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陰謀
昏沉的滋味兒充斥著太陽穴,像是睡了很長的一覺,桑桑的眼皮睏乏地抬了抬,看到了一盞懸在漆紅房梁下的琉璃燈。光線透過紗幔,朦朦朧朧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做夢,慢慢地閉上了眼。
但很快,桑桑就猛地想起了什麼,腦子裡的混沌一掃而空,想坐起來。可全身的力氣還還沒蘇醒,手肘發軟。
就在這時,紗帳被撩開了,光線透了進來。一雙手臂及時地攙住了她,熟悉的降真香氣,隨著紗帳的掀合,幽幽地滲入了混沌的靈竅里。
桑桑輕哼一聲,穩住身體,入目所見,就是對方的衣襟。
這似乎是一件舊衣,雖然乾淨,卻不會嶄新得發亮,像是會在家裡不見客時,才會穿的衣服。
桑桑一愣,抬起頭,江折容那張端麗而溫雅的面容,映著頭上燈火,就這樣出現在了她的眼帘里。
他們置身在了一間十分寬敞風雅的卧房,格局與她先前住的那間完全不一樣了,面積也要小一點。華麗精細的程度,卻不減半分,梨花木桌,銀華鏡,青紗綉床……顯然,是費了一番心思布置過的。
江折容沒有阻攔的意思,神情平靜地任由她看。
桑桑環顧一周,錯愕和怪異的感覺,在心底發酵得越來越濃,重新轉向了江折容:「這裡是什麼地方?」
「桑桑,這樣做之前,我其實考慮了很長時間。」江折容卻答非所問,垂著眼看她,淡淡道:「但聽了你的答案,我還是決定這樣做了。」
他的神態平靜無波,桑桑與他對望,竟忍不住,咕咚地咽了一下喉嚨:「我的……什麼答案?」
「既然你喜歡的只是我兄長的外表和修為。如今,他有的這兩樣東西,我都有了。」江折容輕柔地笑了笑:「那麼,你選我也是一樣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想弄多少個孩子,我都可以滿足你。」
桑桑瞪著他,有那麼一剎,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但她知道並沒有。一股涼氣慢慢地爬上了背脊,她的手指攥緊了被褥,有點慌:「你,你是在作弄我吧?」
江折容的笑意淡了一些,口吻卻依然溫柔,毫無火氣:「桑桑,我不會拿這些事作弄你,你知道的。」
桑桑盯了他片刻,一咕嚕就下了床,直接跑到了門邊,決定出去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然而,房門早就設了結界,使出的妖力彷彿被吞噬了,壓根無法撞開。
「別試了,桑桑,你出不去的。」後方傳來了江折容平靜的聲音。桑桑一僵,忽然感覺到空氣里有風起。江折容不知何時走了上來,彎腰抱起了她。
桑桑一驚,手腳並用地掙扎了起來。
好在,江折容只是將她放回了床上,就毫不避諱地單膝跪蹲而下,攥住了她的腳踝,微一蹙眉。
原來,方才因為情急,桑桑是只穿著襪子下床的。
跟變魔法一樣,江折容拿出了一雙漂亮的紅繡鞋,低頭,給她套上了鞋子,穿好后,還捏了捏鞋頭,自言自語:「我記得你就是穿這個尺碼的鞋子的,果然。」
他越是這樣溫柔體貼,就越不正常。
識時務者為俊傑,桑桑按捺頭皮發麻的滋味兒,試圖哄他,軟語說:「折容,你聽我說,萬一你哥哥發現我們不見了,他肯定會很著急很擔心的。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我已經給兄長留了一封書信。」江折容微微偏開了頭,陰影遮蔽了他那一側的面容,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他永遠不會知道我們在這裡。」
桑桑瞪著他,惱道:「江折容!」
「桑桑,兄長做得到的,我不會比他差,還會對你比兄長更好。」江折容坐到了床沿,抬手,輕輕撫過桑桑的下頜。昏光之下,他的眉眼毓秀,長睫下是極黑的眼珠,唇則是冶麗的殷紅:「就像那天的事一樣,你其實不討厭的。不是嗎?」
說完,他就低下了頭。但是,這個吻印了個空。
桑桑的回答是彎腰,蹬掉了那雙紅繡鞋,跟鴕鳥一樣,鑽進了被子里,蒙住了頭。
江折容僵了一下,低頭,望著這個拒絕他的背影,目光微暗,有一瞬間的徹骨冰冷。
但說話時,語氣依然溫和:「桑桑,時辰不早了,我先去做晚膳。等一下就回來。」
「……」
床上的那一團小山坡不回話,還動了動,轉了個朝向,頭部朝向牆壁,幼稚地將屁股對著他。
用孩子氣的舉動,來彰顯自己的憤怒。
「被子里太悶了,別在裡面待太久。」
江折容將一個柔軟的枕頭放到了她身邊,再看了她一眼,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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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桑桑翻遍了房間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逃走的空隙,氣成了一隻河豚。
但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三年前,她已經不是江折容的對手,單單被他用劍指著,都會抖若篩糠。全靠一些小聰明,才能從他手中逃走。如今,江折容不僅恢復了靈力,還得了三百年的道行,更是她無法撼動的存在。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吧。
桑桑試過裝可憐,也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江折容都不為所動。
見狀,她又靈機一動,想到了自己的看家本領——裝暈、裝病、裝死,想騙江折容打開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