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心上人
洬江府尹後院,一間乾淨整潔的屋子裡,府醫正在給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診治。
臨窗桌案上的香爐燒著一根沉香,將屋裡的血腥氣掩蓋。
楚婈雙手疊在腹間乖巧的立在門外,眼裡盛著絲絲水霧,嬌嫩的唇瓣微抿,瞧著似是受了些驚嚇卻不敢聲張的模樣。
楚沅急匆匆趕過來,瞧見她這副模樣擔憂不已。
「婈兒。」
楚沅握著楚婈的手,朝裡頭看了眼,放低聲音急急道。
「怎麼回事,不是去上香么,怎麼帶了個...男子回來。」
楚婈見著楚沅才鬆了口氣,拉著楚沅的手,委委屈屈哽咽出聲。
「姐姐。」
楚沅哪裡見得妹妹這般,連忙溫聲軟語好生安撫了一番。
「別怕別怕,沒事了,姐姐在。」
好半晌后,楚婈的情緒才算穩定,將事情娓娓道來。
「他就倒在馬車前頭,那地方路又窄繞不過去,要是再多耽擱些時候被人看了去,免不得要說三道四,加上他看著,像是...像是沒什麼氣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便想著將他藏在馬車裡偷偷帶回府,若是能治好,等他醒來便讓他悄悄走了就是。」
楚沅擰著眉頭,顯然是不贊同妹妹的做法,這要是給人知道了,名聲還要不要了。
只是如今人都帶回來了,且妹妹還嚇得不輕,她責怪的話便說不出口。
嘆了好幾口氣才沒好氣道:「那要是治不好呢。」
楚婈眨眨眼,眼裡閃過一絲悲憫與驚慌。
「要..要是治不好,就...就把他埋了。」
楚沅一滯,動了動唇,卻到底沒說出個什麼來,只瞪著楚婈。
「姐姐不要生氣啦,婈兒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
楚沅用食指戳了戳楚婈的額頭,嗔道:「你還待字閨中,就這麼帶...個人回來,要是被人瞧見了,可還了得!」
「沒有被人瞧見,婈兒很小心的,直接將馬車駕到後院的。」
楚婈扯著楚沅的衣袖搖了搖,軟聲道。
楚沅瞪她一眼,還沒來得及再說話,門便開了。
「見過大小姐,二小姐。」
楚婈正要說話,便被楚沅制止,只得委委屈屈的低頭立在姐姐身後。
「鄭大夫,裡頭的人如何。」
楚沅微微頷首,客氣道。
鄭大夫忙恭敬行了一禮:「回大小姐,人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待燒退了便能醒來。」
楚沅輕輕嗯了聲:「如此,便有勞...」
衣袖被人扯了扯,楚沅垂眸瞪了眼身後的人,但到底還是如了她的意。
「鄭大夫可否細說。」
鄭大夫像是沒看見楚婈的動作般,一板一眼恭敬回道。
「回大小姐,裡頭那位傷處雖多,但好在沒有致命傷且處理的及時並未感染,只需靜養月余便可。」
楚婈聞言這才鬆了楚沅的衣袖。
趁著楚沅敲打鄭大夫此事不可多言時,飛快朝屋裡望了眼。
若真是那人,萬不可在這裡出了事。
但,她就這麼將人帶回來,少不得要被母親訓一頓了。
果然,楚夫人剛從莊子上回來便急匆匆來了褚安院。
「母親,您回來了。」
楚婈遠遠就迎了上去,笑的又軟又甜。
「母親剛回來定是累了,婈兒給母親捏捏肩可好。」
楚夫人憋著的一股悶氣頓時就消了一大半,但想到這次事情非同小可,還是板著一張臉瞪了楚婈一眼。
可瞪的那一眼同楚沅一樣,軟綿綿的,裡頭滿是寵溺,哪能見著半點責怪。
「不許撒嬌,好好說說怎麼回事!」
楚夫人屏退下人坐在堂屋一側紅木椅上,端著氣性道。
楚婈立在楚夫人身側又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同楚沅說的一般無二。
楚夫人提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
她院里的嬤嬤著急忙慌的趕到莊子上,說是二小姐帶了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回來,可把她嚇了一大跳。
原只是救了個重傷的人。
但該教訓的還是不能少。
「你這丫頭,行事怎這般魯莽。」
「這要是遇上了什麼居心不良的可還了得!」
楚婈垂著腦袋乖巧聽訓。
「你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怎能隨隨便便往府里...撿人呢。」
「要是被人聽了去,你的親事可怎麼辦。」
「你已經十七了,婚事還沒有著落,你知道我們有多著急嗎。」
「前兩日張媒婆才來了一趟,說是西街梁府嫡二公子托她來說親,要說起來,這梁二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
眼見楚夫人越說越偏,楚婈苦著臉求救的看了眼楚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
錢嬤嬤唇角動了動,但到底是不敢打斷夫人的話,只能愛莫能助的低下頭。
「我尋思著找個日子讓你們見上一面,能不能看對眼另說。」
「好在沅兒的婚事定了,要不然你姐妹二人可夠我操心的。」
這些話楚婈每過幾日就能聽一回,又不能反駁,只得無聲的嘆了口氣,低頭瞧著繡花鞋上的珍珠。
她總覺得這珠子小了。
聽說海外的夜明珠有嬰兒拳頭大小,不知道鑲上去好不好看。
「婈兒!」
楚婈連忙抬頭,無措的看著楚夫人:「母親。」
楚夫人一瞧她這樣就知道楚婈沒將她的話聽進去,氣的拍了拍胸口,恨恨的道。
「三日後,就與梁公子見面!」
楚婈一頓,忙癟著嘴可憐兮兮的看著楚夫人:「母親。」
「婈兒不想嫁人,就想陪著母親。」
楚夫人神色微柔,卻橫起了眉眼,正欲說什麼時,便自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喲,誰要嫁人了。」
楚婈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父親。」
楚之南負手進了堂屋,身後跟著楚沅。
楚夫人似是氣還沒消,賭氣似的哼了聲。
楚沅朝楚婈眨眨眼,楚婈忙悄悄的挪到了楚沅身邊站著。
楚之南輕咳了聲,坐在楚夫人身邊,刻意板著臉道。
「是誰惹你們母親生氣了,恩?」
說完又斜著身子伸手碰了碰楚夫人,溫聲道:「夫人別生氣,這兩個小丫頭敢惹夫人生氣,為夫這就替夫人出氣。」
「是罰去面壁思過好,還是罰跪祠堂好呢。」
「對了,婈兒今日可是犯了大錯,為夫覺著,得罰重些,那就跪祠堂去吧。」
楚夫人一怔,忙回頭瞪楚之南:「你敢!」
「哎呀,不敢不敢。」
楚之南苦著臉道:「夫人又生氣又捨不得罰這丫頭,那可如何是好啊。」
楚夫人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起身氣沖沖的往外走:「這事你自去擺平,要是傳出丁點兒不好的風聲,你就睡書房去!」
楚之南朝兩個女兒眨眨眼,連忙跟了上去。
「夫人放心,為夫自有對策,介時就說人是為夫帶回來的,要誰敢胡言亂語,為夫定不輕饒。」
「管你如何善後,你鬆開,別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都老夫老妻了,又在自個兒府里,拉拉手怎麼就不行了。」
「楚之南,你正經點兒!」
聲音越來越遠,楚婈呼了口氣拍了拍胸脯。
「還是姐姐高明,婈兒可不想去相親。」
楚沅卻意味深長的盯著她道:「這些年婈兒對親事尤其抗拒,到底是何緣由,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楚婈一頓,腦海里莫名閃過那張美絕人寰的臉,她眼神微閃。
「哪有啊,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婈兒見過的外男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楚沅本是隨意打趣一句,卻沒想倒真讓她發覺了不對勁。
婈兒這哪裡像是沒有心上人的模樣。
「婈兒同姐姐說實話,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
楚沅眯起眼靠近楚婈,聲音冷嗖嗖的。
楚婈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嘟囔著:「沒有,姐姐定是多想了。」
「是嗎。」
楚沅卻並不相信,捋了捋衣袖,繼續走向楚婈。
楚婈立刻反應過來她這是想做什麼,只可惜到底還是沒有逃掉。
「哈...哈哈,姐姐...真沒有。」
「姐...姐姐,別撓了,癢....哈哈。」
「還不說實話!」
「真...哈哈,真沒有,哈哈...」
「清...清和,快救我...哈哈。」
外頭的清和瞧了眼對面正淡淡看著她的韻枝,眼神一閃,慫噠噠的低下頭。
她什麼都沒聽見。
韻枝比她高,她打不過。
等姐妹二人鬧夠了,天也徹底黑了下來。
楚沅走出錦華院院,才吩咐韻枝:「留意一下二小姐最近的行蹤。」
看婈兒的樣子,怕是真有了心上人,但這丫頭...
若那人是真心便好,若是另有所圖,她必不能讓婈兒吃了虧。
而此時,楚婈正端端坐在木椅上,眉眼溫淡冷冽,與剛剛的嬌憨純良判若兩人。
屋裡只有清和伺候著。
「小姐,是故意讓大小姐誤會...」
楚婈抬眸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怎麼,本小姐還不能有心上人了。」
清和癟癟嘴,顯然是不信。
「小姐見過的外男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她可不認為他們之中誰能入得了小姐的眼。
楚婈起身走至門邊,意有所指道:「今兒那位,與他們可不一樣。」
清和一怔,今兒見的?
清和猛地瞪大雙眼,今兒見過的外男不就只有小姐救下的那位公子么。
「小姐,你去哪兒。」
「去見心上人。」
清和:「...」
「小姐,您就這麼過去,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楚婈勾唇。
有父親纏著,娘親哪裡顧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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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快起來,你媳婦兒看你來了!
王爺抱手生氣氣:哼!差點就被媳婦兒埋了!
有獎競猜,婈婈真的有心上人,還是演戲給姐姐看呢。
傅珩:我猜她對本王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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