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1

貧民區1

工廠轟隆隆的運轉,道路兩旁的屋子高低不齊,一幢挨著一幢,毫無規劃的小巷子像一張龐大的蜘蛛網,將貧民區籠罩在網中央。

新資源帶動城鎮迅速發展,一座座工廠興起,城鎮擴張的腳步比過去幾百年加起來都要迅速,將一個個村莊納入其中。

源源不斷的勞動力進入工廠,新的商鋪拔地而起,出售未曾見過的商品。

有人抓住際遇,一躍變成有爵位的新士族;有人被遠遠落在身後,微薄的薪資無法養活全家人。

飢餓和無知在陰影中瀰漫。

貧民區本來不叫貧民區,但隨著越來越多的窮人在這裡聚集,屍體和死亡日益常見時,它就變成了貧民區——一個城市角落的陰影。

它緊挨著那片新建起來的工廠,早些年那裡總是缺人,他們早起摸黑還能賺上幾個銅幣,但現在,隨著機器的改進,生產效率的提高,工廠辭退了許多人,開始招收接受過簡單教育的平民。

有時候,貧窮的根源不在於懶惰,在於無知。

陸宜修睜開眼睛,看到了腐朽的房梁和房樑上密布的蜘蛛網,他嗅到了一股臭味,從四面八方襲來——簡直就像他正身處茅房。

這或許是這個新馬甲的家,之所以說或許,是因為陸宜修一眼環顧完了四周,空曠到讓陸宜修更願意相信他是在茅房。

黑漆漆的石鍋擺在牆角,一把斷了根腿的椅子靠著牆搖搖欲墜,還有一件黃……白大褂在繩子上飄飄欲飛,乍一看跟鬼影似的,十分具有迷惑性。

幾個髒兮兮的木碗疊在一起,擺在床邊,就是他所看到的一切。

隔音效果差得驚人,陸宜修能清楚的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罵街聲,帶來全方位環繞的噪音體驗。

陸宜修雙手交叉疊在胸口,在殘酷現實面前無欲無求:「這就是我的新馬甲?」

小鳳凰在他胸口來回踱步:「你的迪化值不夠繼承之前玩過的遊戲存檔,也不夠修改遊戲角色的特性……只能地獄難度開局了。」

一張人物卡的界面浮現在陸宜修面前。

【人物:陸小路

身份:無業游民。

屬性:極低。

人物特性:

一貧如洗(你的兜比你的臉更乾淨)

中度不適(你正在生病,這個特質每分每秒都在扣除人物的健康值。友情提醒:如果得不到良好的治療,也可能演變成死亡的徵兆)

飢腸轆轆(上一頓飯在什麼時候,你已經記不清了。)

簡單教育(幸運的是你接受過極為簡單的初級教育,認識部分文字,能進行簡單閱讀。)

隱秘信仰的契機(一個接觸到隱秘信仰的機會。或許會在下一秒出現,又或許會在下一年出現,誰知道呢。)】

地獄難度,名副其實。

一排人物特性中大半是象徵不詳的黑色,唯有最後的特性是正常的白色。

陸宜修:「這個隱秘信仰的契機,不是我運氣好才刷出來的吧?」

「這是X教模擬器每個遊戲角色開局自帶的特性,」系統爽快的承認了這一點:「畢竟得給玩家一個入門的機會嘛,不然隱秘信仰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被你發現?」

「我有個問題,」陸宜修虛心求教:「為什麼這個馬甲這麼慘?」

「因為你沒開掛,」系統一本正經的回答他的問題:「迪化值很有用,既能繼承存檔,還能修改遊戲角色特性,讓你開局躺贏,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它做不到。」

陸宜修:「那問題來了,是誰浪費了我一大筆迪化值?導致我只能地獄難度開局?」

系統支吾了兩聲:「我這不是給你行了方便嗎?」

提起這個方便,就不得不提雙開馬甲存在的客觀問題了。

在鳳曉寸步不離的情況下,如果陸宜修憑空消失,下一秒就會被發現——就算鳳曉沒寸步不離的跟著陸宜修,以陸宜修那張人物卡的特殊身份,也沒法長時間消失在大眾視野中。

在這種情況下,系統將兩個馬甲的時間線略微調整,並將兩條時間線的時間流速放緩,給陸宜修創造開新馬甲的便利條件。

換句話說,就是新馬甲跟舊馬甲不位於同一條時間線上,他們的時間流速也不同,保證陸宜修用新馬甲推完遊戲進度,重新操作舊馬甲的時候,舊馬甲的情況仍在可控範圍內。

當然,這些都需要消耗迪化值。

鑒於眼下陸宜修的迪化值少的可憐,系統友情提供了「賒賬服務」——所以陸宜修現在倒欠系統一大筆迪化值。

陸宜修長嘆了口氣,從硬邦邦的床上坐起來,看到一貧如洗還散發著可疑臭味的環境,恨不得再躺回去。

「能量不多,我就不浪費了,」小鳳凰撲閃著翅膀,義正言辭道:「我先休眠了,等你攢夠迪化值,咱們再見。」

陸宜修顫巍巍的起身,撲面而來的虛弱感,讓他腿一軟,所幸及時扶住了床沿,才避免給這張人物卡再加上斷腿的負面特性。

顧不上后怕,陸宜修喊住系統:「等會,我還病著呢……」

「記得找醫生看病。」小鳳凰朝他揮了揮翅膀,語重心長的囑咐他道:「別忘了你還欠我那麼多迪化值,要好好努力攢迪化值還債啊。」

眼看鳳凰的虛影毫不猶豫的從視野里消失,陸宜修徹底打消了對系統的期待,相信系統能解決問題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我得自救!

懷揣著堅毅信念的陸宜修拖著病體翻遍空曠的「家」,最後在滿身灰塵中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一窮二白」——小偷來了都得給他捐款。

他方才肉眼所見的那幾件東西就是他全部的家產,至於錢這種硬通貨?不存在的。

陸宜修算是明白為什麼他一睜開眼就躺在床上——因為沒錢治病。

哦,或許不僅僅是因為沒錢治病……

陸宜修捂著肚子,楞是在屎臭味里,嗅到了遠處傳來的食物氣息,他咽了口口水,肚子叫的更起勁了。

昨天的我對宴會上的山珍海味愛答不理,今天的我在屎臭中饞到流口水。

人生,多麼反覆無常又多無理取鬧。

陸宜修緩慢推開自家大門,欣慰的發現它甚至沒有上鎖的功能。

伴隨著大門徐徐打開,一個嶄新的世界在陸宜修面前敞開。

破舊矮小的房子一幢接一幢,擁擠的沿著破舊街道搖搖欲墜。

「你家的屎倒在我家門口了沒看見?你臉上那兩窟窿是用來出氣的?」叉腰站在路口的大媽唾沫橫飛,朝另一家指指點點。

破舊的路旁有人躺在隨意鋪就的稻草上,蒼蠅和蚊子繞著他們飛舞,一直竟分不出這是屍體還是活人。

滿臉疲憊的行人像壓根沒看到他們般,匆忙朝道路盡頭走去。

陸宜修找到了臭味的來源——道路對面的溝里堆著滿滿當當的天然化肥,當然,路邊也能看到不少。

陸宜修站在門口,肚子依舊叫的很歡,但在頗具衝擊性的這一幕前,他突然就不餓了。

他剛剛被自己的貧窮所震驚,推開門后才發現,原來他也沒那麼窮——好歹他有房子(雖然破得直颳風),有傢具(最值錢的恐怕是他躺的那張床),還有件換洗的衣服(雖然顏色非常可疑)。

「小路,你起來了?」罵完街的大媽跟站在門口的陸宜修對上了視線。表情一變:「你能下床了?謝天謝地,看來你的病好了。」

她擠出笑容,快步走向陸宜修,大手推著他道:「那你還愣在這裡幹嘛,不是說有招工的機會嗎?」

陸宜修茫然的被她推到了路上,腳下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幾坨「陷阱」:「招工?」

「紙盒廠招工啊,你病傻了?那可是一個月兩銅幣的工作呢,要不是你認識幾個字連面試的資格都沒有呢,」大媽又推了他一下:「你不會病到忘記紙盒廠在哪了吧?沿著這條路往下走,一拐彎就看見了,快去!」

被大媽有力的大手一推,陸宜修不由自主的邁動腳步,晃悠悠的沿著道路走去。

路邊躺著的人隨處可見,麻木前行的路人腳步匆匆,罵街聲此起彼伏,孩子的哭聲尖銳刺耳。

籠罩在此處的貧窮真實的讓人恐懼。

陸宜修的腳步慢了下來,身體的虛弱再度湧來,飢餓和病痛正在這具身體里肆虐,他腳下一個踉蹌,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完了!怕不是要撕卡!

這個想法劃過腦海,黑暗就吞噬了他。

*

微弱的光,食物煮了許久散發出的淡淡香味……

再度睜開眼時,陸宜修幾乎懷疑自己身處天堂——他不餓了!

「別動,你還沒吃完,」一個女聲道:「你好些了嗎?」

陸宜修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他嘴裡含著一根粗糙的吸管,稀得像水般的粥通過吸管滋潤飢餓的腸胃。

燭火照亮了他所在的這片空間。

稻草鋪了滿地,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人,病痛的呻·吟和飢餓的哼哼聲到處都是。

皮包骨的小孩穿梭在人群中,查看地上每個人的情況,察覺到陸宜修的視線,他扭頭看他。

他的眼睛大的離譜,笑容卻清澈的足以讓人自相慚愧。

陸宜修挪開視線,看向自己面前的少女。

她捧著碗,擔憂的注視著陸宜修,察覺到陸宜修的疑惑,解釋道:「有人看到你昏迷在路上,就把你帶到了這裡。」

陸宜修:「這是哪裡?」

「這裡是我們的家,」大眼睛的小孩從少女身後探出頭:「也是死者的安息之地。」

「別嚇到他,」少女對陸宜修解釋道:「這後面是亂葬崗,買不起墳墓的人最後都會來到這裡。」

所以把他帶來的那個人,不是好心帶他來看醫生,而是來給他收屍的?

「啊——」躺在稻草上的人中,忽而發出了一聲極為痛苦的嚎叫。

聲音嘹亮的穿透夜空,回蕩起凄厲的鳥叫聲,此起彼伏,像一個不詳的徵兆,讓人心慌意亂。

少女和小孩急忙趕了過去。

小孩熟練的翻著對方的眼皮,檢查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少女握住對方的手,滿臉擔憂的注視著他。

檢查完對方的狀態,小孩朝她搖了搖頭。

少女滿懷憐憫的嘆息,握著對方的手低聲道:「親愛的兄弟,死亡與陰影的姊妹正在注視著你,願祂撫平你的痛苦和悲傷……」

伴隨著少女的聲音,屍體迅速乾癟,變成了一具形象可怖的乾屍。

陸宜修面前浮出了一個提示。

【隱秘信仰的契機已觸發,你接觸到了一個隱秘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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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遊戲通關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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