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丹尼安靜地躺在地上,身上所有傷痕已經完全消失,起伏的胸膛代表他只是陷入睡眠。
怎麼回事?
原本已經死去的丹尼完好如初,就連靈魂都沒有半絲破損,讓埃里克有些意外。
埃里克的意識圍繞在丹尼身邊,轉了一圈又一圈。原本因為剛施展一個超負荷魔法,而引起的精神疼痛,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重要。
「有意思。」
原本按照埃里克的想法,他只是想廢物利用,花費儘可能少的魔力,把丹尼製成一具最低等的,沒有思想,比土魔偶更靈巧的僕從。畢竟丹尼已經死了,封印不能阻止他對一個死人做些什麼。
埃里克沒想到,他不過剛把丹尼的血肉重組,丹尼就自己活了過來。
無須質疑,他是「活」的,真正活著。
「這是為什麼?」作為幾乎全知全能的巫妖大人,埃里克很少有在魔法上不知道的事情。
復活,永遠的禁忌課題。
哪怕是在這個充滿魔法,不可思議的世界里,復活術也是不合理的。它完全違反自然秩序,即便是那些信奉神明的祭司們,也無法使用。
全盛時期的埃里克也做不到這個。
剛才那一幕,任誰看見都會稱之為神跡。
但其實神明做不到這點,世界法則不允許,神明無權賜予誰這項能力。
可總有那麼些人想要挑戰禁忌。他們為了不死不滅,願意另闢蹊徑,用別的方法變相施展復活術。比如那些魔法師們喜歡的煉金人偶,比如把自己變成半魔法生物的巫妖。
無論如何,通過這種形式被被複活的,都不再完整,所有內部結構與原來完全不同。
他們不再獲得任何幸運,他們會被世界詛咒。
但丹尼不是。
他依舊與原來一模一樣,是個完完整整的人。他擁有普通人該擁有的一切,並未脫離世界軌跡。
「不合常理。」埃里克如此判斷。
在這個世界,雖然很多事情看起來都沒有軌跡,但其實所有事情都有他的規則。比如釋放越大的魔法,所付出的魔力,或是代價就越大。
作為施法者,埃里克比誰都清楚,丹尼復活的代價為:少許魔力。
這點代價和復活術比起來不值一提。
「所有一切都會有原因。」
埃里克將意識緩慢伸展,盡量讓自己的意識鋪滿封印內的每一寸地方。
不過半刻鐘,他就明白原因。
「原來如此。」埃里克心情少見地好起來,「原來恆定封印還有這樣的用法。」
封印內的空間相對恆定,巫妖命匣中溢出的不死不滅詛咒與封印交匯在一起,已在數千年內不知不覺遍布整個空間。
「相信從來沒人想過,復活術能夠以這個形式存在。當然,除了我,再沒有誰能以這個形式施展復活術。哪怕是那些侍奉神明,自稱被神明所愛的人。」
這片空間已經與外界完全分離開來,形成獨立法則。與生命有關的一切,在這裡完全失衡。
…
確認完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埃里克想起自己剛才花費在丹尼身上的魔力,又不高興起來。
「把他給我丟出去。」埃里克指揮道。
這菜鳥害他沒了一具魔偶和三顆低階魔晶,並且不能為他所用,不可能在他這受到什麼好待遇。
剛才還狂性大發的土魔偶現在乖巧得很,笨拙地拖起躺在地上的丹尼,把他放到儘可能靠近迷宮入口的位置。
丹尼完全蘇醒過來,已經是當天深夜。
「……這裡是?」迷宮底下一片漆黑,只有隱隱月光從上方入口透進來。
丹尼摸黑從階梯往上走,等完全離開迷宮,才發現自己所在位置是哪裡。
「我怎麼在這裡?」他的記憶有些曖昧,只記得自己早上曾帶上武器火把等東西,準備再次進行尋寶。
「我的斧頭呢?」他依靠微弱的月光在周圍找了會兒,嘟囔著,「大晚上不回去還把斧頭弄丟,我爸得罵我。」
「算了。」丹尼沒找太久就決定放棄。
無論如何,大晚上不應該在在野外晃悠。心寬的丹尼飢腸轆轆,選擇直接回鎮里吃點東西,不再深究。
…
比爾回鎮后,沒把丹尼的事往外說。
剛回小鎮,他就回過味來,知道小丹尼那些錢是哪來的——那個坑洞恐怕是個藏寶地。
藏寶地里的寶物有限,大多是先到先得。
他想了很久,決定暫時把這個秘密藏在心底。等過一陣子,他或許可以做好準備,再雇傭幾個冒險者什麼的,進去尋寶。
夜晚正是酒館生意最好的時候,比爾在店裡招待客人。
老酒鬼向比爾搭話:「小丹尼沒來?」
比爾拿酒杯的手一抖:「沒來。」
老酒鬼給自己灌一口啤酒,遺憾地晃著腦袋:「他最近可有錢了,我還想著要不要蹭點他的蜂蜜酒。」
「那你或許等一會兒能見到他。」另外一名客人探頭說道:「我剛才外面看見他,好像是剛從鎮子外面回來。」
「哐」的一聲響,比爾手中的木酒杯沒拿穩,砸到地板上。
客人們一陣嬉笑,「你這是偷喝多了連杯子都拿不穩嗎?」
比爾撿起木酒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你確定剛才看見的是小丹尼?我昨天曾聽說他要離開小鎮,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那當然,」客人說道,「我進來之前又沒喝酒,怎麼可能看錯呢?」
比爾心裡咯噔一下。
…
這晚,比爾早早把店關了,蒙在被子里睡大覺。
或許是因為白天到處奔波,又或者是因為晚上被客人說的話所驚嚇。比爾實在太累,一覺睡到大中午,晚上還做了噩夢,醒來之後頂著大黑眼圈,看起來根本沒睡好。
比爾從床上艱難爬起,決定久違地前往鎮上唯一教堂進行祈禱。
這可太難得了,畢竟他不是什麼虔誠信者。鎮上的牧師喬布是個小老頭,和大城裡的牧師不一樣,沒什麼吸引力。
羅賽斯小鎮的教堂很小。說是教堂,其實就是個木房子,年久失修,看起來很破。儘管每天都有人擔心它會倒塌,但從沒有人想要去維修它——危險又怎的,他們寧可把做禮拜的場地安排在草地上。
而作為小鎮唯一牧師的老喬布則從不擔心,他表示所有的教堂都有神明照看,絕不可能倒塌。
這鬼話誰愛信誰信,反正比爾是不信的。
剛來到教堂門口,比爾就聽見裡面傳出聽起來有些熟悉的聲音,聲音的主人聽起來情緒激動。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我也要問一下,請問最近有沒有人說自己撿到錢袋,並交給您呢?」
小鎮里如果有誰撿到不知失主的遺失物,慣例是把東西交給教會,讓教會替失主保管。如果遺失物超過三個月沒人認領,東西將會歸教會所有。
「錢袋?」這是一個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像教會那小老頭的,「年輕人,我不建議你嘗試在這裡不勞而獲。」很顯然,老牧師把這人當成騙錢的。
「不勞而獲?那是我自己掙的錢!」
爭論的聲音繼續從教堂內傳出,比爾一晚上沒睡好,吵得他腦瓜子有點疼。他把臉一拉,快走兩步,準備進去替老喬布教育一下現在的年輕人。
「聲音小點,要尊重,知道嗎?這裡是神明的……你……」等比爾看清到底是誰在和老喬布爭論,他的聲音瞬間卡在喉嚨。
和老喬布爭論的人是丹尼!
活生生的丹尼!
比爾舉起手,食指顫抖著指向丹尼,下巴彷彿被人拆了似的根本吐不出任何字。
原來熟客說的是真的!
昨日丹尼死去那一幕不由自主地浮現在眼前,屍體被踩碎的聲音仍環繞著他。
比爾禁不住後退幾步,把求助的視線投向老牧師,渾身肥肉都在叫囂。
我的神啊,這裡可是教堂!
哪來這麼強大的厲鬼!
…
在牧師老喬布連續給比爾澆了三次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的聖水之後,比爾終於稍微冷靜一些。
他剛能順利說出話來就朝著丹尼問:「你不是死了嗎?!」
「你才死了!」丹尼毫不示弱,這人怎麼能罵髒話呢。
「我昨天親眼看見你在無魔之地的洞穴里,被一個這麼大的東西,」比爾用手比劃著土魔偶的樣子,「打死了。」
「那我不是還站在這……」丹尼說到一半,忽然回想自己的記憶從昨天起就有所丟失。
比爾仗著自己在教堂內,有神明護佑——這個時候他倒是相信有神明在看著他——當著牧師的面,把他前一日看見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這下挺好,先不管丹尼是什麼東西,總歸迷宮的位置是藏不住了。
一傳十,十傳百。
那些仍懷有冒險心的鎮民們聽說有寶藏,趕緊回家抄傢伙,準備在其他地方的冒險者聞訊而來之前搶佔先機,干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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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這個b不是死了嗎?!
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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