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媽,這是個啥!」
呂成哲來不及細想,驚叫一聲將手中的娃娃拋了出去,正好砸到旁邊的傅忱頭上。
傅忱下意識伸手接住,娃娃破碎的頭安靜的躺在他的手心中。
娃娃直直的看著他,他的心臟彷彿都停了一瞬。
這張臉正是小男孩的臉!!
他裂開過分上揚的唇角,發出的聲音和小男孩一模一樣,只不過這個聲音格外刺耳。
「哎呀,被你們發現了。」
話音落下,他那雙大而無神的黑漆漆的雙眼流出血淚。
傅忱努力維持的表情管理終於崩塌,他連忙後退了兩步,手一松,娃娃的頭向下墜落。
就在快要掉落在地上時,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接住了它。
林戚把它捧在手心中,手指輕拂過它脖子的斷裂處,將垂下來的棉花塞回去,又輕輕拍了拍它髒兮兮的臉蛋。
她垂著眼,聲音淡淡的,「好啦,乾淨啦。」
原本一直在遠處垂著頭的小男孩猛的抬頭看向林戚,嘴一扁哭了出來,「哇!好疼的,他們都是壞人,為什麼要欺負小溪,真的好疼啊!他也好疼啊,他在哭,我不想讓他哭的!」
隨著哭聲越來越大,娃娃脖子的斷裂處湧出一陣陣濃烈的黑色怨氣,怨氣在房間中瀰漫開來,怨氣中各種刺耳的哭喊聲和哀嚎聲,其中夾雜著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
「還給我!把娃娃還給我!把畫還給我!!」
嘶吼聲越來越大,讓旁邊的床和桌子跟著不停的顫動。
所有的心中猛的一緊,是宋一溪!
「把!娃!娃!還給我!!」
一旁的畫架突然飛起,猛地向林戚的方向砸去。
林戚剛要躲開,眼前毫無預兆地黑了一瞬,身體輕晃,再睜眼時,畫架近在咫尺。
「小心!!」
還不等她反應,一個身影擋在她面前,她的指尖夾著空白的符紙還沒來得及使用。
畫架狠狠的砸在雲桃身上,同時黑色怨氣化成巨大的手,握住雲桃的腳踝將她向後拖。
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感受到這些東西的可怕,但還是下意識想要去拉住雲桃,但是黑色怨氣的力氣太大,拉也拉不住。
顧書珩依舊緊緊地拉著雲桃的手臂,黑色怨氣像是被他的執著惹怒,攻勢向他而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沒等碰到他,怨氣猛地一頓收了回來。
慌亂之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異樣。
林戚的表情驟然嚴肅下來,越是這樣的緊張的環境她的淚失禁體質越是不受控制,眼圈不自覺的紅了起來,杏眼淚汪汪的。
她咬了一下下唇,用食指和中指在空氣中隨意的畫幾下,半空中浮現出一個泛著金色的圖案,圖案猛的打向黑色怨氣。
只聽到怨氣中一聲哀嚎,握著雲桃的手鬆開,剩下的幾個男人上前一步將雲桃拉了回來。
可還沒等鬆口氣,黑色怨氣中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然後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得只能聽到他們幾個人略顯粗中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他,是不是走了?」
「應,應該吧……」還沒等說完,他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你,你們看牆上!」
牆壁上倒影出他們八個人的影子,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黑色的影子突然多了一個,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越□□緲虛無。
黑色的影子慢慢的接近其他影子,看上去就像是想要和影子融合一樣。
難道他是想附在他們誰的身上?!!
就在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黑色影子時,林戚突然嚶了一聲,淚珠順著臉頰流下來,哭的梨花帶雨。
「天哪,好可怕!」
林戚一邊用哭腔喊著,一邊伸手把黑影從牆中拉出來,拎著他甩了幾下,又狠狠的砸向對面的牆壁。
黑影直接被砸進牆中,掙扎了兩下,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他完全嵌進牆裡,摳都摳不出來。
大家這才看清楚的他的樣子,是一個穿著破舊的T恤和牛仔褲的瘦弱年輕男孩,他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的狀態,身上和臉上都帶著血跡,四肢也不正常的扭曲著,面色是不正常的青色。
如果他此時不是完全嵌在牆中,眼神渙散,滿臉生無可戀,大家想他們肯定會被眼前這一幕嚇到。
宋一溪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有些難以接受鬼生第一次遭受如此慘烈的滑鐵盧。
他的嘴裡還小聲嘟囔著,只不過這次已經沒有絲毫的恐怖氣氛,「還我娃娃,還我畫…還我畫……」
一旁的小男孩連忙跑到宋一溪旁邊,輕拉了一下他的衣擺,「你怎麼樣?我就說這個女人壞得很吧!」
林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圈紅紅的,聲音裡帶著控訴,看上去格外的可憐,「明明是你們先嚇我們的,真的太可怕了,你們才壞得很!」
說完又林戚抬起手,宋一溪餘光看到這一幕,猛的雙手抱頭。
「對,對不起!我不嚇唬你們了!求你們別買我的畫!」
話音未落,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宋一溪直接帶著小男孩消失在房間中,房間中黑色的怨氣也隨之消失,一切都恢復正常。
林戚的動作停在半空中,回頭看向其他人,不解地眨眨眼,「我沒想打他呀,我只是想拿鏡子看看妝有沒有花。」
大家又沉默了幾秒,發現宋一溪是真的離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戚還沉浸在不解中,突然被雲桃抱住,耳邊是她小聲的啜泣,「嗚嗚謝謝你小戚,如果不是你恐怕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果然師父說得對,以我的半吊子根本解決不了任何事情,還會耽誤別人!」
林戚沒有開口,只是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慰她。
雲桃後知後覺的害羞起來,她之前明明一點也不喜歡林戚,但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突然覺得她好像沒有那麼討厭了。
她小聲的問道:「之前那兩次都是你幫我的吧?你…怎麼會這些的呀?」
林戚卷翹的睫毛上依舊掛著淚水,她沒有回答,只是對著她眨了眨眼。
此時彈幕也開始活躍起來。
【我的媽,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鬼,我居然還直播看鬼,太可怕了!】
【這個綜藝太上頭了,越害怕越想看,完了,我不敢去廁所了。】
【本來嚇得要死,看到戚姐瞬間不害怕了,太強了,看把鬼嚇得直接逃跑了哈哈哈!】
【我好愛林戚這個反差,用最弱的外表出最重的拳,粉了粉了!】
【林戚剛才那招時真的強,一般道士都是需要符紙才能畫符,只有老天師級別的人才能虛空畫符!真的太強了,而且果然之前那兩次不是我的錯覺,確實是有高人幫了雲桃,只是沒想到高人居然是林戚!】
【我能說突然一些磕林戚和雲桃嗎?林戚安慰她的時候突然有點帥怎麼辦?】
從恐懼中緩過來,大家才想起來剛才林戚所展露的一切,大家都圍了上去。
「林戚你好厲害!沒想到你這麼深藏不露!」
「還好有你,不然我們恐怕就要涼了!」
「以後你就是我戚姐!我就跟著你走了!」
只有傅忱和丁盼複雜的看著林戚,丁盼看了一眼牆上留下的人形痕迹,突然慶幸自己沒有太明顯的針對林戚。
對於大家的追問林戚只是彎著眼睛笑著,沒有解釋太多,她從身後拿出剛才在慌亂中無意中找到的東西。
「剛才我不小心摸到了這個,應該是宋一溪的日記本,裡面或許會有什麼線索。」
大家翻看著宋一溪的日記本,輕鬆的氣氛漸漸沉重下來。
根據前面的日記能推斷出宋一溪生前的事情。
宋一溪出生在一個窮困的農村,父母早早去世,親戚撫養他長大,他從小就有自閉症,不喜歡和別人交流也沒有朋友,只有小溪是他的玩伴,他從小都和小溪一起玩耍說話,而小溪也是她媽媽臨終前送給他最後的一個生日禮物。
「小溪就是那個娃娃了吧,沒想到他居然是娃娃的靈。」
大家又繼續看下去,宋一溪考到其他城市上大學,因為喜歡畫畫,他一邊打工賺取學習畫畫的學費,他在畫畫上非常有天賦,在畫室學習的時候,有人發現他和娃娃說話,就開始排擠他,直到遇到一個新朋友,也是他第一個朋友,尹霖。
看到這裡大家都有些於心不忍,後面的事情他們已經能猜到了。
尹霖雖然是富二代,但是對他非常好,不過尹霖畫畫的天賦並不高,來畫室也只是消遣,總是和他說來畫室是他做得最正確的決定,因為和他成為好朋友。
宋一溪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小溪畫出來,然後送去參賽,這樣也就證明他進入了新的人生,他和尹霖分享這件事,但是臨近比賽,尹霖卻說要花錢買這幅畫,但是他拒絕了。
漸漸地,宋一溪日記的字跡越來越重,越來越潦草,只是從文字上就能看出他的怨氣,中間發生了什麼他都沒有再寫,過了很久,寫了最後一篇日記。
看到上面的字跡,所有人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們回來了,就在花園。他們在笑,憑什麼!這群小偷!我要把畫要回來,畫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是我的這三個字寫滿了一整頁,一個字比一個字重,最後一個字時,直接把紙穿透。
「後面沒有了,不出意外應該是宋一溪去找尹霖,然後發生衝突,就……」
「怎麼辦,我們要去花園看看嗎?」
在大家沉默的時候,林戚開口道:「去,我要去看看。」
聽到她開口,其他人也跟著說道:「好,那我們去花園看看。」
白天的時候,他們又和其他工作人員打聽過,酒店確實保留了當年畫室的部分作為紀念,花園就是其中一角,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卻沒想到現在成了重要的線索。
從一樓的一個小門穿過就是一個小花園,花園面積不大,但是周圍有石桌和石凳,還有一個長滿鮮花和綠藤的架子,明明是一個很美的花園,但是在月色之下卻顯得格外陰森。
林戚蹙了蹙眉,這裡陰氣極重,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
看著並不大的花園,大家討論道:「酒店的老闆為什麼不把當年畫室的東西都銷毀,留著這些不晦氣嗎?」
「是啊,酒店一直鬧鬼,他們就沒往這方面想嗎?」
林戚突然道:「或許,酒店的老闆並不知道這裡死過人。」
大家都沉默下來,幾個年輕人開始拿出手機,「果然這個畫室沒有任何死過人的新聞。」
顧書珩點點頭,「是的,我白天托朋友查了一下酒店前身,這個畫室幾年前確實失蹤過一個學生,但是當時並沒有人報失蹤,只是聊天的時候說有一個人突然沒了聯繫,而且也沒有說這個學生的名字。」
其他人瞭然,「那就是宋一溪了。」
「可是,宋一溪也殺了尹霖報了仇,為什麼還徘徊在這裡不離開,難道真的是為了守護這幅畫?」
另一個人開玩笑道,「總不能是尹霖殺了他,把屍體藏在這裡,然後他才走不了吧?」
這句話讓大家都頓了一下,有些細思極恐,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林戚。
林戚看向距離他們不遠的陰影處,聳了聳肩道:「直接找他問問唄。」
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只見不遠處人影閃了一下,宋一溪的身影出現在一米之外。
他的面色發青,身上籠罩著陰氣,直直地看著林戚,眼神又陰又沉。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難道他要找林戚報仇?
就在大家都在戒備的時候,林戚上前一步。
而宋一溪的反應讓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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