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書中四處蹦躂的蝶公子,居然開頭就領了便當。黎子霄心中暢快。沒了此人,那些覬覦他「妹妹」的禽獸,少了無數英雄救美的機會,將來出門更安全了。不,沒有將來,因為他神智已經清醒,便不會有女主在外走跳了。
蝶公子之所以沒有擠進競爭者的隊伍,正是因為他每回對瓊然下毒手,都被人截胡。
如果今天秦神白不在場,以「瓊然」的女主光環,也會機緣巧合有其他人救她脫困。不過換成書中蓋章人設是喜歡妹妹的變態反派黎子霄,他不知道自己這光環還靈不靈,能發揮幾成效果。
照這麼說,闖庄的,很有可能是本該救瓊然脫困的人。
對方可比鬼祟潛入的蝶公子高調多了。只因飛花山莊開啟大陣,對方被阻在陣外進不來,便出手攻擊結界,直到侍從露面交涉,對方才停手。不過仍堵住山莊的大門,不讓人進出。
「莊主,這人不管怎麼問,都不肯說出身份來意,從頭到尾嘴裡就一句話:我要見他/她。也不知要見誰。其他一概不答。」
侍從連這個『他/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黎子霄卻知道,這個「她」,必然指女主。
飛花山莊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黎子霄手握劍鞘,在侍從的擁簇下,來到山莊門前。
一看到來人,手裡的劍便出鞘。鏘的一聲,直指對方。
來人抱著一把大刀,屈膝蹲坐在陣外,像一隻孤傲的狼。哪怕被黎子霄劍指著,他堅毅的眼神都沒有變化。
「我要見她。」口裡重複著這句話。
黎子霄下意識護住肚子,腹部隱隱作痛,彷彿挨了一刀。
他認出對方了。
書中孤獨不凡的刀者,只對瓊然敞開心扉。
與女主其他的愛慕者不同,不爭不搶,只要留在女主身邊便滿足了。
有人說他是瓊然的一隻狗。連女主的愛慕者都沒把他放在眼中視為威脅,反倒驅使起來很順手。
書里黎子霄受眾人攻擊,哪怕已經被按頭是變態反派,眾人也只傷不殺,顧念他是女主的哥哥,動手留有餘地。唯有這個憨憨,捅黎子霄的一刀又快又狠,半點沒有放水。
現在這隻「狗」來到飛花山莊,出現在黎子霄面前。
一想到書中劇情,黎子霄開始腹痛起來。
「我要見她。」刀者重複道。
他髮型凌亂,一身裝扮灰撲撲的,看上去整個人飽經風霜,臉卻意外的很年輕。
地上殘留的刀痕,可證明他擁有高超的刀法,偏偏他對任何人的靠近都戒備敏感,有種反差的不自信,弓起的身子緊繃著,保持隨時出刀的最佳狀態。
他叫寒。
書里所有人都叫他「寒」,名字只有一個字,和他的性格一樣孤傲。
在沒見過他之前,黎子霄也這麼認為。直到他仔細打量對方的臉。心裡咯噔一下。這貨怎麼長得像他小師弟?
早年前,黎子霄曾經離開家,隱姓埋名進入昭天宗深造劍法,還拜了一位師父。小師弟比他晚幾年拜師,當時只到他腰部高。那小孩生得機靈可愛,嘴巴又甜,哄得同門師兄師姐們,都把他當個開心果,很是疼愛,包括他也不例外。
他記得小師弟姓池,全名叫池如寒,使了一手師門傳授的天意劍法。
眼前這個叫「寒」的刀客,如果真是小師弟,在他離開昭天宗后,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池如寒。」黎子霄喚對方道。
刀客對這個名字全無反應。莫非失憶了?
昭天宗是天下第一修真門派,沒聽說有什麼變故,所以小師弟很可能是在外遊歷時出事的。
既然叫對方名字沒反應,黎子霄就換了一種方式溝通。
「你要見瓊然?」
「瓊、然。」來人抱著刀,怔然念著這名字。
黎子霄走近對方,蹲下與其視線平視,好讓小師弟看清他的臉。
「你要找的人,是不是長了這張臉?」
話音剛落,對方就朝他撲過來,被一道真氣打得後仰,推到數丈外,連刀也被擊飛出去。
秦神白出手了。
「等等,這個不能殺!」黎子霄起身攔住對方。
不過在見到那口插在地上亂顫的大刀時,又放開秦神白的袖子,改變主意道:「算了,還是殺了吧。」
「?」你不對勁。
因為黎子霄反覆無常的態度,秦神白沒再動手。更重要的原因是,刀客擦去嘴角的血跡,爬起來從數丈外,回到黎子霄面前,向他遞來一隻小巧的瓷瓶。瓶上有合歡宗的標誌。
這瓶子沾了土,刀客看到了,在自己灰撲撲的衣服上擦乾淨,又直直遞了過去。
「解藥。」刀客神情篤然。他怕黎子霄不明白,還重重道:「她需要。」
侍從拿出一塊乾淨的方巾,想要去接藥瓶。不過刀客凌厲的眼神,透過雜亂的劉海迸射出,不減兇狠,竟讓這名侍從僵在當場,不敢上前。
還是黎子霄接過方巾,裹住藥瓶。這回很輕易的從對方手中拿到。
侍從知曉黎子霄多少有點世家公子的潔癖。黎子霄用方巾隔著藥瓶,沒用手直接接觸,除了喜凈,多少還對這合歡宗的瓶子,心裡有些顧慮。
等到看清楚燒制在瓶子上的小字,黎子霄問道:「這是……綿雨露的解藥?」
刀客點點頭。
「你跟在花蝴蝶身後撿的?」黎子霄防止對方不知道名字,補充道:「穿粉衣服的。」
刀客繼續點頭,這回動作幅度更大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黎子霄說。
刀客沒什麼表情,不過聽到對方道謝,眼睛驀地變亮了。
黎子霄打開瓶塞,就要湊過去聞。秦神白捏住他的手腕,將瓶口轉到自己面前,手指輕扇,讓藥味飄至他方向。
「的確是能中和藥性的解藥,同樣有滋養臟腑的效果,子霄喝了,正好能減緩你走火入魔之兆。」原理相似,所以藥理有相通之處。
既然秦神白都說了,黎子霄就不客氣了。
不過他仰頭正準備往嘴裡灌,送解藥的人卻急了。
「她需要——瓊、然、需、要!」
黎子霄差點把對方忘了。
他耐心解釋道:「我是瓊然的哥哥,瓊然沒事,藥性轉移到我身上,所以解藥由我來喝。」
他硬生生凍僵才緩解了藥性。不知是暫時,還是永久。所以既然有解藥,又對他其他傷勢有益處,黎子霄就笑納了。反正對方送葯是為救女主,瓊然是他女裝時的身份。他服用也算滿足對方的心愿。
這回很順利,刀客沒有阻止他服藥,只是好奇的暗中觀察他。
等到黎子霄將解藥吞下,對方才問:「她去哪了?」
「她不在,你見我也一樣。」
刀客不說話了。抱著他的刀,一雙眼睛水漾懵懂,像剛出生的小動物一樣瞅著黎子霄。
有一瞬間,黎子霄覺得對方認出了他。對方機警又敏感,擁有動物般的直覺。
「小師弟。」黎子霄拿出一條幹凈的手帕,在對方臉上擦了擦。見對方不反抗,才掐指決對其施展了凈身咒,將對方弄乾凈。
黎子霄放柔聲音道:「你就安心住下吧。」
秦神白一直在默默注視。
黎子霄與對方解釋道:「秦大哥,我認識他,他的真名叫池如寒。」
「好名字。」秦神白看向了溫泉方向。
「……」所以池中那一幕過不去了是嗎?黎子霄赧然。
「只是他似乎……」
「他自閉。」黎子霄搶答道,這題他知道答案。
秦神白從字面能理解意思,沒有再問,瞭然頜首。
黎子霄卻在想,書里孤傲刀者人設的「寒」,一出場就使刀,未曾交代過師門背景。
書里黎子霄沒去什麼宗派學習劍法,自然也不認識小師弟。對方從頭到尾是女主一隻聽話的狗。
他既然知道對方是池如寒,就會將對方送歸師門,或許有一天小師弟能找回真正的自我。
「帶他去溫泉池洗漱,換身衣服。」黎子霄吩咐侍從。
「莊主,那池水凍住了。」
黎子霄面色一僵。飛花山莊不止一處沐浴之所,不過他下意識讓對方享受最好的,忘了這一茬。
秦神白薄唇彎起道:「他心智異於常人,冷水能醒神,對他正合適。」
「真的嗎?」黎子霄道。
……我覺得你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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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標清冷攻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他醋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