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小姐之怒

「夜大哥！別說這些折煞人的話！小弟我年輕氣盛，多等些時辰也是應該的！倒是夜大哥你公務繁忙，有些個推托之詞也是理所當然！不必介懷！」

「江兄弟所言極是！是夜某我落入俗套了！來！我自罰三杯！」

飯席之上，江辰和那夜清風是「稱兄道弟」「相談甚歡」，不想看得夜夫人、夜大小姐等人是目瞪口呆。

現在，夜靜珊終於知道什麼是「巧舌如簧」「行事洒脫」，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啊，江辰這位「下階文士」已經把自己提到了和身為「下階文侯」的夜清風平起平坐的地步，讓她直覺剛剛輸得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冤。

更讓夜靜珊更加苦悶的是，剛剛她在父親的示意下，向江辰敬酒賠罪時，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稱呼。沒辦法，人家和自己的父親稱兄道弟，卻比自己大不了一兩歲，夜靜珊怎麼叫怎麼覺得不舒服，最後只能在江辰玩味的目光中，像先前一樣叫了一聲「江公子」。

飯菜吃得差不多時，夜清風終於提到了為江辰安排居所的事情，聞言，王希柔直接開口說道：「老爺！後院的墨韻居還空著，反正江兄弟也不是外人，我看直接讓他住在咱們府上吧！」

話雖這麼說，但早在和江辰見面前，王希柔已是和夜清風商量好了，所以夜夫人剛一開口，夜清風便點頭道：「這樣甚好！一個月後就是會試，咱們的小兒子靜新也要參加，正好有江兄弟在旁做個榜樣，也省得那小子四處亂跑！甜兒！趕快去和胡媽一起把墨韻居騰出來，以後那裡就給江兄弟居住了！」

「是！老爺！」旁邊站立已久的侍女胡甜兒，趕緊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飯廳，叫上自己的母親胡氏一同前往後院。

少頃，等胡氏母女返回，眾人已是吃飽喝足，而夜清風更是喝得暈暈乎乎,王希柔一邊扶著喝高了的夜清風離開飯廳，一邊不忘對正幫著胡氏母女收拾桌上碗筷的夜靜珊吩咐一番：「靜珊！你父親喝多了！我扶他回房間！一會兒你記得帶江公子去墨韻居！」

夜靜珊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隨即不著痕迹地狠狠瞪了眼那尚自高度清醒的江辰，後者迎上她那殺人的目光，當即心虛地扭頭看向別處。

說實話，江辰真不是故意的，在這之前，他也不知道體內書氣的煉化能力是那麼強悍，居然可以讓他一口氣連飲數十杯高度美酒，直把修為已至通脈中期的夜清風給喝得人事不知。

夜府的下人不多，除了門口兩個守衛之外，還有胡甜兒一家四口，以及兩位曾經跟過孔博安的護衛劉有福、劉有財。這八名下人，負責起了整個夜府的衣食住行等，為方便起見，一般情況下，都住在廚房、馬廄、雜物室、客房等所在的中堂。

至於夜府的後院，除了後花園外，總共有四個小院，分別為「修身居」、「正心居」、「丹青居」和「墨韻居」。四個小院雖然造型差不多，都是「三房一院落」，但院落內外分別栽種著蘭、菊、梅、竹四物，並呈對稱狀分佈在偌大的後院四角。

根據喜好不同，位於東南角的「修身居」住著的是夜清風夫婦，位於東北角的「正心居」住著的是夜二公子夜靜新和他的小廝胡小永，位於西南角的「丹青居」住著的是夜大小姐夜靜珊和她的貼身丫鬟胡甜兒，至於位於西北角的「墨韻居」在江辰來之前還處於空閑狀態。

因為心虛的關係，在前往墨韻居的路上，江辰難得地收了性子，靜靜地跟在後面，聽著夜靜珊介紹整個夜府的布局。

「江公子！這裡就是墨韻居了！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直接到前邊的丹青居找我就是！」很快，來到了墨韻居前，夜靜珊讓到一邊，微微屈身，對著江辰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早在江辰入住之前，胡氏母女已然將墨韻居打掃乾淨，因此江辰進入青墨居之後，不過稍稍看了看，便將被褥等物自須彌戒中取出，在屋內布置一番。

折騰了小半天的功夫，總算解決了住房問題，江辰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下，於是走到院中將幽兒自百寶袋放出，讓後者在院中玩耍，自己則是在旁邊的石椅上坐下，開始安安靜靜讀起書來。

另外一邊，夜靜珊回到了她所住的丹青居，剛一入得閨房，立時沒了平日里那番秀外慧中模樣，隨手取下牆上的一把寶劍，對著地面就是一通亂揮。

「死書生！臭書生！居然敢跟爹爹稱兄道弟，還讓本姑娘給你帶路，你以為你是誰啊……」

在這之前，夜靜珊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憋屈的一天，想她堂堂「京城第一書女」，無論是在才學上還是在心計上都是鶴立雞群，若不是女兒身，就是考個狀元也不成問題，可如今倒好，不但被一個完全不按章理出牌的小小書生給逼迫得落荒而逃，更是給後者「當了回丫鬟」，這讓她很難再保持什麼淑女形象，咬著牙齒髮誓總有一天要找回場子。

「小姐！不好啦！二少爺又闖禍了！」

好不容易發泄完畢，夜靜珊正想喝口茶水潤潤喉嚨，她的侍女胡甜兒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甜兒！他又闖什麼禍了？」

夜靜珊頭也不抬地回道，繼續喝著自己的茶水，沒辦法，夜家二少爺的胡鬧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只要超過半月沒聽到有關他惹事的傳聞，夜氏一家上下都會覺得這小子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他把馮氏軍侯府的三公子馮白展給打了！」

「打了就打了吧！有什麼……什麼？他把馮白展給打了？」

「對！我弟弟剛剛跑回來報信說，二少爺打了了那馮白展之後，就被馮白展的護衛給當街擒下，正要扭送官府呢！」

「什麼？還要扭送官府？」

這一刻，夜靜珊直覺天昏地暗、搖搖欲墜，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弟弟今次居然闖下如此大禍。

在青源國，官位有三級九階，文官是士、吏、侯三級，武官是尉、將、侯三級，兩者是一一對應，地位等同。

雖然「馮氏軍侯府」和「夜氏文侯府」一樣都是「下階侯府」，但青源國向來是「重武輕文」，那馮氏軍侯府的主人更是長青城守邊大將——下階軍侯馮傳業，要是對方真追究起來，恐怕夜清風也難保自家兒子的周全。

想及於此，夜靜珊是心急如焚，在房間里是走來走去，半天沒個主意：「這小混蛋早不闖禍玩不闖禍，怎麼非等到這個時候闖禍？現在父親正酒醉之中，需要母親在旁邊照顧，整個夜府能管事的就我一個弱女子，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胡甜兒如何見過自家小姐如此模樣，心知事情真的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一時間也是心亂如麻。

「小姐！要不咱們找江公子幫忙吧？」不知怎的，胡甜兒突然就想起了江辰今日的作為，張口就是來了這麼一句。

「江公子？」夜靜珊聞言，不由停下了腳步，有些惱怒地看著胡甜兒：「甜兒！你怎麼會想要找那臭書生幫忙？若不是因為他，爹爹也不會喝醉，如果爹爹不喝醉……」

「小姐！你誤會了！」胡甜兒急聲打斷夜靜珊的話語，慌忙解釋道：「老爺正在酒醉之中，已是指望不上，若是因為沒有及時趕到而讓二少爺受了什麼委屈，那該如何是好？現如今，咱們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轉而求助於江公子，畢竟他有功名在身，又有三寸不爛之舌，到了公堂上，可以我們夜府訟師的身份為二少爺辯護，一來可以防止那馮白展顛倒是非，二來可以爭取時間等到老爺酒醒！」

夜靜珊本就是個精明的人，剛剛不過是因為慌亂而沒想得太多，現在得胡甜兒提醒，立時想通關鍵所在，當即帶著胡甜兒直奔墨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