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08
夏油傑一怔，隨即清淡地笑起來：「不是你說的嗎，在這裡匯合。」
是這樣說的沒錯。
但是匯合的前提是，他們還是搭檔，是同隊的隊友，他們的戰果可以共享。
七里夏樹把他抵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拿掉。這才說道：「別裝傻，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夏油傑看起來仍然有些茫然，樹椏間的光線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而後，他沉默了下來。
頭頂的樹椏里，蟬鳴愈發聒噪，吵得七里夏樹覺得神經在跳動。
許久后，他平靜的看著她。
「你應該相信我的。」
沒有再理會她即將會說什麼，他當著她的面，把自己肩膀上的貼紙撕了下來。
連同從口袋裡拿出來的那一疊撕下來的戰利品，一同遞到了她的面前。
他沉默著眉眼，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七里夏樹一時間沒有從他的這個舉動中反應過來，他拿過她的手，把那一疊撕下來的戰利品放到了她的手掌心。
他的語氣依然溫和，沒有被質疑的怨恨和不滿，就像他看她的眼神，一眼望去，如同一條蜿蜒永恆的河流。
七里夏樹低頭看著那些貼紙，最上面的那張是夏油傑的，顏色是黃色，格外刺眼。
厚厚一疊，可以大致看出來他的手裡淘汰了多少人。
她問道：「太宰的那些也在這裡嗎？」
夏油傑：「什麼太宰的？」
「……」
手心攥了攥。
半晌后，七里夏樹才鬆開了手心，再次抬起頭時，嘴角揚起的是那副慣用的燦爛笑容，笑得沒心沒肺：「行，那就謝謝你了，你放心，獎品一定會分你一點的。」
夏油傑淡淡笑著：「不用了，你喜歡就都拿去吧。」
而後他又說道，「你這麼想贏，就是為了獎品嗎？」
「是啊。」七里夏樹笑得燦爛，「是不是想不到？」
「嗯，有一點出乎意料，我以為你不會有特別想要的東西。」
「那當然不是。」七里夏樹輕扯唇角，「錢還是很喜歡的。」
她把夏油傑的那張貼紙拿了出來，整理了一下揉皺的邊角，用手指試了試背部的粘膠是否還有粘性。
往夏油傑肩膀上一拍，又用力摁了摁。
夏油傑低眼看著重新貼回自己肩膀的貼紙。
耳邊是七里夏樹滿不在乎的語氣：「這件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你的貼紙被撕下來過。」
夏油傑多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貼紙，唇角微揚，帶了些許笑意，「不懷疑我了嗎？」
「……」
七里夏樹只頓了一秒，再次揚起恣意的笑，透著點無辜，「夏油哥哥，你可別亂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懷疑你？」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他語速不快，複述著她說的話，隨後微笑著說：「你是這樣問我的。」
「……」
七里夏樹開始睜眼說瞎話，「只是單純的問一問你為什麼在這裡而已，你自己想太多了。」
他輕聲低笑，又複述了一句：「別裝傻，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這也是我多想嗎？」
「……」
七里夏樹：「……，夏油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這麼喜歡沒完沒了呢？」
「沒有。」他低笑著否認，笑意柔和，「逗逗你而已。」
「……」
拳頭有點硬。
但她確實因為太宰治的話懷疑夏油傑在先，她的確理虧。
算了。
七里夏樹打算撇開話題，她粗略數了一下手心裡的貼紙，這才發現這居然比她以前玩這個遊戲收集到的貼紙都多。
「……」
七里夏樹抬頭，「夏油傑，你說實話吧，你真的沒有叛變跟別人合作嗎？」
夏油傑：「沒有。」
七里夏樹覺得更離譜了，「你之前是騙我的，其實你以前玩過這個遊戲？」
「沒有，的確是第一次玩。」
「……」
七里夏樹面無表情晃了晃手心的一疊貼紙：「別看我瞎猜了，告訴我怎麼回事。」
夏油傑無聲地嘆息了一聲，有些無奈地說：「夏樹，有求於人的時候，態度不可以這麼凶。」
「……」
這人怎麼還蹬鼻子上臉了啊。
行吧，無緣無故懷疑了人家一次，態度是該好一點。
七里夏樹不甚在意地扯著嘴角，笑容燦爛明艷，語氣聽起來卻很敷衍：「夏油哥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好在夏油傑沒有得寸進尺，沒有再指出她語氣不夠真誠。
他這次放出的不是「兔子」，而是「蝴蝶」。
幾隻醜陋的蝴蝶在他的手掌心撲棱著，由於長相很醜陋，並不覺得他們很可愛。
夏油傑說：「我放了幾隻這些出去，他們會出去查探情況，找到了人就告訴我。」
七里夏樹眨了眨眼，湊近一點看。
她嘗試著，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很真誠地說：「真丑啊。」
「……」
幾隻蝴蝶好像能聽懂一樣，頓時收回翅膀，遠離她。
七里夏樹怔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笑出來：「這東西還聽得懂人話啊？」
「理論上來說，他們聽不懂。」夏油傑解釋：「應該是你身上的力量讓他們害怕。」
「啊？為什麼害怕，我難道還能把他們給捏碎？」
「他們應該是在擔心這個。」
「噢。」七里夏樹應了一聲，嘴角再次翹了起來，透著股壞心眼地說：「放心放心，我才不會捏碎你們，我的力量可是要用來捏碎人類的，等我力量足夠，我一定把這個世界砸了。」
「……」
蝴蝶瞬間消失了。
眼前落了空，七里夏樹頓時覺得沒趣，她站直身體看向夏油傑，抱怨道：「幹嘛，怎麼收起來了。」
夏油傑沒有回答她，而是平靜如常地說：「去宮村老師那裡吧，遊戲時間快要結束了。」
這回卻輪到七里夏樹不依不饒：「夏油哥哥，你是不是因為我說的話而不高興了？」
「沒有。」
七里夏樹跟在他的身後，從他的胳膊旁探出腦袋看向他：「騙人，明明就是不高興了嘛，不然幹嘛一聲不吭把他們收起來。」
夏油傑：「……」
他低頭，看了一眼歪在自己胳膊旁的七里夏樹。
她咧著嘴，笑得怪沒形象，可是這樣的笑意落在她漂亮的眉眼上，只覺得明艷燦爛。
「夏樹。」
他腳步一停，目光染上一層柔和，緩緩說：「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著某種東西，值得你去保護。」
「是嗎？」七里夏樹淺淺一笑，毫不在意：「那我跟你打個賭怎麼樣？」
她輕嘖舌尖，玩笑一樣的語氣，「反正一年半載的時間也不夠我攢夠力量毀滅世界，就賭——在我能夠毀滅世界之前，能不能找到你說的那種東西？」
夏油傑卻很認真地看著她：「如果找到了呢？」
「啊？」七里夏樹意外於他還真的想賭，隨便思考了一下：「那到時候隨便你想做什麼吧。」
夏油傑微微頷首：「好。」
七里夏樹彎著嘴角回眸：「你好像很篤定你不會輸？」
他眼角微彎，淺淺淡淡：「我相信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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