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奉常夫人見賈璉並沒有怨怪地神色,只有對未來擔憂,對兒子擔心,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道:「不過,張家平反之後,我們回到京城的時候,去榮國府見了賈老太太。」

「我與她達成協議,必須確保你平安長大,繼承你母親的遺產,若有任何意外,除了你的親生子嗣能夠繼承,若無子嗣,所有錢財捐給戶部,其中包括該你繼承榮國府所繼承的最少一半榮國府家業,而我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現在,你姨夫官至奉常,動他一個早就落魄的榮國府是輕而易舉的,這事兒又是大理寺登記過的,如今這事兒,我正好去跟她把帳都算了。」

「今天,這毒她若是不給解藥,那就直接去皇上那裡要說法,就算太上皇想要看在老國公面上偏護,也是不行的。」

王子騰嗤笑一聲道:「賈老太太是絕對不會讓你將事情鬧大的,她是最好面子的,尤其,這樣的事情還會連累她的寶貝兒孫,讓賈政被人恥笑,讓賈寶玉名聲受損。」

王太太卻搖頭道:「張夫人的毒,是不是賈老太太說不好,但鳳丫頭的事情,卻應該不是她,而是佛口蛇心的二太太做的。」

「既然賈家老太太跟大嫂有約在先,她自然是不會再出手害了璉哥兒,說句不好聽的,左右璉哥兒被合歡控制的也算是廢了。」

「而且,從璉哥兒這裡就能看得出來,這合歡是能留給血脈後人的,賈老太太自然就更沒有出手的理由。」

「相反,只要攏住了璉哥兒的心,勾著他不走正途,捧殺比殺掉更有利,賈老太太之前也是一直這麼做的。」

「至於璉哥兒的孩子,她更沒有理由出手直接殺了,一但暴露,一個不慈陰狠的名頭是跑不掉的。」

「她既然能將璉哥兒養廢,再勾著一個奶娃子走老路還不容易?別人說起來,也不過是根子就壞了,都隨了大老爺。」

「而璉哥兒大了,也知事兒了,從他能逆著親爹為朋友出手,就可知這是越來越不受控制了,若是可以,她怕是更想除了璉哥兒。」

「畢竟,不知事的奶娃娃好控制,她有經驗,而只要賈璉有血脈傳下了,東西就還是在賈家,在她手裡,而我就仍然還是要受制約。」

「如果這事兒讓在座的各位去選擇的話,是冒著壞了名聲的去對付個奶娃子,還是對付一個不學好,隨時能趁著喝多製造意外除去的已經成年的更好。」

「還有,若是我,就算真的想要除掉這塊兒肉,也絕對不會使用同樣的手段,而咱們鳳丫頭與她婆婆又不一樣。」

「晚寧妹妹,是個嫻靜溫雅的女子,並不貪戀管家權,咱們鳳兒卻被老爺慣得如男子一般爭強好勝。」

「我若是想,那便將各種亂七八糟的雜事,不停的交到鳳丫頭的手裡,外人也只能說我看重鳳丫頭,畢竟,諾大個榮國府,主子奴才加起來幾百人,還有莊子和功勛田等等,哪裡哪天沒有事?」

「依照賈老太太的慣用手段,鳳丫頭有孕的時候,必定會選擇這個,讓她一時不得空閑,嘴上還要寬慰、安慰著,顯示自己的看重和心疼。」

「等鳳丫頭的孩子掉了,外人也只會說是鳳丫頭自己爭強好勝、貪財好權,這才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到時候,她再出面安慰幾句,即顯示她的慈愛,又能凸顯鳳丫頭的貪權報應,壞了名聲,她還能趁機再消掉鳳丫頭手裡的管家權。」

「依照鳳丫頭的性子,這時候已經因為沒有了指望而瘋狂想抓權,對這個一直散發善意的長輩她恨不起來,就只能跟得了好處的二房死斗,她就能坐山觀虎鬥,安心的做她的老封君。」

初時聽妻子將罪名一定放在自己妹妹身上,王子騰是不高興的,但越聽越心驚,他不是賈政那個假正經。

他很清楚后宅婦人的手段不可小覷,卻沒有直觀地如這次這般清晰地明白,這些后宅殺人不見血的手段,簡直比孫子兵法講的還有戰略部署,一個個都是孔明般的軍師人才啊。

賈璉看著岳丈來回變化,越變越難看,最後不得不啞口無言閉嘴的臉色,心裡也是被驚得亂跳,身後出了一層的冷汗。

穩了一下心神,賈璉問道:「按照周瑞家的對二太太的忠心,是萬不會將屎盆子胡亂扣在二太太頭上的,那是她出手就無疑了。」

「只是,她又是如何知道我跟父親中的毒,又如何知道如何找出寒紗衣跟合歡弄出這害人的東西?」

王太太想了一下開口道:「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母親的毒,也是她出手的,畢竟,賈老太太就算再心狠怨恨賈赦與婆婆親近,那是她的親兒子。」

「她想要壞了長子的名聲給小兒子鋪路,但絕對沒想過要讓長子運算元絕孫,而當年王子珍肚子里的珠哥兒比璉哥兒要晚上一個多月懷上的,為了掙長孫位置,她肯定是要出手的。」

「還有,王子珍因為意外早產生下珠哥兒,讓珠哥兒身體一直虛弱,但最後的原因,當年說是她自己房裡的小丫頭子貪玩兒,沒將壞掉的珠花清理乾淨,這才讓地上散落的珠子絆倒。」

「老國公當時正在鐵網山,陪著先皇圍獵,知道消息之後,就讓人傳話,不僅給取了一個戳人家心肺的珠字,還說,等大房的哥兒出世的時候,起名璉,再有哥兒出世,為琮。」

「意思不言而喻,只有長房的孩子,才有資格繼承榮國府,我們家自然是不幹的,嫡長子繼承,這無可厚非,但珠,就一顆珠子,珍貴又能珍貴到哪裡去,而王子珍又是被珠子滑倒早產的。」

「但這事情,王家想出頭,卻被王子珍給攔下來了,我們就知道,怕是她自己做了什麼被賈家抓住了把柄,不得不隱忍下來。」

「另外,張家平反后不久,王子珍陪嫁過去的女醫就因為心思不正、謀害主家的罪名給亂棍打死了。」

「還有就是,在晚寧去了之後,原本還會跟老爺和大老爺喝酒的賈赦,視王家如殺父仇人,璉哥兒求娶鳳丫頭,他差點兒直接跟璉哥兒斷絕關係。」

「鳳丫頭能進賈家門,最後是賈老太太找西寧郡王老王妃過來做媒的,這才讓親事風風光光地辦下去的,但賈赦卻又提出了一個很讓人惱火的要求。」

「不可帶除了普通的四陪嫁丫頭、四陪房婆子之外的任何人進府,於者,只能永遠在鳳丫頭的陪嫁莊子里蹲著,永遠不能進榮國府大門。」

「現在想來,賈赦應該是抓住了一些王子珍下毒害他妻子的證據,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以至於以為是王家出手的。」

奉常夫人道:「就算不覺得是王家出手,但王子珍是王家女,女醫也是王家陪嫁給王子珍的,遷怒王家是很正常的。」

看了一眼羞臊的無地自容地王子騰,心裡嗤笑一聲,她是不會相信,王子騰會為這個覺得羞愧的,不算他自己的女兒外孫這事兒,他更多的應該是氣惱王子珍做事不密,連累王家了。

不過,他們現在是親戚,又都是想要賈璉好,所以也沒必要將他的遮羞布掀開,就岔過話題道:「如今說這些都沒用,還是先想辦法給璉哥兒他們解毒是關鍵,還有就是幫著璉哥兒收回晚寧的東西。」

王子騰也贊同地道:「大嫂說的是,只是,就這麼上門,只能被老太太將子、王子珍推出來,她也就落個不察的錯處,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誰又能將這個罪名加註在她的身上呢?」

王太太心中惱怒,臉上多少也帶出來一些:「老爺的意思,是暫時什麼也不做,讓賈老太太跟王子珍就這麼過去?」

王子騰趕緊安撫道:「夫人先莫惱,鳳哥兒是我王子騰的女兒,誰也不能動她,女兒和妹妹的親疏遠近,我心中有數。」

「王子珍那裡,我會命人鎖了周瑞一家,到時候就算是將王子珍的得力助手給斬了,之後出了確實證據,我會宣布王子珍與王家再無關係。」

「到時候沒有周瑞一家做幫手,又沒有娘家撐腰,加上撤了我給賈政的庇護,王子珍用不著咱們出手,省得因為她壞了咱們王家的名聲。」

眾人心中明白,這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到時候就算老太太再偏疼賈寶玉,王夫人也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只要裝個木頭人就能好好地做她的二太太。

王熙鳳更是不會再做她手裡的刀,也不會傻乎乎地認為榮國府最後還是大房的,所以勞心勞力,還往裡填銀子,那王夫人就只能自己去想辦法給她的長子和賈政填窟窿了。

王夫人最在乎的就是銀子和爵位,兩者都變成不可能之後,剩下的就是越來越絕望,比殺了她還難受。

奉常夫人心中暗道,王家有什麼名聲可壞的,但還是點頭認可了之後道:「呆會兒我會以璉哥兒姨母,鳳丫頭舅娘的身份帶著表叔去榮國府,然後跟賈赦匯合,討回些公道,之後的,再慢慢算計。」

見眾人點頭認可之後,她又轉頭問張老爺子:「表叔可有辦法解毒?」

張老爺子點點頭道:「毒可解,但璉哥兒,尤其是女婿中毒日久,腎水透支嚴重,鳳姐也用了不短地日子,毒浸入臟腑,怕是只能保下這一胎,再想有子嗣難了。」

王子騰一聽,心中難受,自己想要一男嗣繼承家業的願望是落空了,好在,鳳兒這一胎已經被太醫確診是哥兒了,而賈璉剛剛也承諾了,肚裡的哥兒會一起孝順他們。

想到這兒,王子騰是真的恨死了王子珍,心中也沒有一點兒情分存留了,想到什麼,王子騰又趕緊問道:「哥兒會不會也受這合歡的影響?」

張老爺子知道他是想問什麼,於是道:「會不會受影響,得一會兒老頭子把脈才能知道,不過,就算哥兒受了影響,等哥兒出世之後,也能解掉,並不影響什麼。」

王子騰這才放心,又怕稍微遲了,哥兒就沒了,趕緊道:「鳳哥兒和孩子重要,咱們還是先去看看鳳哥兒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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