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桌底下，喬汐偷偷發笑。

看著腳邊目光晶亮的女孩，陸惑眼裡多了幾分無奈。

喬汐的手攀附著陸惑的腳沒有放，她甚至用指尖輕捏了捏他，無聲說著：「手機。」

陸惑的身體瞬間繃緊。

女孩根本沒有用什麼力，她那軟綿綿的指尖哪裡是在捏人？更像是在勾人。

他低垂的眼睛警告地看著喬汐。

喬汐只能鬆開手，她眼巴巴地看著他。

陸惑薄唇抿緊，在陸管家和金醫生的眼底下，他搭在扶手上的一隻手往桌底伸去，下一秒，被喬汐一把握住。

翹長的睫毛輕輕一顫，陸惑感受到，微涼的指尖在他的手掌心上來回寫字。

女孩的力度很輕，手掌心癢得過分，像一隻小螞蟻，一口一口地咬著他的心尖，讓人難受又難耐，卻又無可奈何。

陸惑的眸色暗沉，像是受耐不住，他的手掌合上，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

喬汐眨了眨眼，她還沒有寫完啊。

陸惑沒有看桌底下的女孩，他面無表情地緊扣著女孩的手。

「惑少爺。」金醫生想上前，「我幫你檢查。」

「這裡不方便，我們出去診治。」陸惑說完，他鬆開了喬汐的手，轉動輪椅，離開書桌。

陸管家和金醫生緊跟著出去。

書房安靜了下來，喬汐沒有動，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又進來。

她低頭看自己被握住的手，陸惑剛才這麼用力按捏，她的手背都紅了。

外面，陸惑看見喬汐的手機放在桌子上，他過去，裝作不經意將手機收起。下一秒，手機突然響起。

陸管家和金醫生同時看向他。

陸惑不慌不忙地按掉電話。

「少爺，這是……」陸管家開口。

陸惑眉宇緊皺，把手機遞給站在不遠處的女佣人，「你的手機，放好。」

女佣人上一刻還心驚膽戰，這會兒反應得很快，「對不起少爺，剛才我打掃衛生的時候，隨手放下了。」

她趕緊接過那套著櫻花粉色手機殼的手機，放進口袋，「對不起少爺，我下次會注意的。」

陸管家看了女佣人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金醫生上前，替陸惑檢查雙腿，陸管家和女佣人自覺地退出小房子。

陸惑是從小就不能行走，奇怪的是，他的雙腳與正常人一樣，是有知覺的。

金醫生半蹲下來，觀察陸惑的腿。

常年不行走的原因，他的腿比正常人的要細，可能是陸惑一直堅持按摩的原因，雙腿肌肉萎縮不算嚴重。

陸惑兩條小腿的膚色都是青黑色，看起來像中了毒，當初他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不由得震驚，陸老爺子告訴他，這是在陸惑小時候突然有的，而且青黑色的部分越來越大。

明明長相清俊出塵的少年，兩條腿卻醜陋不堪入目。

這也是陸惑每天穿著長褲，甚至有時候會蓋上小毛毯遮擋的原因。

金醫生之前診斷過，這些青黑色就像胎記，對陸惑沒有影響。

如果暴富看見，它必定會知道，陸惑腿上的青黑色全是黑能量，只要黑能量被消除，陸惑腿上的青黑色也會消散，同時能行走。

「惑少爺，可以了。」金醫生檢查了一番，這麼多年，陸惑的腳都是這樣，並沒有什麼變化。但他知道陸惑能保持現狀顯然花費不少功夫，吃了不少苦頭。

他需要經常進行關節活動訓練，增強肌肉力度訓練，日復一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嗯。」陸惑沒有問什麼。

沒多久，陸管家和金醫生離開了，兩人還需要向陸老爺子彙報陸惑的情況。

女佣人把手機交還給陸惑，提起的一顆心才安放下來。

陸惑回到小書房，裡面很安靜。

陸惑開口：「他們走了，你可以出來。」

書桌底下，沒有任何動靜。

陸惑沉默了一下，他轉動輪椅過去。

只見桌底下，女孩雙手抱著腿，屈著纖瘦的身體，她烏黑的眸子濕潤，眼巴巴地看著他。

陸惑薄唇抿緊，「出來！」

哪怕桌底下的光線不好，女孩過分白皙的小臉也像鍍著一層光，瑩白剔透，此時的她乖乖的，小可憐般，並不像平常那樣無賴，滿眼壞意。

喬汐伸出雙手，「陸惑，我腿麻了。」

陸惑漆黑的眸子安靜地看著她。

喬汐眨了眨眼，目光水盈盈的，可憐極了，「腿好麻，走不動。」說著，她還伸手敲敲自己的腿。

陸惑咬緊牙。

出書房的時候，喬汐坐在陸惑的腿上，身體軟軟地靠在陸惑的胸膛上，她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裡全是笑意。

等在外面的女佣人看見，不得不佩服這對小年輕會玩，老爺子的人才剛走，他們又黏在一起，一點害怕也沒有。

喬汐看著手背上的金能量又猛增，從36%變成了37%，她有點捨不得離開了。

「剛才你的電話響起，我幫你掛掉了。」陸惑把手機還給喬汐。

喬汐這才想起她忘記跟媽媽說晚點再回家。

「我要走了。」喬汐拿回手機，她問陸惑，「你把你的聯繫方式給我吧，我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了。」

「我沒有手機。」陸惑挑了挑眉，語氣平淡：「坐在我腿上的朋友？」

喬汐：……

她哼了一聲，離開陸惑的懷，站起來，「我走了。」

女孩的背影搖曳動人，逐漸消失在門外。

很顯然，剛才說腿麻，是騙他的。

小騙子！

回到喬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小汐，怎麼這麼晚回來？吃飯了嗎？」喬母打量女兒，發現她的臉色紅潤，她這才放心，甚至是高興。

最近幾天女兒的臉色都很好，小臉白裡透紅，更加漂亮，看著也更加健康了。

「好餓啊，我還沒有吃。」喬汐的聲音好聽，她尾調拉長，有幾分嬌喃的意味，喬母心都要化了，她趕緊讓廚房把溫著的飯菜端來。

她坐在女兒旁邊，不斷給她夾菜，「惜惜那孩子也出去一整天了，也不知道怎麼還沒有回來。」

「她還沒有回來？」喬汐想到對方要種樹的事，「媽媽，你不用擔心，她今天出門前跟我說了，要去運動。」

喬母點點頭，沒有過多在意，「小汐，這是媽媽做的魚，你多吃一些，多長點肉才好看。」

沒有趙雨惜的金手指濾鏡在，喬母不受影響，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女兒。

沒多久，趙雨惜回來了。

「啊，惜惜你怎麼了？」喬母看著一身狼狽的外甥女，她滿眼吃驚。

喬汐剛吃完飯，正陪著喬母喝茶，她抬眸看去，只見趙雨惜的臉上曬紅，嘴唇乾得起皮子，頭髮凌亂，衣服也皺巴巴的，整個人有氣無力，憔悴不已。

「小姨，我有點累。」趙雨惜聲音干啞，她一整天沒有喝水了。

系統判斷她的任務失敗后，會開啟一周的倒霉模式。

她離開荒郊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沒電關機，她叫不了車，只能從荒郊一路走回市區。

毒辣的太陽暴晒下，她足足走了幾個小時。

回到市區，她好不容易能打車，又遇上了車禍，幸好只是司機受了輕傷，她什麼事都沒有。

一天下來，她心神疲倦到極點。

「快過來坐，吃飯了嗎？我讓人重新給你做些吃的。」剛才溫熱的飯菜大部分被女兒吃了，「廚房裡還有些糕點，你先吃著墊肚子。」

趙雨惜實在是又累又餓，她點點頭。

喬汐問暴富，「趙雨惜這是怎麼了？」

暴富的小奶音充滿激動，「壞女人的任務失敗，被懲罰了。」

「嗯？」喬汐來了興趣，「什麼懲罰？」

暴富從趙雨惜那個低級系統複製了信息，「壞女人一周內，都會很倒霉。」

喬汐微愣，很快反應過來，趙雨惜這副模樣，顯然懲罰已經開始。

「惜惜，先吃些點心。」喬母剛才去吩咐廚房重新做些吃的，她還端來了一份點心。

「謝謝小姨。」趙雨惜滿臉感激，她餓極了，趕緊吃起來。

這時，客廳的電視里播放著不知道哪檔綜藝，裡面的嘉賓正在種樹。

喬汐想到醫院裡的小莉莉，孩子這麼可愛，如果不是她阻攔，小莉莉過幾天就會被趙雨惜奪取綠能量，從而丟失性命。

想到這，喬汐很不爽，故意開口：「原來種樹這麼難，又要除草，又要鬆土，又要挖坑。」

喬母點點頭，「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容易的。」

喬汐繼續說道：「難怪節目里這麼多嘉賓一起合作種樹，否則，一個人肯定要累死，不過，應該沒有誰那麼蠢，一個人跑去種幾百棵樹。」

趙雨惜喉嚨一噎，嘴裡的糕點噴出，立刻咳嗽起來。

「惜惜，怎麼了？你沒事吧？」喬母趕緊把水遞給她。

趙雨惜連續猛喝了幾口，才緩過來，「我沒事。我吃飽了，想上樓洗個澡。」

洗手間里，趙雨惜快要洗完的時候，不小心踩到擠落在地面的沐浴露，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摔去，「嘭！」一聲，倒落在地面。

這才第一天，趙雨惜已經摔傷了腿。

她被喬家的司機送去醫院包紮，弄完后，她想到了什麼，根據系統之前給的信息，她去了病房。

小莉莉坐在床上，寶貝地把小草莓髮夾戴在頭上，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樂滋滋地吃著。

這是漂亮姐姐買給她的。

她好想漂亮姐姐啊。

「你是黃莉莉。」趙雨惜拐著腳，艱難地來到小莉莉的病房，系統給的病房號不是這一間，她好不容易從護士那裡得知，黃莉莉換了單人房。

系統給了趙雨惜能力，她能看見黃莉莉手上的綠色能量竟然達到了100%，難怪她的任務會宣判失敗。

但這是怎麼回事？

之前系統告訴她，黃莉莉的綠能量只有12%，她只需要想辦法讓黃莉莉的綠能量下降到10%，就能奪取。

「你認識我嗎？」小莉莉吃著糖，她心情很好，小臉上也全是笑意。

趙雨惜皺眉，不該是這樣的。

黃莉莉應該是膽怯，心情失落，又擔心自己成為父母負擔，很卑微的一個孩子。

現在她怎麼像換了性格似的？

趙雨惜走過去，她試探般，微笑開口：「我住在隔壁的房間，跟你一樣，患了嚴重的病需要做手術，像我們這樣的人，活著也是煎熬，有時候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小莉莉兩道小眉毛擰緊，她用力地搖搖頭，「漂亮姐姐說了，我長大后要當美食家，不能死，我還要好好照顧爸爸媽媽，我不會死。」

她學著喬汐教導人的模樣，教導著趙雨惜，「尋死的人是很笨的，很愚蠢的，漂亮姐姐說了，死了什麼都沒有，活著才能天天吃糖。」

嘴裡的糖好甜，她喜歡漂亮姐姐送的糖，她長大后，也要送糖給漂亮姐姐吃。

趙雨惜震驚，這是一個7歲小孩的話？難道系統出現了問題？

這時，小莉莉的父親打水回來。

趙雨惜嚇得拐著腳，趕緊逃離。

房間里。

喬汐並不知道趙雨惜去找小莉莉的事，她今天拿到了37%的金能量，在暴富的提議下，準備抽小寶箱。

暴富很高興，「主人，這一次抽取小寶箱需要消耗7%的金能量。」

喬汐：「怎麼變多了？」

「主人，抽小寶箱會一次比一次消耗多，但是抽到的道具的實用性也會增大。」

喬汐漂亮的眉頭微皺，她勉強接受這個解釋，「抽吧。」

下一秒，大屏幕在喬汐眼前彈出。

畫面里，出現的依然是陸惑居住的小房子。

現在的小陸惑比起三歲多的時候，長大了一些，應該是五六歲的模樣，五官更加精緻漂亮。

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恤衫，小臉顯得奶白奶白的，怎麼看怎麼像小天使。

他捂著小肚子，好餓。

早上照顧他的阿姨忘記送早餐，他沒有吃早餐，現在中午過去，已經臨近下午兩點，阿姨還是忘記送午飯給他。

之前阿姨也會偶爾忘記給他送吃的，但只是一頓，現在兩頓都沒有送，小陸惑是真的很餓。

他轉動著小小的輪椅，出了小房子。

今天陸榮耀不用上學，他不想去別墅那邊，小陸惑抿著小嘴巴，他知道每次對上陸榮耀，他都會吃虧。

轉動輪椅，小陸惑來到後門處，他發現門口並沒有鎖上。

照顧他的傭人今天有事，又不能光明正大出去，就從後門離開，她走得匆忙，門沒有鎖緊。

小陸惑打開後門，出去了。

小傢伙第一次離開陸家，他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興奮。

過馬路的時候，旁邊一個自行車上綁滿氫氣球的叔叔停下來。

他低頭，看見小陸惑渴望的目光，他笑得爽朗，從車頭解下一個小金魚造型的氫氣球，綁在了他的小小輪椅上，「小傢伙，這是叔叔送你的禮物。」

綁在輪椅上的小金魚氣球在空中不斷搖晃。

小陸惑害羞地抿著小嘴巴，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他極有禮貌，小聲說道：「謝謝。」

他好開心啊，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禮物！

看著屏幕里的這一畫面，喬汐的心尖軟了又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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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惑：你想做我腿上的朋友?

汐汐：哪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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