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長劍如冰,寒風凜冽,林琅胸前的血珠化為了霜花,悄無聲息地落地。
雲淮抱著受了重傷的林琅,逃出士兵的追捕,霜雪之下,雲淮找到一處落腳的地方,此時林琅還剩下一口氣,可林琅她清醒地知道,她要死了。
自己耽擱了太長的時間,縱然雲淮的內力一直護著她的心脈,她也沒有救了。
她一張口就是連串的咳嗽,低低的聲音斷斷續續:「別再輸內力了,我知道自己的情況。」
若是其他人說,雲淮必然不會信,可林琅她不是輕易尋死的人,而且除了這點,她還師承醫聖,自然對自己的身體瞭若指掌,但云淮縱然知道,卻始終不肯放棄,林琅只覺得說完這話,自己身體更暖了些,雲淮對她輸得內力更多了。
「我不會放棄你的,我答應過你,我們一起回江南。」雲淮盡量讓自己有一個安慰的笑。
雲淮是江南世家的公子,他生得清雋舒朗,多年煙雨墨香香浸潤下,身上一副貴公子的氣質。
而如今他眼中儘是絕望與不舍,目不轉睛地盯著林琅,彷彿天地之間,林琅便是他心中最刻骨銘心的女子,見此,林琅嘴中儘是苦澀。
林琅和他相識已久,一起到了戰場,他是她的至交好友,她曾經以為,他們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可如今胸口的痛卻在告訴她,她想錯了,林琅她呼吸困難,不願深思,但思緒卻也在臨死前極為清醒。
「我們回不去了,外面士兵已經把這裡包圍了,不是么。」林琅恨極了自己的清醒,就這樣死在這裡不好么,奈何橋上,當個糊塗的鬼過去,一了百了,轉生石前,雲淮依舊是那個文雅的公子,何必臨死之前還要戳破這一切。
明明林琅是這樣勸自己的,可嘴角的話卻壓不下去,猝不及防溜了出來,人之將死,林琅終究是想搞清楚這一切。
雲淮面色一滯,林琅問得猝不及防,他目光微閃,但很快恢復了原本深情的模樣。
「你在說什麼,外面怎麼可能會有士兵,如果有,他們一定會進來的。」雲淮堅定道。
林琅其實拒絕說下去,但腦中的弦來回撕扯,讓她腦子無限清醒,她句句如刀鋒:「我如今這般,不都是你算計么,斥候手中的信件被你調換了,所以我入了你的局,註定身死,我只慶幸,只有我一人跟來了。」
雲淮自以為從頭到尾做得隱秘,沒想到直接被林琅戳破,他收起面上款款的深情,只剩下眼裡蔓延著的刻骨涼意,「你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林琅想露出一個慘笑,但她如今連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她聲音愈發的低,像是即將斷線的珠子,斷斷續續,但林琅知道雲淮能聽清楚:「就在剛才,你不會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可你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其實不止是這點,但林琅不願多言下去。
雲淮他並無謊言被戳破的驚慌,只遺憾道:「我其實一直以來,都十分敬佩你,我之所以做這場局,就是想你臨死之前,你不帶怨恨,可惜你不領我的情。」
林琅不明白,他已經做了殺她的命令,又何必浪費精力內力演這麼一場戲,這不知在欺騙她還是欺騙他自己,林琅本以為了解他,如今才發現,面前的人極為陌生。
雲淮收回內力,林琅驟然失去依託,她力氣快速的消失,她知道自己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可她卻不甘心這樣離去,而昏沉之中,她聽到雲淮依稀的聲音:「其實,我真希望你能成為雲家的主母,前提是我真的只是雲淮。」
過了許久,一滴淚,終於從林琅早已冰涼的臉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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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像是做了一場夢,長夜余火,悠悠的長明燈在前面引路,她一腳踏了過去,便聽到有人在喊她。
「小姐,你醒了。」是熟悉卻遙遠的聲音。
林琅睜開眼,一串咳嗽接踵而至,香羅忙遞過來清水,扶起林琅,林琅接過水,小口飲了下去。
她痴痴看著香羅,不可置信,香羅陪她從小一起長大,但在她請命離開那一年,香羅死在了繡房之中。
她整個人還沒有真實感,她生怕這一切是幻境,是自己的臆想,林琅捏了捏自己,身上的疼痛格外清晰。
痛苦讓她清醒,她活著,林琅驚喜的想著。
這意味著她回到了過去,她身側是熟悉的羅漢床,掛著的幃帳上有古怪的繡花,那是她一針一線綉上的,目光掃去,四周都是她見了數年的東西。
心有所感一般,眼淚落了下來。
她撩開自己的左袖,白皙纖細的手腕上並無半點傷痕,是了,她真的回到過去了。
林琅問香羅:「如今是幾年?」
香羅不明所以,但還是規矩回答:「永寧十年六月初三。」
永寧十年六月初三,林琅不自覺在心中默念了兩遍,心針扎一樣的疼,永寧十年她還沒有認識雲淮,可在這一年之中,好友橫死,母親病逝。
她急忙起身,剛要換上衣衫,身上就如脫力一般,眼前一黑,坐回了羅漢床,她低低的喘氣,緩解心口的不適。
香羅忙扶住林琅,這樣林琅才不至於栽倒,香羅擔憂道:「如今正是酷暑,小姐是中暑了么?」
林琅知道自己是剛醒的後遺症,她也心知不能著急,
如今她回來,也許還趕得及。
過了半柱香,她終於有了些力氣,從羅漢床上起來。
她換好衣衫,前去拜見她母親林微,林微正在書房中看兵書,英姿幹練,並無半分生病的面相。
林琅母親死於一場詭異的疾病,當時林琅斷過不少奇難雜症,卻從未見過她母親這一類的,而在她母親死之後,她這樣的病漸漸多了起來,她多番嘗試,才有了方子。
她如今感謝曾經她不舍晝夜的嘗試,才在回來之後再無有心無力的擔憂。
林微從小便是被林琅的外公當男孩養的,從小就不同其他人,當她生下林琅的時候,還特意讓林琅同自己的姓氏,當時此舉可謂是驚世駭俗,但林琅的父親卻並不在意,力排眾議,答應了下來。
林微察覺到林琅的動靜,長眉一挑,哼了一聲:「既然來了,幹嘛不進來,怕我考你。」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忍不住熱淚盈眶,林琅曾讀過近鄉情怯這四個字,當時尚無所感,如今卻是近人情悲。
她勉強讓自己沒那麼難受,堆出一抹笑,走到林微面前,林微察覺到林琅臉色的蒼白,她眉蹙了蹙,道:「你怎麼了?」
「女兒只是心急。」林琅垂了垂眼,她忍住心口的難受,將真相換個法子說出來:「我近日在醫書里看到一種蠱,此蠱頗為隱秘,原本這東西已經數年不出現了,女兒本不該上心,可昨個入睡前,女兒特意又翻閱一遍,裡面的癥狀,似乎和母親之前的癥狀相似。」
林微這段時日已經開始脫力,但她不願將此事張揚,只是找了熟識的大夫瞧了瞧,熟識的太夫確實醫術高超,但他也只是在病上別有研究,對這等數年未見的蠱毒卻遲遲查不出原因,最終拖到了救無可救的時候,林琅縱然醫術高超,卻也因發現晚了,無力回天。
林微聽到林琅這一句,有一瞬間的錯愕,她曾囑託大夫誰都不要告訴,沒想到還是被林琅知道了。
不過大夫這段時間來這裡的次數頻繁了些,沒想到林琅居然注意到這點,被女兒這樣擔心,林微居然略感愉悅。
林琅又道:「母親可是不相信女兒的醫術?」
林微怎麼可能不相信就連醫聖都誇讚過的林琅,只是她曾經和丈夫不陪在林琅身邊,為人母者,已經欠了林琅太多,如今終於回了府中,她始終不願意過多的讓林琅擔心。
林微表情並無不悅,她縱然沒有回答,林琅也知道了她的意思,於是她順著上一句話道:「那母親可否讓女兒把脈。」
林微伸出了手,林琅把脈之後,察覺到母親剛剛染蠱,她心口一熱,知道一切還來得及。
林微見她目色中透著微微的顫抖,她壓住不好的情緒,平穩問道:「怎麼了。」
林琅實話實說:「是我查到的那種蠱。」
林微面色一變,身子微晃,但很快就立穩了,她身居此位,本身就是一個活靶子,明爭暗鬥,從來都少不了,但下蠱這一招,實在是太過陰損。
風穿過枇杷樹的影子,順著窗罅溜進,盛夏的風本身是清涼,如今卻有一絲涼寒的滋味。
林微勉強笑了笑,她不抱有希望問道:「怎麼樣,我還有救么。」
林琅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會治。」
我會治,在林琅說出這句話后,林微不得不說,她有些震驚,就連醫聖都不擅長蠱毒,但林琅說得卻這般輕易,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女兒的本性,怕是要再找幾個大夫在一旁候著了。
林琅道:「恐怕要先施針。」
林微:「好。」
林琅屏退眾人,她單獨給給林微施針,施針之後,她渾身疲憊,卻笑眼盈盈,道:「蠱已經死了,接下來只需要喝葯就行了。」
林微瞥了眼被逼出體外早已死去的蟲子,她眼中劃過一絲狠厲,但看到林琅又恢復了慈母的模樣,她溫聲道:「你先回去。」
林琅卻搖了搖頭,道:「母親,我這段時間想要出去,我想出去找長公主。」
「長公主?」林微一愣,此刻林琅不適合出行,但她目光透著焦急,彷彿要出什麼大事,她思忖后道:「既然你想,那就去吧,不過要帶著些府上的精銳。」
能讓林琅如此焦急的必然不是小事,而長公主身份特殊,更是需要鄭重對待。
長公主蕭娡,是林琅的好友,她經常前去滄浪山玄清觀找她,至於這位長公主為何在道觀,那就涉及到皇族秘新辛了。
蕭娡是太后第一個長女,如今正在滄浪山玄清觀修行。
先帝老來得女,此女便是長公主,她是先帝第一個女兒,又是當時還是皇后的太后所生,先帝對她自然是萬分寵愛。
長公主十歲后,便請命去了道觀,皇帝雖是不舍,卻是喜大於憂,眾人皆知,先帝頗信神仙,如果大雍無事,他自己都要去個把月的道觀。
先帝見長公主有如此孝心,便對皇后更為欣喜,過了一年之後,天有異象,玄清觀觀主道是長公主為先帝修行祈福,上天感念長公主赤誠,先帝見此,龍心大悅,過了幾日之後,便立長公主的哥哥蕭諳,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為太子。
蕭諳成為皇帝之後,原本想把長公主接回,但長公主只回了一封信,道她一心向道,不願沾染塵世。
皇帝三次派人請她,都遭到拒絕,也就不再想這件事。
但已經重來一世的林琅知道,再過一天,太子會奉皇帝的命令,從玄清觀接蕭娡回京,而這次蕭娡答應了,但她沒有料到,她會在明日死在滄浪山。
而太子也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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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
太子妃有一個亂碼金手指后
孟伊睜眼之後,成了根本沒見過太子一面的太子妃。
全京城都在打賭太子什麼時候去找太子妃。孟伊懶得理會這些,直接金蟬脫殼,搬到了新宅子。
對面住了一位受傷的少年郎
孟伊嘆息一聲,忍不住救了他。
沒想到時間一長,少年郎要帶她回家。
孟伊同意了,然後看著熟悉的府邸,孟伊有點恍惚:「你是太子。」
***
眾所周知,夏朝貴妃把持朝政,她一直想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扶植成為皇帝。
而太子妃是貴妃逼太子所娶,太子久不回府,貴妃忍不住召見孟伊。
孟伊原本想做一條完美的鹹魚,苟到出宮,結果金手指出了岔子。
宮宴之前,貴妃為難孟伊,孟伊原本自嘲兩句過去,結果成了貴妃自爆。
宮宴之中,宮女想要害她性命,推她入水,她只想躲一躲,沒想到宮女反而掉入水中。宮宴之後,皇后想要為難她,她撫上皇后的手,想表述真心,結果皇後接連咯血,倒地不起。
孟伊:我這金手指有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