋來的弟子嗎?」那女子冷冷的目光在陳長生和林攬月的身上打了個轉,隨後就凝望著火丁道:「怎得也沒教他們些規矩?」
「師姐,你能不能別叫我這花名了,在孩子們的跟前給我留點臉面好不好?」火丁皺著眉頭哭喪著臉求道:「我的大號叫火丁,您記住了,再別喊錯了。」
「火丁,不還是燈嗎?」那女子嘴角一撩,臉上閃過一抹戲謔的笑容,那宛如萬年不化的冰冷也在這一瞬間消融,當真是美艷到了極點。
陳長生見了也不由得目眩神迷,幸好他常和蘇蘇來往,對美色的抵禦力大增,片刻之後就鎖住了心猿拴住了意馬,迷亂的目光也瞬間變得越發清楚。
「咦!」那女子對著火丁說話,不過眼角的餘光卻是從沒離開過陳長生和林攬月,見他能夠這麼快的穩住心神,也不由的暗暗讚歎,不過臉色的神色卻又瞬間恢復如初。
「姐姐好漂亮哦!」林攬月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情不自禁的讚歎道。
「小丫頭,不得口沒遮攔,這是你水清師叔。」火丁連忙出口呵斥了一句。
「無妨,反正也沒拜師呢,叫什麼都不礙事。」水清擺了擺手,看向林攬月的目光又亮了幾分,慢條斯理的道:「這次燈燈出去,倒是得了個資質頗佳的好苗子,當真是可喜可賀呀。」
「不敢當,師姐過獎了。」
「巧了,我這也得了個火行靈根極佳的孩子,燈燈可願意和我交換嗎?」說著她瞥了旁邊的小男孩一眼。
「這個……」火丁顯然早已意動,只是頗有猶豫地道:「只怕這個咱們也做不了主吧。」
「哼,你要你願意,有什麼話自有我去跟掌宗說,怕的就是你含含糊糊,像以前那樣……」話說到這,她便停了下來,臉色微紅,眉宇間卻是多了幾分鬱結之色。
「罷了,罷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誰叫你是師姐呢。」火丁擺了擺手,但隨後又道:「掌宗那裡倒是沒什麼,我怕的是那些人……」
「怕什麼怕,偏偏你就恁多的忌憚,憑什麼咱們千辛萬苦找的弟子都白白便宜了他們?!」水清憤憤然的道:「總有一天,這筆賬要連本帶利的都要回來。」
「師姐,慎言。」
「慎什麼言,難道他們還能把咱們吃了不成。」水清怒哼一聲,旋即幽幽道:「燈燈,你的勇武哪去了?」說到這,再次長嘆一聲道:「我走了,宗門見吧。」說罷,劍光一閃已經是遠遠的去了。
「燈燈師叔,這位姐姐是誰呀?」林攬月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忽然問道。
「呃!」火丁一愣,黑著臉道:「小丫頭,不準這麼叫我,更不準那樣叫她,要不然……就不給你飯吃。」
不疼不癢的嚇唬了林攬月一句話,火丁也引著渡雲舟朝著積石山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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