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宴會十點半已經結束，等左洛歡趕到時，所有賓客早已經回去，遠遠看去只剩下打掃清理的人。

現在直接過去……

左洛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部濕透的衣服，顯然不行。

她打開車窗，對著紀家拍了一張照片，隨後用光腦發了一條消息給江弘：【紀越之住哪間房？】

江弘：【……今天好歹是他成年禮，你想幹什麼？】

他也不問之前的事，反正左洛歡現在還有心情問紀越之，不過他江家信息就這麼用的？

左洛歡原本就疼得不耐煩，再一次問道：【哪間？】

江弘：【三樓左邊第二間房。】

左洛歡抬眼看著江弘說的那間房，從窗戶外看，裡面漆黑一片。也是，成年禮怎麼也要和家人待一會，這時候，紀越之大概和他父母在一起。

她拿起旁邊的藍黑金禮盒，乾脆繞過紀家守衛，直接攀上樓，準備翻窗進去，悄無聲息把禮物留下。

紀家守衛明顯比軍備資料庫大樓外面的守衛還要戒備森嚴，只不過比起那位射傷左洛歡的守衛還是差了不少，她繞進去不算太難。

攀到三樓，左洛歡側頭看著下方即將巡視過來的守衛，迅速拉開窗戶翻了進去。

黑暗中，左洛歡直起身，準備將禮物隨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十一點五十分，成年禮這一天還沒過。

價值不菲的禮盒放在桌面上，磕出輕輕一聲，她剛要重新翻窗出去，突然察覺什麼，驟然轉身。

……

成年禮發言后，紀越之沒有在宴會上待多久，很快便回房休息。不光是分化期帶來的不適，還有那個人臨時離場的緣故。上半年她成年禮，兩人沒有見到面，這次自己的成年禮，也只是遠遠見了一面。

或許是心情不好，連帶著後頸處的腺體也隱隱發脹，紀西修中途過來看了他兩次，最後替他關燈，要紀越之好好休息。

紀越之側身躺在床上，並未睡去，腺體的脹痛，還有一閉眼便想起之前左洛歡舉著酒杯朝他微微示意的畫面：和周圍人相比，她穿得相當隨意，一身黑色常服，彷彿來參加的不是宴會。即便如此，她站在盛裝的人群中，也耀眼得讓其他人黯淡。

她向來不喜歡參加宴會，能來已經是意外，黑暗中紀越之長睫顫了顫，自我開解，能見上一面，他很開心。

這種自我開解並未延續多久，很快紀越之便察覺到窗外的異動，眼睛瞬間睜開，神色只餘下刺骨冰冷，在窗戶被拉開前，他便滾下了床，迅速摸到床頭櫃下方的光槍，對準窗外。

這個節點，來刺殺還是綁架他？

紀越之目光緊盯著窗戶，腦海中快速過濾最近聯邦各方的消息，或許是他的分化可能會阻礙某些人的道路。

只是他那些算計策略在窗外一雙手出現后全部消失，紀越之看著外面的人拉開窗戶，翻身進來，借著月光清晰見到那個人的側臉。原先繃緊的手臂下意識鬆懈，勾在扳機的指尖也不由一松。

他一鬆懈，窗戶前的人便瞬間察覺出異樣，猛然轉身朝紀越之看來。

大概是受腦中電鑽般的疼影響，左洛歡警惕性大降，一開始根本沒有發現房間里有人，她轉身看著床邊緣的槍和露出來的半張好看熟悉的臉：「……紀越之。」

紀越之起身開燈，語氣淡漠：「你做什麼？」

左洛歡花了幾秒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節奏，靠在桌前，散漫隨意重新拿起禮盒：「送你的成年禮禮物。」

「翻窗送禮物？」紀越之一手握著光槍，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緊緊握著，面上卻沒有任何異常。

「時間太晚，擔心打擾你們。」左洛歡睜眼都能說瞎話，何況這次還有幾分真，她視線下移，落在紀越之手上，極輕地笑了聲，「槍不錯，剛才……多謝我們越之手下留情。」

剛才左洛歡沒有察覺出來房內有人，紀越之若開槍，她絕對躲不過。

「回禮。」左洛歡朝紀越之走去，站立在對面停下，抬手將禮物送到他面前，「不拆開看看？」

她想知道對方看到頸鎖時的場景，一定很……有意思。

今天兩個人狀態都不好，所以等左洛歡靠近時，紀越之才終於察覺出來異樣，他倏然抬眸對上左洛歡：「你！」

是信息素的味道！

至寒冰雪帶著令人窒息的錯覺撲面而來，這就是左洛歡的信息素，絕大部分人只聞上一點，便連呼吸都不順暢。然而紀越之嗅到這股冰冷的信息素，臉上卻漸漸泛起異常的淡紅，連帶著後頸腺體脹痛發熱，另一股信息素悄然出現在房間內。

左洛歡顯然也察覺到不對勁，房間內這股驟然出現的信息素不由讓她愣住：哪裡來的Omega信息素？

甜得發膩的鳶尾香混著至寒冰雪瀰漫在空氣中，兩種信息素中和在一起，又變得清甜香氣帶著水汽，宛如春雨過後森林中的氣味。

已分化的Alpha和還在分化的Alpha對Omega信息素的反應有巨大差別，左洛歡第一反應是紀越之故意用了Omega信息素對付自己，然而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對面的紀越之忽然軟了下去，眼看要摔在地上，她下意識將人摟了回來。

兩人貼在一起，左洛歡終於察覺出來不對勁，這股甜膩的鳶尾香是從紀越之後頸腺體散發出來的，隔著防護貼，她都能聞到，和那天在班上一閃而過的信息素程度完全不一樣。

這是已經快分化結束的Omega信息素。

紀越之本就站不穩，現在靠在左洛歡懷裡，整個人彷彿被漫天冰雪覆蓋，身體又軟又熱，思緒一片混亂，想要掙紮起身，卻更像是用臉蹭著她，努力半天才終於抬起臉，狹長眼尾像是桃林中的一抹飛紅，他抖著聲音，勉強找到一絲清明：「你的信息素……收起來。」

左洛歡也有點失控，摟著紀越之腰上的手，力度難免大了點，向來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睛，此刻沉不見底，她從頭到尾就沒釋放過信息素，要怎麼收？

不對，不是她釋放信息素，是血液中帶著的一點極微薄信息素。

左洛歡腰側擦傷，衣服難免沾上血液，她大剌剌翻窗起來，明目張胆靠近他，哪裡知道紀越之居然會分化成Omega，頂級Alpha的信息素帶來的不止有絕對的壓制，還有對Omega的巨大引誘。

想明白怎麼回事，左洛歡臉都黑了，在人家成年禮之夜干出這種事，簡直……

左洛歡當機立斷將人放在床上，想要去找穩定劑，床上的紀越之神志已經不太清晰，下意識牽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此刻左洛歡臉色竟然不比之前頭疼發作強，她扯開紀越之的手，但下意識已經收了力道，但對方手握得極緊，像是怕一鬆手就再找不到一般：「我去拿穩定劑。」

對方鬆開了一點，但還是握得緊緊。

左洛歡用另一隻手覆上他的手：「聽話，紀越之。」

紀越之躺在床上，額間的碎發已經被汗打濕，他努力睜開眼睛，定定看著左洛歡良久，才終於鬆開手。

左洛歡立刻拉開床頭櫃的抽屜，鬆了一口氣，果然裡面有分化期Omega所需要用的一切東西。她拿出一支Omega穩定劑和營養劑幫紀越之打上。

紀越之躺在床上，原先冷白的臉泛起淺淺的紅，眼睛也變得濕漉漉的，他安靜看著左洛歡，任由她往自己手臂打上針劑。

左洛歡不經意間對上他乾淨濕潤的眼睛，喉間發緊，眼神下意識游移：「打完穩定劑，好好睡一覺。」

紀越之還在看她，左洛歡沒忍住，俯身伸手覆在他眼睛上：「閉眼睡覺。」

再鬆開手時，紀越之果然乖乖閉上了眼睛。

有了穩定劑，紀越之情況會逐漸穩定下來，但只要左洛歡在這裡，始終是隱患，她開了房間的循環系統，很快這裡的信息素便會被排放出去。

現在她必須要快速離開這間卧室。

左洛歡彎腰幫紀越之蓋上被子，又在床頭柜上放了杯水，隨後退開幾步，關了房間的燈，在黑暗中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從翻出三樓，到車內這段距離，左洛歡甚至記不清自己怎麼出來的，腦中和腰側的痛也早已經被拋之腦後，此刻思緒只剩下一片混沌。

左洛歡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她似乎還能聞到自己身上沾染的那股甜膩的鳶尾香。

……紀越之居然分化成了Omega。

這個事實讓左洛歡大受衝擊，他怎麼可能會是Omega，不是要分化成Alpha？

緩衝良久，左洛歡才終於想起一件事：禮物忘記帶回來了。

放在之前，頸鎖送過去，無非是一份玩笑回禮，但現在紀越之分化成Omega，這份禮物怎麼也不合適。

她並沒有用頸鎖來指代希望紀越之分化成Omega的意思，那時候她以為對方會分化成Alpha。

左洛歡不由想起那個在學校穿著軍服，渾身帶著冰冷氣息的紀越之，他知道自己分化成Omega后是什麼反應？

現在再回去拿禮物，已經來不及了，只可能引起紀越之信息素再一次爆發，左洛歡靠在車椅上，指尖用力按了按太陽穴，今晚每一件事都出乎她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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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洛歡：……頸鎖還能收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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