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奏章
「好。~~~~」薛慕華對於楚越來說還有些利用價值,楚越也不想與其起太大的衝突,便認真的說道:「大人,草民並沒有說錯,那兩點重點的確是重中之重。」
「怎麼講。」
「四周塵灰均勻表示沒有外人在場大人是知道的。」楚越說道:「那麼,大廳里,也就是案發現場的傢俱都過矮則是為什麼屍檢會如此奇怪的原因!不過,這也看得出大人手下的仵作的不凡,和推官的無,,,。」
「好了,說重點吧,為什麼傢俱都不高會造成如此死亡的樣子。」想到自已縣衙里的刑獄推官,薛慕華也嘆了口氣哼道。
「大人,其時再簡單不過了,劉員外打好繩子之後,搬了張傢俱到繩結下面,這時候,他發現,站在凳子上的他,夠不到繩子來上吊,那你說,接下來,他會幹什麼。」楚越呵呵的笑道。
「廢話,當然是找高一點的東西了。」薛慕華瞟了一眼楚越說道。
「大人高見,問題是大廳里的傢俱都很矮呀,站在上面,劉員外的脖子都夠不著繩子,那你說,一心求死的劉員外要怎麼辦?」楚越繼續的引導的說道。
「怎麼辦,我管那該死的劉員外怎麼辦,都不夠高,那他隨便站在一張凳子上,往上一跳總夠得著了吧!」一想起害自已被下獄的劉員外,薛慕華就一肚子的火氣,聽楚越如此一說,頓時怒聲喝道。
「大人真是明查秋察,明見萬里呀!」楚越馬上笑道。
「你是說,那殺千刀的劉員外是站在凳子上,然後向上一跳,這樣高度就夠了,他的脖子就夠得到繩結里,,,對,對,他是用跳的,他的脖子跳進繩結里后,人還會往下落,然後,脖子就與繩子磨擦,所以,他的脖子上就有大片的擦傷,對,沒錯,精僻呀,精典呀,本官自認閱遍各朝刑獄典籍,但都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經典如此詭異的自殺案!」薛慕華順著楚越的話腦子了一閃,他本身就是一個精通刑獄的人,哪還會想不明白,馬上興奮的說道,看來,自已是可以出去了。
「那大人,劉員外脖子上繩索的擦痕明白了,可是,劉員外手上的擦痕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見薛慕華這麼快就明白了過來,看來,這人所說的愛好雜學倒不是說謊的,這個年頭,能愛好這些雜學的,也算是一心為民的官了,一時之間,楚越對其的好感大增。www.
「本官雖是一縣縣令,主要職責是教化百姓,但也知道刑清則民安的道理。」薛慕華見楚越眼珠子一轉,馬上就明白了楚越心裡所思所想,眼角瞄了瞄楚越,有些愁悵的說道:「可惜的是,朝堂上的那些大佬不知道呀,天天抱著半部倫語治天下不放,殊不知這天下百姓誰管你什麼孔子,誰管你什麼子貢的。」
「大人高見。」楚越眼睛都要直了起來,這個年頭能說出這些東西的人絕對不一般,別的朝代比如說漢唐,政治氛圍極其的開明,但也少有人能說出這21世紀才能說出來的話,何況這是文學最盛的宋代呢。
「扯遠了,相信你什麼都沒聽到,不是嗎?」薛慕華淡淡一笑,他根本就不怕楚越會把他的這句話說出去,就算楚越說出去,也沒有人要信的:「對於這個問題,本官倒是要問問你,為什麼劉員外的手上會有繩子擦傷的痕迹呢?」
「簡單,能當得起大人一聲員外稱呼的,想來,必是富貴之家,而且,還不是一代二代的爆富之家,必是家傳幾代的,才能當得起大人一聲員外稱呼吧。」楚越見他一說完,薛慕華便讚賞的點了點頭,便知道自已猜對了。
「這種人家,錦衣玉食,想必身體必然肥胖龐大,劉員外一心求死,可是凳子卻太矮,所以,劉員外就雙手抓住綁好的繩子,用力往上一跳,而在劉員外身體重量的作用下,雙手不堪受力,必然下划,與繩子磨擦之間,就有了被人勒死,受害者雙手緊緊抓住繩子才有的傷痕了。」楚越呵呵一笑:「不知草民所說的可對。」
「本官也是這麼認為。」薛慕華摸了摸鬍子,讚歎的點了點頭:「現在案情是完全明白了,那麼,請小哥去取些筆墨紙硯來,我口授,你來書寫。」
「罪臣商丘縣令薛慕華遙叩首於聖皇陛下,罪臣自領罪以來,感於愧對吾皇聖恩,萬死難贖,牢中常有獄卒前來授罪臣刑獄之道,罪臣恍然大悟,那劉員外死,,,,再拜吾皇萬歲。」
「小兄弟這是怎麼了。」薛慕華念完之後平靜的看著滿頭大汗的楚越說道。
「那個『常有獄卒前來授罪臣刑獄之道』是怎麼回事?」楚越汗都流了出來了。
「放心,這與小兄弟無關,只不過既然開封府府尹曾憲曾大人送了本官一場大禮,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本官好歹也要回送一個吧,要不然,豈不是讓人覺得本官沒有禮貌了?」薛慕華微微一笑,眼晴里一場精光閃過。
「草民明白了。」果然是文人的筆,妓女的逼,都是天下殺人利器呀,隱隱的,楚越也明白了,這封奏摺上去,朝堂之上肯定又是一場爭鬥,但不管結果如何,這個正三品開封府尹都不會好過。
宋朝優待文人,講究刑不上士大夫,薛慕華做為皇帝親自下旨抓拿的罪犯,在皇帝還沒有下旨問罪審理的時候,竟然「常有獄卒前來授罪臣刑獄之道」那裡面的道道就誰都清楚了。
一個下賤身份的獄卒怎麼能教一個官老爺?又怎麼敢教一個官老爺,教的還是刑獄之道,也就是說折磨他了,這明顯是在打皇帝的臉嘛,薛慕華不僅是大宋皇帝選上來的官員,還是大宋皇帝親自下獄的官員。
而且,裡面的獄卒兩字,讓楚越暗暗的心驚,心中不由的有些遲疑,以至於沒有聽到薛慕華讓他把奏摺拿給他過目的話。
「小兄弟既然看出來了,那就是知道裡面的意思了。」薛慕華淡淡的說道:「本官今天雖然下獄,但是聖上不可能砍了本官,也不可能就這樣一直關著本官,所以,不論如何,本官總有出去的一天的,,,。」
「大人不要威脅草民!」楚越怒喝一聲,薛慕華的話無非就是這個意思,他總有一天會出去的,而且,現在劉員外的案情他也清楚了,也就是說,他不但會官復原職,很有可能還會參倒開封府尹曾憲,那時候,他想怎麼對楚越都是可以了,所以,楚越現在最好乖乖的聽話。
「大人可能是貴人多忘事,剛剛草民所說的,可以讓全天下上至提點刑獄,下至仵作史民都檢查不出大人的死因的話,大人興許是真的忘記了。」楚越眼裡殺氣一露,他知道,他不知不覺的已經被薛慕華繞進去了,他隱隱的有些兇狠的想到,莫不如就真的殺了這個薛慕華。
薛慕華眼晴一縮,顯然,他想起了楚越的這句話,如果剛才還是楚越自誇之語,他可以不放在心上的話,那麼,剛剛聽到楚越那對刑獄精僻的論述,和對案情明見萬里,已經讓他完全的相信了。
「好了,你的樣子雖然兇狠,但眼神還不夠凌厲,看得出,你不是一個好殺之輩,估計連雞都沒殺過吧,你這話威脅不到本官,所以,在你不敢殺本官的前提下,就是你為魚肉,我為刀殂,你就乖乖的聽本官的話吧,馬上把奏摺送到御史大夫的手裡。」薛慕華看著楚越越變越差的臉,淡淡的揮手道:「本官一諾千金,絕不反悔,到時定送你一場大富貴!要不然,你要殺本官,還要先勒后吊,還要消除痕迹,還要做偽現場,可是,本官要殺你,哼哼,小兄弟,有時,殺人是不用刀的!」
「你不過是一七品,,,好!草民送!」楚越心驚於薛慕華的觀人心術,這薛慕華竟然把他的心思遂磨得一清二楚,這種心思太可怕了,不過,楚越就算不殺他,也有后招:「不過大人真的以為吃死了在下?」
「哦,難不成你還有后招。」薛慕華不屑的撇了一眼楚越,「也許刑獄之事,本官確實不如你精通,但是若論官場之術,權謀之道,十個你加起來,本官也能一一玩死,,,,咦!」
薛慕華接過楚越扔進來的奏摺邊說邊打開一看,頓時驚訝的叫了一聲,然後抬頭看了一下楚越,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把楚越:「看來,你說的對,你的這筆字就是后招,當今天子若看了你這等前無古人的字體,本官一時半會確實動不了你!不過,你信不信,也許短時間之內本官不能拿你怎麼辦,可是,皇上也不可能因為你這一手字體一直寵著你的,到時,本官照樣玩死你!」
「那就試試看吧。」楚越見到薛慕華的表情,心裡一喜,看來,自已的這一手瘦金體的確目前還沒人知道:「那在下告辭了,不過,還請大人告知御史大夫府在何處。」
「這個自然。」薛慕然點了點頭,突然臉上揚溢起一種陰冷的笑:「既然是有人來教授本官刑獄之道,那麼,小兄弟,我也送你份禮吧,在這牢里,你想要誰的命!」
楚越呆愣了一下,隨口說出兩個人的名字,記好地址,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