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江城夏天的氣溫高的灼人。

周攸寧過去的時候,外公已經擺好棋局等著他了。

現在好下棋的年輕人不多了,難得自己這個外孫願意陪他。

這盤棋局是今天在公園和那群老頭們下的,那麼多人,沒一個人能破。

他有點得意,把棋子當核桃拿在手裡盤:「你外公我今天可是靠著這局棋下廢了公園所有的老頭!」

周攸寧輕笑:「不是嫌他們年紀小,不願意和他們下棋嗎。」

外公哼了一聲:「我要是不去,他們這群六十幾歲的小孩都快反天了。」

他催促周攸寧:「你快下,破不了就認輸!」

周攸寧笑著應聲,將棋局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後從棋盒裡拈出一粒白子。

白子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棋子是白玉的,落子聲響清脆。

兩步便將下廢了好幾個老頭的殘局給救活了。

外公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若有所思:「大飛守角?我怎麼沒想到這招。」

大約是想早點結束這盤棋,周攸寧的棋下的兇殘又直接。

一圈博弈下來,外公早就落了下風,毫無招架之力。

只能無奈放了兩個黑子認輸。

周攸寧笑容謙遜:「勝您半子,承讓。」

外公將棋子收進棋盒裡,笑道.:「有時候真不知道七十歲的老人到底是你還是我。」

今天叫周攸寧過來,本意也不是為下棋。

他又開始遊說周攸寧了:「要我說啊,你早該找個女朋友了,你那個私生子哥哥現在防你跟防什麼似的,我聽說他前幾天還給你介紹了一個當老師的相親對象?」

不過飯桌上提過一嘴,周攸寧當時就婉拒了,他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外公讓他千萬要記住:「公司可得守好了,你那個侄子也不能小瞧。」

周攸寧輕聲道:「都是一家人,無需防備。」

外公冷哼:「他們可沒當你是家人。」

周攸寧只安靜泡茶,並未接話。

外公知道他不喜歡聊這個,便不說了。

但該念叨的他也沒忘記,

「你說你整天守著那些墓里出來的陪葬品,除了偶爾去給學生們上上課,連個活物都不接觸,是想和那些死人談?」

周攸寧正了神色:「外公。」

外公點頭:「知道知道,不該對逝去的先輩不敬,你這話我都會背了。」

老爺子年歲大了,能替他撐腰的日子也剩不了多少,他就希望自己的外孫能早日想清楚。

偌大的公司接手了,那些完好無缺的古董想買多少買不了。

何必整天待在修復室里,辛苦幾個月就為了修復一張書畫。

周攸寧沏好茶,外公喝了一口,誇他泡茶的技術還是這麼好。

他把茶杯放下,問周攸寧:「你眼睛怎麼樣,好點了嗎。」

周攸寧淡道:「好多了,約好了醫生,下個月手術。」

外公忙說:「到時候可得好好休息了。」

周攸寧點頭:「會的。」

茶也泡好了,棋局也破了,周攸寧也沒多留。

他站起身,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那我先走了,最近天熱,您多保重身體。」

外公不舍的說:「這就走了?」

周攸寧笑笑:「學校那邊還有課,得空了就來看您。」

傭人拉開竹簾,側身讓他出去。

周攸寧同她道謝,傭人年紀不大,被他這聲謝弄得紅了臉。

等再抬眸時,人已經出了庭院。

失魂的看了有一會,遲遲也不捨得收回視線,彷彿期待他的身影能再次出現一般。

風將竹簾吹的落下來,傭人的神也回了。

忙和老爺子道歉,讓他吹了冷風。

她剛才那點心思太明顯了,老爺子也不會因為這點事而去責怪她。

反而有幾分自豪的笑道:「我那個外孫確實招女孩子喜歡,尤其是你這個年齡段的。」

臉更紅了,頭也垂的更低,卻並未辯駁。

畢竟......確實是事實。

夏僑從樓上下來,他是老爺子的心腹,也是老爺子親手拉拔長大的。

平時叫周攸寧一聲哥。

如今老爺子年紀大了,公司暫時由他代為管理。

他推著老爺子的輪椅進了電梯:「棋輸了?」

老爺子笑道:「輸給他不是早習慣了嗎。」

周攸寧的棋還是老爺子教的。

這個世界確實不公平,有人因為父親的出生不光彩,一輩子都是被人詬病的存在。

而有人的,輕而易舉就站在了別人連仰望都不敢的高度。

甚至連智商都是尋常人的倍數。

周攸寧五歲學棋,八歲第一次下贏老爺子。

從那之後,老爺子屢下屢敗。

電梯停到三樓,夏僑推著輪椅出去,回了房間,他說:「周大那邊,聽說他兒子年底就要和洛家訂婚了,攸寧哥還是老樣子嗎?」

老爺子嘆了口氣:「剛剛你也聽到了,我親自勸也沒起作用,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可若是他們兩家聯姻,到時候攸寧哥......」

老爺子知道他在顧慮些什麼,核桃盤了一圈又一圈,老爺子的眼神變得深而邃:「我們家就沒出過傻子,他哪是沒心機,他只是不想計較罷了。你別看他平時那個衣不染塵的性子,我們家啊,他才是最......」

老爺子話頭一頓,不說了。

讓夏僑別管他了,公司那邊的事情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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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零食被許珏收起來了,不準洛萸再碰。

洛萸罵她小氣鬼,拿出手機要點外賣,手機也被抽走。

許珏往她手裡塞了瓶怡寶:「多喝水,對皮膚好。」

洛萸說:「我皮膚夠好了。」

家裡的護膚品全部都是根據她的膚質私人定製的。

光是一個面霜就六位數。

她咕咚咕咚喝著水,許珏感嘆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

外面太陽太曬了,洛萸乾脆在許珏這裡看了一下午的電視。

大耳朵圖圖。

臨近太陽下山那會,她接到洛傑給她打來的電話。

手機在許珏那兒放著,她和洛萸說:「你弟的電話,接不接?」

洛傑主動給她打電話,那肯定沒什麼好事。

洛萸頭也沒抬:「你就和他說我死了,讓他去找別人。」

許珏接了電話,不等洛傑開口,她就先發制人:「你姐說她死了。」

洛傑委屈巴巴的說:「珏姐,你讓我姐等會再死,我這邊十萬火急。」

許珏只得把手機遞給洛萸:「聽著確實挺急。」

手機開了擴音,就放在旁邊的桌上。

洛傑哀嚎:「姐,救我。」

洛萸母慈女孝的罵道:「我救你媽啊,滾。「」

洛傑忙說:「對,間接性把咱媽也給救了。」

一旁的許珏看著這一家其樂融融,溫馨和善的家庭通話,沉默的回了房間。

不忍繼續打擾。

洛萸不耐煩了,讓他有屁趕緊放,別耽誤她的時間。

洛傑急忙放道:「我飆車不小心撞到了輛邁巴赫,就輕輕蹭了一下。原本以為沒多少錢,打算賠點了事,結果人家那車......」

他的聲音逐漸弱下來:「人家那車是頂配,落地價就一千多萬。姐......我這車剛買的,還沒來得及上保險呢,而且你也知道,我卡里那點錢怎麼可能賠得起。」

原來是這事啊,挺好處理的。

洛萸問他:「車上是男的女的?」

「男的,兩男的。」

洛萸:「把電話給他,我來說。」

洛傑聽洛萸這麼說,頓時感覺腰板子挺起來了。

他狗仗人勢的把手機拿到車後排,穿著灰色襯衣的男人絲毫不受外界干擾,正氣定神閑的看著手中論文。

彷彿剛才經歷了追尾的人不是他一樣。

洛傑敲了敲半開的車窗,把電話遞進去,拽成二五八萬:「喏,我姐要親自和你談。」

男人不為所動,似沒聽到一般。

洛傑不耐煩了:「喂,老子跟你說話呢,聾了?」

男人這才稍微有了點反應,輕抬眼睫,眼神淡漠的看向他,卻不言語。

司機急忙過來把他拉走:「這位先生,有什麼話可以和我談。」

與此同時,車窗升了上去。

司機后怕的往車內看了眼,單面可見的車窗膜阻擋了他的視線。

沉默片刻,他還是接過洛傑遞來的手機。

天然嬌糯的女聲從手機聽筒里瀉出來,態度還算誠懇的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弟是不是撞了你們的車?」

司機答:「嗯,追尾了。」

洛萸非常周到且貼心的給出了賠償方案:「他身體挺健康的,每年都做體檢,除了腦子不大靈光以外,心啊肺啊肝啊這些都還值點錢,你們看著點掏。」

男人沉默。

而此時,肝臟全被安排完的的洛傑正趾高氣揚的站在那。

有人撐腰就是爽。

見他沉默,洛萸主動退讓了一步:「你要是對男人感興趣的話,他長的其實也......勉強湊合。」

面對這種詭異的姐弟情,司機忍無可忍的出聲:「您還是親自過來一趟吧。」

似乎是怕她繼續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司機搶在她開口之前把電話給掛了。

收好手機,洛萸覺得自己今年肯定是犯了水逆,八字和男人犯沖。

她和許珏說了一聲,就開車過去了。

黑色的邁巴赫就在路邊停著,被撞的車屁股都歪了。

洛傑看到洛萸了,激動的兩行清淚往下流,衝過來就求抱抱求安慰。

人還沒抱到呢,洛萸掄著她手裡的鉑金包就往他身上砸:「這叫輕輕蹭了一下?你他媽是開挖掘機蹭的吧!」

洛傑一邊喊疼一邊躲:「姐,這裡人多,你多少給我點面子。」

洛萸氣笑了:「還要面子,你數數今年你都撞了多少輛車了?」

洛傑不敢數,他怕萬一數多了,又會挨一頓更猛的打。

眼下教訓人不是正事,先解決問題才是正事。

她和司機談賠償,司機沒法做主:「這事還得看我家先生怎麼說。」

洛萸走到那輛車屁股被撞歪的邁巴赫後排,敲了敲車窗。

沒反應。

她又敲了敲,仍舊沒反應。

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先放下自己的身段,走到駕駛座的車窗旁,將頭伸進去,往後看。

司機微微皺眉,怎麼這兩姐弟都愛鑽車窗。

什麼毛病。

男人正閉目養神,剛才看過的論文早就整理好放在一旁了。

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的冷淡氣場。

下顎線鋒利流暢,眉骨硬冷,鼻骨屬於看正面都可以感受到的高挺。

骨相完美成這樣,哪怕皮相隨便長長都是能夠迷倒萬千少女的大帥哥。

洛萸的職業病犯了,看他跟看一件藝術品一樣專註。

確實是藝術品,上帝親手創造的藝術品。

許是察覺到了來自前方的注視,男人緩睜開眼睛,視線就這麼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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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嬌嬌上線啦~

現在是沒那麼嬌的周教授~

這章也有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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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氣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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