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羊毛
耆長本己年老,這二十大板挨下來,跟死也差不多了。www.8jwx.com但是沒有人會去同情他,按大宋律例,收留兇手隱瞞不報與兇手同罪,所以縣衙里的人不會去同情他。
耆長主管一鄉的平安,在里正去收賦稅時,耆長就是里正的打手,平日里也是作威作福無人敢惹的角『色』,但這些對於百姓來說反而不是大事,因為百姓們在哪朝哪代不是受欺壓的?
百姓們恨的是,耆長明明知道真兇是誰卻推搪不說。而且那人還是通『奸』殺人的,倫理和人命這個兇手都涉極了,這種敗壞風俗,窮凶極惡才是引起百姓強烈憤概的真正原因。
李家村並不大,耆長的家庭狀況老里正知道得一清二楚,當聽到耆長家裡只有二個女兒和一個痴獃的兒子時,楚越沉默了,楚越並不認為一個痴獃的人會有這麼縝密的心思去謀划如此精密的殺人過程。
如果曾應梅的屍體不是那麼快被發現,那將是一件非常棘手的案子,兇手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混淆視聽讓仵作產生錯誤的判斷,弄錯女屍的具體死亡時間。
如果發現得晚,那麼別說是許方,就是楚越也很有可能被屍體滿身的惡臭和腐爛一樣的凍瘡給欺騙,缺少現代儀器的楚越也一樣有可能會認為曾應梅早己死亡。
而其時現在楚越也無法斷定具體的死亡時間,他只能從案發現場剛被水清洗過的排污管道和還火熱的火坑還有女屍陰門裡流出的稀稀的血『液』上推斷出大致的案發時間。
可以想像,如果這女屍真的很遲沒人發現,等這些現像都被時間洗去,比如曾應梅『乳』(和諧)上的牙印,那麼兇手的計劃可以說就是一場天衣無縫的計劃了。
可惜,兇手用的臭豆腐『乳』的浸泡『液』太高檔了,那味道實在是太臭了,過路的村民聞到少不得會上前去看看,估計事情就是這樣被發現的了。
按理說,打完板子的耆長是要押回縣衙大牢的,不過看老耆長奄奄欲息的樣子,楚越雖然對他沒什麼好感,但必竟不想致其死地,叫里正請來醫生扛到家裡去醫治了。等醒來再過堂問話,不過,看他挨板子時那種硬氣的表現,能不能審問出東西來,楚越一點信心都沒有。
來到耆長家的院子,這三進三合的大院可以顯示耆長的富有,成群的妻妾後面三個弱小的身影顯得很是孤零。
耆長的兒子笑呵呵的與楚越對視著,身上穿著上好的皮襖,沾滿了一堆堆的鼻涕,要不是楚越表情嚴肅,讓他有些害怕,他早就從鼻子里扣出道鼻涕甩到楚越身上,用他獨特的歡迎方式來表明他對楚越的善意了。
相對於耆長的傻兒子來說,耆長的兩個眼晴哭得通紅女兒就顯得懂事得多了,其中一個代替那些已經被嚇得驚慌失措的妻妾們上前向楚越福了一福說道:「多謝大人放我家翁一條『性』命,民女感激不敬。」
「不用,要不是看在他己年老的份上,我也不會放過他。」楚越瞄了瞄人群,「哪位是你的大娘。」
大娘只有正妻才能有這個稱乎,那小女人從人群中找出一個黑小細瘦白髮蒼蒼的老婆婆,那女的看著一群紅黑相間的衙差,嚇得直發抖,要不是那個小女兒一直在輕聲的安慰著她,估計她都會嚇軟在地。
鄉民們少有同時見過這麼多的衙役的,何況這些衙役還都是來你家的。中國對官的恐懼,在儒家出現后,便一直存在,家天下和士大夫制度下,百姓一直都是被皇家和士大夫欺壓剝奪的對像。
哪怕是到了今天,大部份百姓照樣還是對公門中人充滿了敬畏,都是抱著能忍就忍的心態,盡量不去招惹公門中人。
楚越看到身體抖得像刷糠一般的老太婆,語氣放得極緩,表情也和溫和,輕聲的說道:「這位阿婆,您放心,我並不想傷害你們,我只是來問幾個簡單的問題。」
「官老爺,您問。」那老阿婆驚懼的看了一眼楚越,也許是楚越清澈見底的眼神稍稍給了她一點點信任,讓她暫時的壓下了害怕。
「你夫君有多少妻室?又有多少孩子,有沒有外室?」楚越儘力的把自己的聲音放緩和,盡量不刺激這個老阿婆。
「夫君?」老婆婆先是輕輕的念叨了這個詞,抬起頭來定定的看向楚越,舵得不成樣子的背好似都直了一些,她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指了指後面那一大堆的脂粉群說道:「官老爺,老太婆雖然是正妻,可是老身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回答在楚越的意料之中。當楚越看到那寵大的妻妾群,裡面是老中青三代都有,個個裝扮得花技招展,艷麗妖媚,而且年輕的一代中,好像都有比眼前這個小女兒更小的,從這一點就知道這個正妻絕對是最不受寵的一個了。
平時里,估計也不比那些奴婢的待遇好多少,這種人,哪天晚上自己男人睡在哪裡都無可能不知道,又怎麼能夠知道別的東西呢。
楚越按著年紀,由大到小,把李耆長家的所有的妻妾都問了一遍,得到最多的回答幾乎都是帶著強烈怨氣的這麼一句:「大人,夫君妻妾眾多,平日里還常常去城裡逛青樓,至於外面有沒有狐狸精,草民就更不知道了。」
不過,倒是可以確定一點。明面上,這耆長真的只有三個孩子。兒子就只有一個,就是那傻子。
看來這條道是走不通了。
楚越本來以為,兇手可能是耆長的至親,很有可能是兒子一類的至親,要不然耆長不可能會替其認罪的。現在看來顯然不太可能了,他的那傻兒子,連自己的基本生活都無法保障吧。
這條路走不通,楚越還有另外一條路。
還記得屍體上塗的用來加速屍體腐化,混淆視聽的臭豆腐『乳』『液』嗎?兇手能拿到這些臭豆腐『乳』『液』,又能是讓耆長願意代其隱瞞的,必定會是在臭豆腐作坊里的人。
楚越的命令一下,耆長的小女兒上前萬福說道:「公子,我四記臭豆腐『乳』在這十里八鄉也是小有名氣,就連城裡的高府名下的曲江樓用的豆腐『乳』都是我四記出產的,村裡的男丁幾乎都在我豆腐坊里幫閑。」
那裡正也上前證實了這一點:「大人,沒錯。村裡的勞力們在農閑時就在李耆長作坊里做事,可以賺點小錢貼補家用,農忙時常常晚上也會去幫忙,整個村都是如此。」
現在剛開春,天氣還冷,正是農閑時節,也就是說,整個村裡的男人都會在作坊里,那個名單就相當於全村人了。
「豆腐作坊的管事是誰,叫來問一下,有誰在什麼時候從作坊裡帶走浸泡『液』。」楚越皺起了眉頭,全村的人都在作坊里幹活,這目標太廣了,如果真的一個一個去查的話,很容易在村民中造成恐慌,不是上上之策。
「大人,草民就是臭豆腐『乳』『液』的管事。」話音剛落,李耆長的小女兒就站了出來,清麗的面容上帶著苦笑:「大人,這個實在是查不了,在作坊里做完活之後,一來已近半夜,二來,有時村民們時常會帶點腐『液』回去泡製腌菜什麼的,這種事情經常都會有,而作坊氣味太臭,只有鄉親們願意前來幫襯,所以對這種事情,作坊也從來不敢禁止,好在鄉民們都純樸,除了帶點浸泡『液』外,從來不夾帶其他東西。」
看來從臭豆腐『液』這一塊也查不通了,這一查,照樣等於所有的村民都得查,楚越心裡稍稍的推算了大致的案發時間,根據火坑的溫度很有可能是辰時末到巳時這段時間(11點到下午1點),只要查一下,在這段時間裡誰帶過浸泡『液』離開過作坊,誰就有重大的嫌疑。
誰知道,楚越一問之下,人家更是苦笑,這正是作坊下班的時間,所有人都是在這個時間段走的。
看來,臭豆腐『液』這條路也走不通呀。
楚越再次把眼光望向了羊皮袋裡那幾根白『色』的山羊『毛』。
這幾根羊『毛』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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