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賈璉出了王熙鳳的屋子並沒有到平兒的房間偷香,倒不是他顧著臉面不願意白日宣、淫,說句不好聽的,賈家現在的爺們就沒有臉皮這東西。
他不去,一來是被王熙鳳折騰的有點兒敗了興緻,再有,他不傻,就算是鳳姐兒同意了,他這麼迫不及待的過去也是要惹得鳳姐不高興,他怕傷了肚子里的哥兒。
古代男子,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不在乎子嗣的,若是沒有兒子,男人總會覺得出去抬不起頭,要不也不會弄出一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這后,指的就是男孩兒。
賈璉平日里不會去在意王熙鳳的感受,還因為王熙鳳管得嚴,有了逆反心理,恨不得找個機會就摸兩把解解饞,若是之前王熙鳳這麼說,他也就半推半就的笑納了,但現在卻不行。
他直接出門兒去找了柳湘蓮,這柳湘蓮原是理國公庶子的後人,理國公也是八公之一,所以兩家是世交。
只是他父母早喪,讀書不成,性情豪爽,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喜眠花宿柳,吹笛彈箏,無所不為,偏他生得又美,最喜串戲,擅演生旦風月戲文。
賈璉與他興趣相投,兩人關係很近,前些日子,柳湘蓮接了個差事,陪著京城的一鏢局往南邊兒走了一趟鏢,發了一筆小財。
這回來的時候,就順手買了不少東西,都是給幾個親近的兄弟帶的,知道賈璉的妻子有孕,還特意幫著買了不少懷孕婦人喜好的吃食。
柳湘蓮看賈璉過來了,心裡很是高興,指著一旁的東西道:「那些都是給你的,裡面的酸梅子是腌制好的,聽當地人說,害喜的婦人都是喜歡吃的,咱們是無福消受了。」
又指了指一旁不大的小罈子道:「那邊兒產荔枝,女子都是喜歡的,但鮮荔枝咱們是沒辦法運過來,運過來也不能吃了,這荔枝酒卻含著濃郁的果香,璉二嫂也能吃些,只是得適量。」
賈璉一聽笑道:「咱們兄弟間,我就不說謝了,你是不知道,鳳姐兒這次懷的哥兒,實在是把她給折騰的不輕,上午的時候,那臭小子練了一頓拳腳,可把他娘老子疼的,等他出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這後面的話,多少就帶出了一些炫耀,他賈璉也是要有兒子的人了,之前不覺得,上午被有力的小腳踢了那麼兩下之後,他歡喜之後,終於有了份做父親的責任感。
柳湘蓮哈哈大笑道:「璉二哥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來的寶貝蛋,說你能捨得去收拾,我卻是不信的。」
其實賈璉的年齡也不大,他跟王熙鳳現在都是剛剛22歲,這個在現代連大學還沒畢業的無憂無慮的年齡,但在古代,他們其實真的不小了。
他和王熙鳳十五歲成親,時至今日也只在四年前得了個閨女兒,而他在外邊兒也沒少折騰,但卻一直沒傳出個好消息,他這心裡怎麼能不難受,不盼著兒子?
在家裡的時候,他跟王熙鳳說,奶奶給我生個哥兒,我到時候恨不得搭個板兒給奶奶供起來,這真不是忽悠王熙鳳,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慨。
若是這些年,王熙鳳一直沒有懷孕,但卻有庶子出生,這不用說,問題肯定是出在王熙鳳的身上。
可事實卻是,他的慾望特彆強,幾乎到了不可一日無婦的地步,但除了個病懨懨地閨女,就再也沒傳出來過消息。
聯想到他們大房,他老子賈赦,今年可是四十多歲,眼瞅著奔五十的人了,每日仍然夜夜笙歌,可時至今日,也不過是生了他跟賈迎春兩個。
所以,子嗣艱難的原因,該是出在他這裡,這也是他能忍著王熙鳳時不時地爬到他的頭上的原因。
現在,只要王熙鳳給他生個哥兒,這可不僅是他有后了,更主要的是,他以後的腰杆子也能硬起來,不會再有人猜測他繡花枕頭了。
柳湘蓮大大咧咧地,倒是不知道他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腸子,只是一邊兒招呼他過去吃酒,一邊兒說道:「要我說,璉二哥也該收收心了。」
「雖然這些年那些人都笑話你家有頭胭脂虎,何嘗不是羨慕你,我要是能娶到一個顏色這般極品,又右手腕兒的,早就天天當個祖宗供著了。」
「再說,王家為人怎麼樣不說,你那岳丈卻是聖眷正濃,你之前那般對璉二嫂,你岳丈就是有心也得壓制著你,現在,只要你收心了,他就這麼兩個閨女,還能真的不去管你?」
賈璉嘆息一聲坐下,幫著柳湘蓮將包著燒鵝和小菜兒的紙包打開,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就著柳湘蓮遞過來的酒抿了一口。
心裡轉著自己的心思,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榮國府看著榮華依舊,但也不過是表面光鮮罷了。
而他這個名義上的榮國府繼承人,做的跟個外管家似的,大家對他的恭維也不過是表面的,背地裡指不定說什麼呢,柳湘蓮現在這話卻是真心為他謀算,他領這情。
扔到嘴裡兩粒兒花生米,賈璉點頭道:「柳兄弟說的是,哥哥心裡有數了,這以後哥兒出來了,我也該好好謀算了。」
柳湘蓮贊同道:「說句僭越的話,我冷眼瞅著,王家雖然明面兒上更看顧著你家二房,但你看看除了王家大房的王仁那小子,誰真的跟你們賈家走得近?」
「倒是你妻子,每次回娘家,你丈母娘都大包小包地給著東西,璉二哥是不知道,那幾個孫子心裡有多羨慕,就連王仁那廝,私底下都沒少說酸話。」
王家兩房,只有王仁這一個男孩兒,以後等王子騰夫妻百年之後,這些東西自然也都是王仁的,所以,這王仁可不就張狂起來了。
柳湘蓮這人,混是真混,三教九流就沒有他不搭邊兒的,還都混得不錯,跟什麼人都能稱兄道弟吃得開。
但他心裡門清,什麼人值得交,什麼人就是酒桌朋友,而王仁,在柳湘蓮看來,就是只能吃喝地那種,他不僅不羨慕王仁的家室,還打心眼兒里瞧不上他。
賈璉感嘆道:「還是你通透,哥哥卻是多有不如。」
柳湘蓮苦笑道:「我這算是什麼通透,不過是經歷的多了,看得多了,要不是這些年璉二哥你們三人私底下幫著我周旋,就我一個落魄的世家子弟,又無父母幫襯,還能幹乾淨凈地好好活到現在?」
賈璉擺擺手道:「什麼幫襯不幫襯的,你璉二哥是個什麼光景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剩下個名頭好聽,平日里做著的就是個管家活。」
「咱們都是自幼相交,我這又只能借著個名頭說兩句話,左右這榮國府最後到誰手裡還不知道呢,那能幫著自家兄弟說上話,還留著他作甚?」
柳湘蓮順手幫他把一飲而盡的酒杯滿上,自己又撕下來一塊兒燒鵝的腿,啃下來一口嚼碎咽下之後才道:「璉二哥這話不對。」
他自己也喝了一口酒之後繼續道:「這自古雪中送炭的少,錦上添花的多,璉二哥能幫著我渡過最難的那段時間,兄弟這輩子是忘不了的。」
「再說,這人情都是越用越薄,而璉二哥當年用掉的人情,可不是你榮國府的人情,而是伯母留給你的後手。」
柳湘蓮的父母去的時候,他年齡不大,身邊除了一忠僕護著,再沒有人管他,偏他那會兒正值年少雌雄莫辨的年齡,配上那張美得讓女人都嫉妒的臉,遭禍那是早晚的事兒。
盯上他,打算帶回府中變成豢養孌童的是京中的頂級權貴,即便是榮國府這樣的人家,輕易也是不敢對上的,更不用說,有名卻無實權的賈璉了。
但少年意氣,賈璉不僅違背了自己父親的意願娶了對他一直有情的王熙鳳,得了王家的人脈幫忙,致使他跟自己的父親賈赦差點兒斷絕父子關係。
還偷偷地拿著他的母親臨終前,費心幫他安排的後手信物找到母親生前至交好友大長公主出手,這才真的救出柳湘蓮,並且,這之後,也再沒有人去打他的主意。
雖然因為這個,他們跟大長公主的獨子衛若蘭成了好友,但這個交情送到明面上,偏心的老太太自然是要幫著二房謀划的。
每次他們幾個出門吃酒,老太太就明裡暗裡地讓賈珠跟著,好在賈珠這人跟他的父親一樣清高,並不削於跟他們這些紈絝子弟為伍。
不過後來二房次子賈寶玉出生之後,這貨是個標準的賈家子,都是好色之徒,對於都長了美人臉的柳湘蓮和衛若蘭粘的緊。
知道這貨就是單純的看臉,又年幼沒那麼多的心思,衛若蘭雖然算不上喜歡賈寶玉,但也不煩感,算是默認了。
至於柳湘蓮,他對於跟這麼小的孩子做朋友,那是一點兒都沒覺得有什麼,也因此,賈寶玉算是就這麼打進了他們的圈子。
衛若蘭的身份高貴,對賈璉,那是因為他的義氣真心相交,對於柳湘蓮,那是脾性相投,這才願意真心結交,至於賈寶玉,願意湊就湊唄,他高興了搭理兩句,不高興轉身走了等找機會再聚就是。
賈璉對柳湘蓮擺擺手道:「咱們兄弟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你跟著衛若蘭好好地干,只要他不出事兒,自會護住你的,只是那事兒不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能往裡多參合的,你自己心裡有個譜。」
柳湘蓮點點頭道:「璉二哥放心,我明白,我現在就是一個不走正道的混子,沒事兒樂意串個風月戲,別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賈璉見他知道輕重,也就不再勸了,眼見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就起身道:「我就先回去了,過兩天咱們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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